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青吃完饭后被顾景湛带走，他这一路无言，只是默默地坐在车内，看着窗外。
许子青想着沈柏辉究竟吃了多少苦、独自过了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许子青是理解沈柏辉贷款的，也支持沈柏辉去做房地产。
曾经许子青去问过沈柏辉，他问沈柏辉。“为什么要去做这个，在家种地其实挺好。”
而沈柏辉回答：“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
顾景湛将车停到路边，转过头看向许子青。“怎么了？子青。”
“没事。”许子青眼睛盯着窗外，不愿回过头来。顾景湛没有再多问，他转过身去，从口袋中掏出那盒烟，许子青转过头看了眼顾景湛，欲言又止。
顾景湛瞥了眼后视镜，似笑非笑地说道：“想说什么？说出来，别扭扭捏捏的。”
“可以不抽烟吗？我闻不了烟味。”
顾景湛转过头去，他将那副金丝眼镜摘下，笑了笑。“那你能不能问得了你哥身上的味儿？”
许子青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顾景湛，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哥身上可没有烟味儿，除非他刚抽完烟来见我。我哥身上一股淡淡的话梅味，夹杂着特殊的味道。”
顾景湛立马懂了那是什么味道，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的那个话梅味还有可能是你哥买的散装烟草，天天都让那玩意儿给腌入味了。”
“反正自从我来这上学开始，他身上就是那味儿。挺奇怪的，我放假了，他身上的味儿也没了。”
“你上学的时候你哥在公司，你放假了他天天陪你了，就不卷了呗。”
“烟也不是那味啊。”
“那烟草和点燃的烟肯定不是一个味啊。”
许子青转过头看向窗外，没再接话。这一路上二人没再说话，顾景湛这一路时不时地看一眼许子青，可惜灯光昏暗，顾景湛看不清他在干什么。直到快到家，顾景湛才和许子青搭上话。
“那个……快到地方了啊。”
“知道了。”许子青用手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顾景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车。
许子青趁着这段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抬起头看向窗外。车子缓缓地开进小区，在院里停下。
“下车吧，子青。”
许子青下了车低着头跟着顾景湛上楼。电梯内，顾景湛一直盯着许子青，他伸出手摸了摸许子青的后背。“一直低着头干什么？”
“这个小区……我哥的妈妈也在这个小区，怕遇到。”
顾景湛伸手将许子青搂入怀中，他轻轻地抚摸着许子青的脸颊，露出一抹笑容。“遇到就遇到呗，遇到你们两个就正常聊聊天，又不能怎么样。”
“怎么说呢，我们几个关系不太好，见到了……还是有些尴尬的。”
电梯缓缓地停在了十二楼，顾景湛拉着许子青下了楼梯，他看了看楼道内的三间房，最后他选择了最里面的那间。“你住哪个？”
许子青被问愣住，反应过来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顾景湛掏出钥匙，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内。“我说今天晚上你住哪个房子？十二楼这三间房子都是我的。”
许子青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能和你一起睡吗？我怕黑。”
“能。”顾景湛将门拉开，顺手将钥匙从门上扯了下来。
许子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将门关上，看了看屋内的布局。这个小区的布局都差不多，许子青脱下鞋子向屋内走去。
有一间屋子本该有一堵墙，那适合做厨房，现在被顾景湛打通做了卧室。许子青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间屋应该是厨房吧？打通做卧室多麻烦。”
“我不会做饭，我家那厨房我也不用，装的时候就想着要是这间做厨房可惜了，然后就打通了呗。”
“挺好的。叔，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就是在这个小区离哪近啊？”许子青转过头，看着顾景湛的眼睛闪了闪。
“这小区可好，前面是五中，后面是三中，就是离着小学远了点。咱们县有钱有孩子的家庭基本上都会选择住在这儿。就是有一点不好，这小区孩子多，有点吵。”
许子青盯着外面出了神。“叔，你想过结婚吗？”他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后自己也愣了两秒。
顾景湛勾了勾唇，他转过头看向许子青，回答时轻声细语。“也许想过吧，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的生活。我觉得我要是真的去结婚，那是害人家女方呢。”
顾景湛抚摸着许子青柔软的发丝，继续说道：“我平时忙，有时候家都不回，我要是结了婚那不是让人家姑娘守活寡吗？人家姑娘也不乐意啊，之前也去相过亲，相到一半我跑了。”
许子青侧过头看向顾景湛，眉头不由地皱起。“跑了？为什么？”
“害怕，想到婚后生活我就害怕，和人家姑娘说了一声，结完账我就走了。我告诉你如果不沟通就会有无数个问题，我有时候累成那个狗样也不愿意去解决，容易离婚。”
“嗯，其实不结婚也挺好。我以后就不想结婚，我也没有父母催婚，多好。”
顾景湛看着窗外，对面楼灯火通明，而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顾景湛转过头，摸索着墙壁，找到开关，顾景湛按下开关，将灯打开。“光聊天了，没开灯，最近也真是累傻了，连开灯都忘了。”
“我哥在公司……怎么样？”
顾景湛坐在沙发上，朝着许子青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许子青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旁，顾景湛一把将他搂入怀中，轻轻地拍着许子青，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我和你说，你哥在公司天天就是，吃饭、工作、卷烟，和那些小孩儿聊天。你别看他天天又整烟又干什么的，要是工作他比谁都认真，严肃起来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真的假的啊？”
“我骗你干什么？你哥绝对的人才，他以后绝对的，你就记住我这句话，以后他绝对能发财，不信十年后再看看。”
许子青勐地坐了起来。“他这么聪明啊？”
这一举动把顾景湛逗笑，他拍了拍许子青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哥可聪明了，八个字，有勇有谋、步步为营。你猜我是怎么和他关系这么好的？”
“懂了。”
“懂了？那你也很聪明。”顾景湛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笑。
许子青又不傻，跟了沈柏辉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自然看懂了。变回原形那次顾景湛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为什么学校办公室那次顾景湛也会去？还有一些事情，太巧了。
沈柏辉知道顾景湛没有孩子，却又喜欢孩子。
“你哥还是年轻，有些事显得太刻意了。但是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我就喜欢小孩儿，特别是你这样的。”
“我哥也是小孩儿啊，你看他和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顾景湛将许子青搂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你哥和你不一样，你就是小孩儿，没有太多想法，天天想的最多的有可能就是吃什么、玩什么。沈柏辉不一样，他成熟。”
顾景湛看了许子青一眼继续解释道：“你哥连大他十多岁的人都训，不过那些人也该说。正经的时候看起来不像十九，好像三十九。”
“表面成熟罢了，内心里他还是想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许子青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针，笑了笑。
顾景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伸出手拍了拍许子青的肩膀。“十点了，睡觉吧。你在哪睡啊？”
“在哪都行，我有地方就能睡着。”
顾景湛站起身，走向柜子给许子青去找被子。“还是年轻好啊，睡眠质量也好。”
顾景湛从柜子里拽出一床单人被。“这个……什么时候买的没有印象了。今天你就盖这个吧，新的一次没盖过。”
许子青接过被子，他抱着被子坐回沙发上。“那我今天就在沙发上睡了。”说着许子青扯开被子，躺在沙发上。
顾景湛快步冲上前，将被子拽了起来。“这可不行！实在不行我带你上那屋，那屋两室一厅。”
“没事，不用折腾了，我在这睡挺好的。”说着许子青起身要拿回被子，顾景湛眼疾手快，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顾景湛往卧室走，他一手拽着被子，另一只手拽着许子青的衣服。“不行！绝对不行，赶紧跟我回卧室听着没有？不听话给你一个飞踹。”顾景湛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说普通话的他一开口带着东北口音。
“那我报警让那个张局长过来。”
“那就给你俩全踹出去。”顾景湛想了想又开口道：“多踹那个局长两脚。”
顾景湛将许子青拽到一旁，自己走到床边开始整理床。“你瞅瞅给我吓得，开始说东北话了，练了两年普通话，你这直接让我一下回到解放前。”
“这不怪我，那我不想着，我跟你睡会影响你。万一我不小心把你踹下去了，万一我睡睡觉说梦话。”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没在宿舍摔死就证明你睡觉挺老实。”
许子青轻咳一声，笑了笑。“那个……我住下铺，摔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