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糖”结束，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几个不怕死的还吹起了口哨。
卷毛几个对何晏伸出了大拇指，“行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和晨哥在一起的？藏得够深啊！”
“我们算在一起吗？”何晏并没回答，目光灼灼地盯着严沐晨，把问题抛给了他。
严沐晨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众人笑着反问道：“接吻就算在一起了？”
大家起哄：“亲了不算，睡了才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小何加油！”
严沐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何晏说：“别听他们瞎起哄。睡了就得睡一辈子，少一天我都会拿刀剁了你。怕不怕？”
随即又转头笑着和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调侃道：“今天不是说好不分大小，大家尽兴。我这牺牲够大的，你们都开心了没？剩下一个月别泄劲，等过年再给你们封大红包。”
包房的氛围一下到了顶峰，一听见严沐晨的大红包诱惑，大家都直呼“晨哥威武。”在严沐晨的斜插打诨下，仿佛刚刚的“接吻猜糖”真就是严沐晨为了让大家尽兴配合了一个游戏而已。吃瓜群众都玩嗨了，只有何晏一个人的脸色晦暗不明。
圣诞节过去了，生活继续，“夜色”的经营也继续，每天都有要忙的事情，每天都有新鲜的八卦，那天晚上香艳的一幕就像所有调剂生活的小插曲一样很快被新的插曲取代。
转眼一年翻过已是1月开头，这天何晏又在吧台看阿灿调酒，阿灿调好一杯放在托盘里，走过来打趣道：“看你最近的表情比外面的温度还冷，不会这就打退堂鼓了吧？”
何晏明白阿灿的意思，摇了摇头。对于严沐晨他势在必得，只是最近严沐晨跟他之间怪怪的，让他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手。
“你不会真以为那天晨哥是牺牲自己，娱乐大家吧？”虽然何晏这人平时就面冷，但还是可以看出最近心情很不好。阿灿继续道：“我从开店就一直在这，跟晨哥之前就认识。你看他平时没个正形，喊谁都是‘宝贝儿’，其实内心是高岭之花。他要真想放纵自己，还有你什么事呢？”
“我知道，但他最近又缩回自己的壳里了，不知道从哪下手。”何晏曾把这个壳凿开一个缝，但是现在这个缝又关上了。圣诞节之后，何晏周末还是照常去严沐晨家，严沐晨也没有拒绝，看似什么都没有变，但明显可以感觉严沐晨在刻意疏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原本拉近的那一点又变成一道鸿沟。何晏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你之前谈过男朋友吗？”阿灿问了一句，打算看看何晏有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
“没有。”何晏摇头，又开口道：“在遇到他之前我既没喜欢过男生，也没喜欢过女生。我只知道我喜欢他，而他正好是男的。因为从来没喜欢过，这种感觉到来的时候才非常强烈，强烈到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人生都没有意义。”
“那你还怕什么？认定了就全力以赴去追，你能为他做到多少就做多少，至少别让自己后悔。”阿灿鼓励道，从何晏身上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过去。动心很容易，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非他不可的果决。
阿灿的话给了何晏极大的勇气，他重重点了下头：“我不会放弃的。”
周五晚上乐队表演结束，几个熟悉的队员下来和严沐晨打招呼，主唱挤到严沐晨身边：“晨哥，你们什么时候还搞内部聚会，一定要喊上我。”
“你现在这么闲了，还有空参加我们内部聚会？”严沐晨笑道。
“再忙也得参加，不然怎么有机会和你玩‘接吻猜糖’？”圣诞节的事听相熟的服务生说起，主唱心里痒痒的。
“行啊，宝贝儿，不过错过一天再等一年，要到12月去了。”严沐晨倒也没生气，笑嘻嘻地接了话茬。反正离12月还早，到时候这个乐队还在不在这唱都是未知数。
严沐晨话音刚落，乐队的其他成员七嘴八舌地说不能厚此薄彼，都要参加。严沐晨和他们瞎掰了一会了，一转头就看见何晏面如冰霜地盯着他。严沐晨假装没看见，扭头去跟其他熟客打招呼了。
凌晨两点，“夜色”结束了一天的营业，何晏和严沐晨一起开车回家，一路无话。进了门，换了鞋，严沐晨就准备去洗澡睡觉。
“你最近为什么一直回避我。”何晏一把拉住准备进卧室的严沐晨。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之前对我是有感觉的，为什么现在要像对别人那样对我？”何晏本来想着只要自己一直在严沐晨身边，他接受自己是早晚的事。自己从不逼严沐晨给他一个答案，因为来日方长。但是今晚的事极大刺激了他，对于他而言，接吻只有他才可以，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话，严沐晨也不可以答应别人。
“如果我之前的行为让你有什么误解，我跟你道歉。我跟你说过我们不合适，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严沐晨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自从那天猜糖游戏回来，他就觉得有些事情在失控。自己被何晏亲的起了反应，严沐晨意识到自己对何晏是有感觉的，这份感觉远比他认为的强烈。他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但又不想让何晏太难过。严沐晨觉得只要冷处理，等过了高考，现在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不管你答应或者不答应，我都不会放手。我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像之前那样对我，不要刻意疏远我。”何晏很委屈，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到“一辈子”三个字，严沐晨情绪突然失控起来：“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你就敢承诺一辈子。那天我说，如果你睡了我就得睡一辈子，少一天都会剁了你。不是开玩笑的！”
严沐晨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上次在商场地下车库遇到的男人是我初恋男友，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分手分得并不愉快。但是，我现在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上一段感情受了伤，就害怕开始下一段。而是因为曾经受伤太深，我现在内心极度变态。如果再开始一段不能走到最后的感情，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理智地活下去。我已经无牵无挂了，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如果有人让我爱上他再辜负我，我会杀了他再自杀。”
“没想到我内心这么邪恶吧。”严沐晨突然笑了，好像把自己内心深处扭曲疯批的自我释放出来，浑身轻松，去他妈的人设，他早就疯了。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往后余生就是守着‘夜色’过，一眼看得到头。你才18岁，你确定愿意陪我过这种生活吗？就算我对你也有感觉，这份喜欢能支持我们过一辈子吗？我不想捆着你，更不想有一天跟你同归于尽。你已经摆脱你爹了，以后考个远点的地方再别回海城，一辈子都不会跟他再有关系。你真的没必要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我说过如果你了解我，会发现我根本没你想得那么好，也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严沐晨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内心深处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不想这么伤人，是何晏逼他的。
何晏想过很多严沐晨推开他的原因，但不会想到是这个原因，心中突然就高兴起来。他走过去，紧紧搂住严沐晨：“我不怕，我就想你捆住我，以后我们死在一起。我也无牵无挂，因为你我才对生活有了念想。”
这下换成严沐晨愣住了，他以为自己歇斯底里地发泄一通会把何晏劝退，怎么这孩子没被吓住，居然还表白起来，关键这表白怎么听着这么毛骨悚然。两个人还没开始就直接说要死在一起了。
“你，你再想想清楚，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可以答应你，答应了就必须一辈子。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想分手，或者因为其他更重要的人或事物辜负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严沐晨尽量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
怕何晏着急回答，严沐晨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马上回答我，好好想清楚。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说完就挣脱出何晏的怀抱进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