李朋并未发现林琛的异样，疲惫的揉了下太阳穴，说道：“水土不服的问题好说，主要是小祖宗的骨头歪了，看他疼的脸都白成纸了，这都疼晕过去了他也没和你说？”
林琛无言，只是看向沉睡中的顾晨，Omega就连在睡梦中都蹙着眉头。
李朋从他这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中嗅出几分异样，试探性的问道：“吵架了？”
顾晨平时有多黏着林琛，李朋还是有所耳闻的。每次林琛带顾晨来医院检查，除却检查的时间，顾晨都是一步不离的跟在林琛身边，从不乱跑，也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整天就寻思着瞎玩瞎折腾。
林琛没有回答，低声说了一句，“他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李朋坦然的耸耸肩，“我说过，嗜睡是他腺体受损所表现出的一种症状，这种症状可能会伴随他的一生。”
被褥里的顾晨瘦薄如纸，呼吸羸弱，像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生命体征微弱到似乎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李朋叹了口气，“其实他若不是遇到你，这辈子很可能不会活到三十岁。在我过往研究过的病历中，和他同样遭遇的人，基本都在没几年后就夭折了。”
林琛目光一凛，周身的气质瞬间冷冽如刀，“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死。”
哪怕今生顾晨注定腺体残废，注定薄幸短命，他宁可逆天改命，也要把顾晨的命续上。
李朋拍拍林琛的肩膀，“没错，你很有能耐，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你挽回不了的东西。生命就是其中之一。没有人能够保证，顾晨还能活多久。”
李朋指着床上昏睡的顾晨，对林琛说道：“他因为有你仔细料养着，哪怕他能勉强苟活到三十岁，那么四十岁呢，五十岁呢？你的等级你心里清楚，你能长命百岁，那他呢？”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山盟海誓的爱侣，他们从来不怕什么同生共死，唯一怕的是和心爱之人生离死别。
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痛苦。
李朋：“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顾晨是个好孩子，也是真心喜欢你。别等到以后人家喜欢上别人，你再眼红的找那人寻仇，太掉价了。”
没人知道，李朋的话林琛究竟听没听进去。只知道那天李朋走后，林琛在顾晨身边坐了很久。
他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薄荷的味道，高级别的信息素像不要钱似的，如海一般护着床上娇弱的Omega。
后来林琛把昏迷的顾晨抱在怀里，咬上他甘甜可口的腺体，在Omega无意识的嘤咛声中。留下一个深沉的标记……
——
顾晨是被一股饭香吵醒的。
刚醒过来，就听到耳边一阵嘈杂，孙岭那标致性的嗓门像个大喇叭似的，催着他脑袋里轰鸣不断。
孙岭：“醒了醒了，我就说这招有用吧！像我们这种吃货，只要是有吃的，那绝对比闹钟好使！”
顾晨被吵的皱了皱眉头，身体轻微一动，腰后侧就传来一阵钝疼。
“别动。”林琛熟练的把人捞进怀里，顾晨每次受伤，都得被人这样抱着才不会难受。
顾晨睡了近二十个小时，大脑混沌，身子又因为太久没接受营养变得极其脆弱。
“先吃点东西吧。”韩宇说道：“你这一睡真是把我们吓死了，哪有人睡一天一宿还不醒的。”
顾晨醒了醒神，背后属于林琛的温度烘烤着他的身体，令他觉得好受很多。
“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用遇到这么多糟心事儿。”顾晨虚弱着说道。
林琛的手落在顾晨的腰侧，“腰疼为什么不说？”
刚醒过来就是男人厉声的质问，顾晨垂下眼帘，轻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他只是不想被别人误会太过娇气。
他一直都害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能不说就不说。
最初林琛不在“别人”的范畴里，后来他发现，林琛也是一样的。
一样不会心疼他……
林琛不错过Omega任何细微的表情，当看到顾晨一闪而过的失落后，眉眼极为罕见的闪过一缕无奈感。
林琛将顾晨长过耳朵的头发捋到而后，说道：“又在闹脾气，嗯？疼了就说，忍着这副难看的样子给谁看？不说就永远没有人会心疼你。”
“我不在乎别人心不心疼我！”顾晨突然反驳道。
Omega澄澈的眼睛委屈的红着，望着林琛的眼神带着股悲壮。他哑着嗓子，轻轻说道：“我只在乎，你心不心疼我。”
后来，顾晨直视着林琛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林琛，你心疼我吗？”
你心疼我吗？
顾晨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看似在寻求答案，实则更像是无能者借以逼问而找寻的借口。
林琛果然没有回答，他只是揉揉顾晨的头发，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劝告道：“乖一点。”
乖一点、听话一点、不要和陌生的Alpha说话、不准哭、别让我生气……
林琛总喜欢用这样命令的口吻吩咐他，好像他不该拥有自己得意志，好像他一旦不听话就会被林琛毫不犹豫的遗弃。
顾晨害怕林琛怪他矫情，于是他强装镇定，但声音却还是不受控的颤抖，“你根本就不心疼我，那你把我带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呢？因为我的腺体吗？还是因为我听话，我乖巧，正好养在身边解解闷？”
顾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总是会想要叛逆，总会想要触碰林琛对他纵容的底线。
他不是机器人，他也会失控，会情感不受自己控制。他生怕一句话说错了惹林琛不开心，生怕哪天被林琛厌倦后被随意丢弃在路边。
顾晨崩坏的腺体又不听话的涌出眼泪，他模糊着视线，攥紧林琛的衣领，“林琛，我喜欢你三年了。我不怕你利用我……”
只是害怕你丢下我……
“你以为我对你是利用？”林琛语气有些不悦，板着脸，逼问着顾晨，“你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你那个半残的腺体吗？你连自己的信息素都控制不了，这样的腺体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