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暗恋解药>第三十四章 第二种人

  这是李锦程第三次来周榕家里,明显与先前的环境不一样。

  吉他扔在一旁,钢琴盖没有扣好,散乱地扔着乐谱。厨房碗池里的餐具堆积着,桌下是成摞的外卖盒。

  沙发上乱糟糟地,实在没能坐的地方。周榕给他搬了把小椅子,“冰箱没什么东西了,我去楼下买点喝的。”

  “不用麻烦,我不喝。”

  周榕戴上棒球帽,疲惫憔悴的脸总算是有了点笑意,“是我想喝。”

  这个点正赶上大学城的学生们下晚自习,糖水店门前排起了队伍。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周榕拿到自己要的两杯杨枝甘露。转头正要往回走,被一直观察他的两位女学生拦住了,小心翼翼又激动地问,“你好,请问是周榕吗?”

  周榕扬起唇角笑了笑,帽檐下的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要拍合照吗?”

  再回到家,杨枝甘露里的冰块已经化了。

  周榕摘下帽子,手指插进浓密的黑发间,向后捋了把头发。不耐烦的眼神变得更柔和些时,才推门进去。

  看到客厅的场景时,他一愣。

  原本凌乱的环境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垃圾也都打包好摆在鞋架旁。

  厨房传来碗碟相碰的声音,周榕走到门口,看到李锦程正在刷碗,灶台擦得反光。

  他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在凉水架,回头看见周榕倚在门框,笑着看他,“程程这是当了一回我的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

  “传说有一个以打柴为生的农夫,过着日复一日的单身汉生活。可是有一天他从田里回来,发现有人为他准备好了饭菜,家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于是有一天他故意提前回去,看到院子里的大水缸里跑出一只大田螺,壳张开后跳出一个美女。原来这田螺是他祖先养育的,来报恩了。趁他不在的时候,给他准备饭菜收拾家务,照顾起居。”

  听完这个故事,李锦程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那我是第二次当‘田螺’姑娘了......”

  周榕没太听清,“什么?”

  李锦程摇摇头,抿着笑,“没什么。”

  周榕提了提手中的糖水,“先吃东西吧。”

  杨枝甘露里的冰已经化了,像是掺了冰沙。入口没那么凉,又很清爽。

  李锦程坐在茶几旁,低头吃了几口,问周榕:“周哥哥,耳朵......还好吗?”

  本来是个敏感的话题,但李锦程问起来,周榕却不以为意,“药物控制得还算可以,偶尔犯一下病,谁知这次这么倒霉正好赶上。”

  在周榕最近参加的综艺中,有个唱歌的环节。音乐剧专业毕业,以歌手出道的周榕,一首曲子卡不进一个点,最后像是听不到伴奏一样,带领整个队伍拿到了倒数第一。

  节目一播出,本来观众都以为是综艺效果,笑过去也没多想。可没几天,有营销号放出了周榕的耳鼻喉科就诊记录。

  一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周榕失聪的消息传播开来。

  今天上午周榕的工作室作出回应,艺人为突发性耳聋,已经急诊痊愈,并且已经通过法律手段对泄露传播信息的人维权。

  周榕说这话时的表情很轻松,他手撑着沙发面,视线不自觉地往右看去,又很快收回。

  李锦程知道,他是在看桌上的那张合照。

  是曾经他在广场唱歌时的主唱,那位因白血病去世的残疾少年。

  音乐对于周榕的意义,不是简单的能用金钱与名气来衡量,李锦程明白他可能是在故作坚强。

  可他帮不上什么忙,或者说做的事情也有限。

  李锦程拿过书包,翻出在阅览室借的杂志,递给周榕。

  “给我的?”

  李锦程点点头。

  周榕有些疑惑地挑了下眉,随手翻了几页,停在被折角的一页。

  他看到内容时,表情微微一怔。

  文章是一篇人物传记,讲述的是日本著名女歌星,患上咽鼓管开放症。在演唱会上面对万千歌迷,突然听不见了自己的声音。

  在医生宣告“永远无法治愈”的情况下,她没有放弃,用脚尖打着节拍的方式,完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唱。

  而如今失聪十年后,她宣告战胜病魔,恢复了听力。

  这样著名而特殊的歌星,周榕当然知道。

  但励志鸡汤只适用于个人,无法成为千千万万个例子的普世解药,所以他从来不信这些。

  此时此刻其实他依旧是不信的,可空虚的心却渐渐充盈。

  周榕看着李锦程,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从微笑到爽朗的笑,笑得对方很是疑惑。

  “程程。”周榕的声音清而亮,尾音透着温柔,“这段时间网上关于我的传言有很多,其中讨论最热的有两个。第一个是我未来可能会失聪,这是真的。”

  “第二个,他们说我是gay,也就是同性恋,喜欢男人。”周榕顿了顿,看着他继续道:“这也是真的。”

  李锦程愣住了,在充分理解周榕的意思后,他耳朵渐渐变红,眼神竟有些亮,“其、其实,我也是。”

  这下换周榕懵圈了,他刚见到李锦程的时候,直觉告诉他是同类,可没想到对方竟承认得这么干脆,未免也太过单纯,这个表情就像是见到同伴的......归属和喜悦?

  周榕叹口气,眼神无奈,他伸手揉了揉李锦程的头发,轻声说:“程程,以后不要随便向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尤其是两种男人。第一种是像我这种,遇到中意对象会袒露所有心意的人,如果对方像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出手。第二种,比我这样的人更危险。”

  李锦程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人?”

  周榕细细地看着李锦程每一寸表情,喉结攒动,“把自己裹在昂贵严实的西装下,对人温柔体贴,却永不过界,从不表现自己真实的情感。不用迈出一步,光是勾勾手,对方就能陷得越来越深。”

  他笑了笑,“俗称,闷骚。”

  “啪嗒”一声文件夹掉在地上,柏腾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把秘书都吓了一跳。

  她捡起文件,问:“柏总你没事吧,是不是感冒还没好,现在也晚了,要不您先别加班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柏腾拿过手帕擦了擦鼻子,“没事。”

  秘书还是非常有眼力见的把窗户关上,又给柏腾端了杯热饮。

  本来这几天身体还没什么异常,自从今天晚上这三个喷嚏后,头突然有些疼。

  不知是感冒未痊愈,还是有人在背后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