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到饭店还是有些距离的，虽说天已经黑了下来，但那条街依然通明。四人吹着徐徐微风，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曲安县有一家饭店，开在最热闹的那条街道上。这家饭店一共两层，二楼的包间有三间，其中一间有着一扇大窗户，正好能看到这条街的繁华景象。
“往里进。”沈柏辉站在门口招唿着三人。几人走进去，屋内放着一个大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朵仿真花。
许子青径直走向餐桌，他的目光被桌上的假花所吸引。“这花挺好看，只不过是假的，可惜了。”
沈柏辉缓缓地走上前，瞥了那个花瓶一眼。“嗯，挺好的。”他将椅子拉开，坐在了上面。三人见状也纷纷入座。
“吃点什么？”沈柏辉跷起二郎腿，抬起眼皮看向三人。他脸上表情有些冷漠。他看向陈新远，陈新远立马低下头，眼底泛起一丝惊慌失措。
“哥……你生气了？谁惹你了？”许子青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沈柏辉生气。沈柏辉眉头微微皱起，他试图语气温和些，可语气依然冰冷。“没有，有可能在公司这样习惯了，突然氛围这么好没缓过来。”
许子青拉着沈柏辉的手，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不罢休的样子。“你是不是在公司遇到什么事了？公司谁惹你了？”
沈柏辉摇了摇头，随手将放在自己胳膊旁的菜单扔到三人都能拿得到的位置。“没有，先点菜吧。”
三人坐在那，谁也没准备拿起这个菜单。沈柏辉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菜单重新拿回来。“这一天天的，跟你们出来吃饭真费劲，要吃啥，那就说呗！”他眉头紧蹙，逐字逐句地看着菜单。
“服务员啊！”沈柏辉转过身看向门口，没到三秒屋外传来了服务员的回答声。“哎！等会儿，等我两分钟。”
沈柏辉将菜单扔在桌子上，他靠着椅背，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哎，哥！我来了，咱要点啥啊？”服务员脸上挂着笑容，小跑着过去。
沈柏辉转过头打量了下那位服务员，她看起来三十几岁，上身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衣服，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裤。“姐，我今年十九岁。”
“啊，不好意思啊老弟。姐看错了。”服务员笑着拿出自己的小本，等待着几人点菜。
“点，你们两个吃点什么啊？”沈柏辉转过头看向陈浩和陈新远二人，他表情平静。二人拿起菜单，不知该点些什么。
“要不然……子青先点？”陈新远立马将菜单放在沈柏辉的前面。许子青看了眼一旁的菜单，却没有拿起来。“我要锅包肉、熘肉段、青椒炒干豆腐。”
服务员拿着中性笔将这几道菜记下。
“你们两个吃点什么啊？”沈柏辉转过头看向陈浩和陈新远二人，轻声细语地开口。他挤出一抹微笑看着二人。
许子青趴在桌子上看向几人，嘟囔道：“哥啊，你别吓他俩了。你现在比我以前的那个班主任都吓人。”
沈柏辉耐心地解释道：“我没生气，就是公司里出了点事。从这个愤怒情绪还有完全地走出来，没跟你们甩脸子。行了点吧。”
陈新远靠在椅背上，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不是，真不知道吃点啥。哥啊，你点吧，然后一会儿咱俩喝点。”他转过头看向沈柏辉，眼中带着一丝兴奋。
沈柏辉没有回答，而是拿起菜单随便点了几道菜。服务员走后沈柏辉起身将包间的门关上。“远儿啊，未成年别喝酒，你和你对象都不能喝。还有你！许子青。”
趴在桌子上的许子青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一字一顿道：“我，许子青不会喝酒。”
“我觉得我喝点没事，哥啊，我跟你喝点呗。不喝多，咱俩一人一瓶。”陈新远试图反驳。
沈柏辉轻啧一声，拉起陈新远旁边的椅子，直接坐在他身边。他将桌面上的那盒香烟拿起来，从盒子里面拿出一支烟。“子青，把窗户打开。”
许子青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窗前，将窗户小心翼翼地打开。打开窗户的一瞬间，街上吵闹的声音和叫卖声全部传到屋内。
沈柏辉手指夹着那根香烟，烟被点燃，正静静地燃烧着。他浅浅地咬着烟蒂，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地吐出烟雾，烟雾在空气中萦绕。
“不是说我比你大两岁，我就在这儿教育你，而是你说的话很欠揍，你知道吗？你才多大呀？你未成年。你要是现在十八岁了，你别说喝酒了，你喝农药都没人管你。”说着沈柏辉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他侧过头看向陈新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哥，我喝点儿酒没事儿，再说了我明年不就成年了吗？我家人也不能说因为这事儿骂我，我能喝。”他靠在椅背上，满脸无所谓。
“不是家长的问题，也不是你能不能喝的问题。你如果今天喝醉了你怎么回去？咱们两个都喝醉了怎么回去？万一出了点事儿怎么办？”沈柏辉看向陈浩，向他递了一个眼神。
一直未开口的陈浩轻轻掀开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事，喝吧。喝完直接给你扔在这，不管你了。”
陈新远听到陈浩的话立马慌了神。“别啊，不喝！烟也戒了，以后什么都戒。”
许子青拍了拍沈柏辉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也别抽烟了，呛。”
说着许子青将烟灰缸递给沈柏辉，沈柏辉见状将烟灰缸放在桌子上，将抽到一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按灭。
许子青或许觉得刚刚的烟味有些呛，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门口。他将门打开，而门口端着菜的服务员正准备敲门，二人四目相对。服务员儿反应过来后，立马绕过许子青将菜端进去。
“青椒炒干豆腐好了，锅包肉这些需要油炸的东西还有稍等一会儿。”说着服务员转头准备离开，却被沈柏辉叫住。“再来一瓶啤酒。”
“只要一瓶啤酒对吗？”服务员有些不可置信，再三确认。对于她来说点一瓶啤酒确实有些奇怪，来这喝酒的，不管能不能喝一般都是先点一箱。或许是看多了这种行为，按瓶点她反倒觉得有些奇怪。
“嗯，对。”他冷冷地一回头，眼神非常冷漠。服务员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陈浩转过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许子青，朝他摆了摆手。“许子青，过来啊。”
许子青走向陈浩的旁边，坐了下去。他侧过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而沈柏辉没有犟过陈新远，和他喝起了酒来。
“我和你说我不是未成年喝酒，你觉得我十七岁是吧？我和你说我原本是十八岁，我改过户口的。哥，你看我过的幸福吗？”陈新远脸色薄红，笑容在唇边挂着，可眼中却蓄满了泪水。
“我就看你挺幸福的。”沈柏辉看向他，忍不住轻笑出来。二人喝得同样多，陈新远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而沈柏辉却什么事都没有，连脸都没红。
“我不幸福，我小学的时候大家都羡慕我，说我有很多的零花钱。但是我也羡慕他们，我羡慕他们的父母能陪他们。我每天没人接，天天打出租车回去。”陈新远顿时觉得喉咙哽咽，泪水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流出。
许子青在一旁冷哼一声。“本来还想关心他一下，听完他的话以后我觉得我还是先关心一下我自己吧。天天打出租车回去，我上学都骑自行车。”
“还是没长大，再过两年你就知道你自己多幸福了。”沈柏辉拿起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浩拿着纸巾小心翼翼地为陈新远擦拭着脸上的眼泪，他见陈浩这样对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紧紧地抱住陈浩，在他怀着呜咽。
“我才发现，你真的太烦人了。喝点酒就哭，以后不行喝了。”陈浩轻轻地拍了拍陈新远的后背。
沈柏辉将筷子放下，抬起头看着二人。“以后别让他喝酒了，喝完了丢人现眼啊。”
“行行行，以后真不能让他喝酒了。”
沈柏辉叹了口气，他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他总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许只有他长大了才能想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幸福。”
许子青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那可不，我上学的时候天天还骑自行车呢。他天天打出租车。”
沈柏辉眉头紧锁，转过头盯着许子青，双眸微微一沉。“你能不能别总拿你那个自行车说事儿？你上学的那几年你骑了？那不都是我送的你吗？”
“别说我，说他！狠狠地说他。”说着许子青伸出手指向陈新远的方向。
“他也许觉得父母不陪他委屈，但是遇到大事以后就会觉得，以前那算是受委屈？”
许子青立马反驳道：“可是他家有钱有势，哪能遇到什么大事，他一辈子不干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