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闻喃还在想着下午发生的事。
他洗完澡,从厨房拿了杯牛奶,坐回桌前,随手写了两页练习题。
可不管怎么样,都不在状态,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白漪蔹和简程枭,那位奇怪的母亲。
思来想去,他还是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nan:我下午看到你和你妈了,你们怎么回事?】
等他写完一面联系,才收到了简程枭迟来的回复。
【X:没事。】
很简单的两个字,但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nan:她看着情绪不太好吧?还抓着你的手,你确定这叫没事?】
【X:明天说。】
简程枭回完后就下线了,任闻喃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
如果微信能看见在线状态,闻喃百分百可以看见简程枭的头像灰了下去,虽然他本来就是黑头。
肯定是有什么事。
没解开谜底的烦心事一直围绕着他,写题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算错了两个大题。晚上睡觉时也在想,想他今晚的态度,想白漪蔹,想他的家庭……
不知不觉中,闻喃好像才缓慢意识到,他把简程枭的事看的比自己还重。
结果就失眠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比平常都要晚,快速的收拾好东西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去学校,索性在打铃前一刻到了班级。
大家都在早读,闻喃无精打采地翻开课本,榕城最近降温,深秋的季节,风刮得有些冷冷。
他拢了拢校服外套,视线往旁边偷瞄,简程枭捧着书和大家一起早读,他低着眸,看着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读者,看着与平常无异。
早读讲不了话,下了课闻喃也没问。
一整个早上,他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问,简程枭还是想平常一样,上课听讲,下课写题,和他说话,但闭口不谈那件事。
在微信上说明天说,可都过了大半天,他也不曾见简程枭开口。
越不知道的秘密,他就越好奇,越想了解。
下午的体育课,简程枭请了假,一个人呆在教室。
深秋,榕城的梅雨季节。即便今天难得没有下雨,天空却仍旧阴沉。
闻喃懒得上课,他一个人悄悄脱离队伍,走回教学楼。
其他班正在上课,此时教学楼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二三楼老师的声音。
高三已经搬到了另一栋楼,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一路走回班级,推开门,闻喃就能看见简程枭。
他坐在位置上,桌上放着手机和碘伏,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一截有力地小臂,看见来人,掀了掀眼皮。
那一截小臂,闻喃看见手腕处有几道划痕,红黑色,甚至还有的已经浮肿了起来。
他一顿,握着门把手的手放下,慢腾腾地走过来。
简程枭也看着他,没说话。
“简程枭。”他习惯性地喊了遍他的名字,目光微闪,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有伤口,上面还系着那条从寺庙买来的红绳。
“你自残?”
“……”简程枭敛眸,右手还拿着根棉签,碘伏的味道闻的很清楚,他认真地说了一句:“没有。”
闻喃拉过他的手,正色道:“不然还是你妈割的?”
“……”
“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你妈?”
气氛倏地沉默下来,安静了几十秒,才听到那人开口,他的语气温和又平静:“不是。”
闻喃才不信,轻嗤了声:“不全是吧。”
“难不成还有学习压力大?”
简程枭垂眸,“有点。”
“你确定只是学习压力大?”闻喃不是不知道,很多学霸背地里都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寻求一些极端的办法,用刀片一刀刀刮着手腕,到最后伤口流血发紫。
他实在不想看这些划痕,想象了那个画面,有些头皮发麻。
简程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再开口时,声音似乎有些疲惫:“我和她坦白了。”
“坦白什么?”
“我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在校门口时,她就问过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闻喃一顿,不断回味着他说的这句话,僵了片刻,他说:“你怎么说的?”
简程枭目光冷静又平淡,说道:“我没否认。”
“她问我是谁,我没告诉她。”
白漪蔹在得知简程枭有恋爱倾向后,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想揪出那个人是谁,然后是在怀疑简程枭,她担心这会影响着简程枭,现在高三了,他不能掉下去,简程枭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是她生根立足的重要基因,她绝对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堕落。
“然后呢?”
“回去后她只是让我好好反思,那一整个下午都没在和我说话。”
白漪蔹很平静,难得的平静,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一直坐到晚上。尽管表面依旧如往常一般,可手指甲已经狠狠地嵌进肉里。在她眼里,简程枭必须完美,不能有任何的绊脚石阻挡他。
“她已经管不了我了。”简程程慢腾腾地说。
闻喃还在错愕中,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简程枭只是坦白了恋情,但他没说对象,按照他妈那个心思,肯定是要翻来覆去查个遍的。
闻喃咽了咽口水,“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事了。”
“你就不怕她查到吗?”
问出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白漪蔹应该是中规中矩的女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儿子会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即使他们关系在亲密,只要没当着她的面亲,她都不会怀疑的。
“不会的,相信我。”简程枭看着他,伸手拉过他的手。
两人本来是一站一坐,闻喃被他带着也坐了下来,简程枭说话很有说服力,‘相信我’三个字让他一下安心了不少。
闻喃低着头“嗯”了声,视线瞥向桌上的碘伏,马上又说道:“那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压力大?没有这点因素?”
“没有,只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才会这样。”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经常这样的。”
闻喃低着头喃喃道:“不痛吗你?”
简程枭拿着棉签,“习惯了,一点小痛。”
“我给你弄。”他伸手拿过棉签,蘸进碘伏里,然后涂在那几道伤痕上。
“简程枭。”上完药后,他轻轻喊了遍他的名字。
“嗯?”
“你以后别这样了。”他伸出食指,指腹摸着那几道伤,有些刺刺的。
“这样很不好,你要是觉得有压力,可以看看风景,听歌,看电影,你抽烟都可以,就是别这样,也不是说有什么心里问题,但是自残…这种还是别了,到后面就会上瘾的……”闻喃断断续续说着,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诫简程枭,他想,如果自己是女生,肯定早就因为心疼男友而掉小珍珠了。
简程枭一愣,随即说道:“好。”
……
他翘了一节体育课,两个人就呆在教室里,简程枭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干净,然后塞进抽屉。
闻喃趴在桌上,扣着桌角,想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妈回去后真的没再说什么吗?”
简程枭把物理书收回抽屉,“没有。”
“可是,你不是说她有…嗯…那个什么吗,我的意思是说她肯定不会接受你现在早恋,不发怒的话不太正常吧?”
简程枭说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闻喃猜测:“有没有种可能,她病情好多了?”
“没有转机的,这么多年了都没好转。她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为了保持那股优雅高贵的气质,做给外人看,往往都能在一些时间段克制住自己不发疯,但不证明可以保持很久。”简程枭嗤之以鼻,冷笑道:“或许她一直很想,只是在忍耐。”
”她想知道和你早恋的对象是谁吗?”闻喃问。
“想,但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依白漪蔹的性子,现在的简程枭就属于早恋的阶段,即使坦白了也没用,不斩草除根,按照她的思想,早恋对象肯定会带歪他,然后堕落。
下午放学,闻喃少见的看见了简程枭家的司机。
简程枭自从高二那个时候给他补课后就再也没让司机来接送了,两人每天都是一起坐公交回去的,那会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外加一个定点做饭的阿姨。
现在白漪蔹突然回国,肯定是要和简程枭一起住,那他们以后放学都见不到面了。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好久没见的司机来接他了,闻喃心一提,不会有事吧?
一路上很安静,简程枭坐在后面,司机不讲话,他手肘靠在车窗上,冷风灌进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开门的那一刻,他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东西,客厅连接着大门,一个抱枕孤零零的被丢在门边上,凌乱不堪,白漪蔹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身形不自觉地颤抖着。
简程枭没说话,弯下腰把抱枕捡起来,扔回沙发上,直接上了二楼。他神情淡淡的,全程没和她说一句话。
不管不问,白漪蔹不相信简程枭会这么叛逆,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听自己话的,他从来不会反抗自己的。
第一百零一章 寒假
年关已至,今年的寒假提早了十几天,毕业班放假的比较晚,比其他年段的学生晚一个星期放假,并且假期还不长。
这一学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这么小半个学期,距离高考,只剩下半年了。
新年闻喃没怎么串亲戚,他两头跑,去了外公家,又回之前那个家。倒是来来回回收了不少钱。
何祁润在年后第二天就发消息邀他出来玩,大冬天的,榕城虽不下雪,但寒风刺骨,这种时候出去就是冻死。
简程枭会来找他,只是次数不多,一个寒假来了三四次,有时会呆半天,有时会呆一整天。他好像并没有收到白漪蔹的影响,两个人依旧我行我素,白漪蔹也不知道查没查到,反正到现在相安无事。
他们呆在一起时,往往喜欢缩在沙发前找一部国外电影看,很多时候简程枭都喜欢时不时亲他一下,然后在装作无事发生,调戏一波。
两人没呆在一起时就会打视频通话,电话挂在那里,然后互相监督写作业。
简程枭偶尔会晚上来找他,带他去附近的烧烤摊吃夜宵,大冷天的,闻喃又不不想拒绝他,嘴里虽然抱怨着,可吃上了烧烤开心又这个词不用写都洋溢在了脸上。
他们吃完后简程枭就会送他回去,两人会在小区门口分开。
到现在,闻喃都能想到某一次的场景。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情绪,那个晚上,他和简程枭回去的路上,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已经很晚了,马路上没有多少人。
他们站在那,简程枭和他挥手,在人转过身的一刻,闻喃喊道他的名字。
“简程枭。”
“嗯?”
借着月光照耀下来的那一瞬,闻喃壮大胆子,问他:“你会陪我到什么时候。”
微风吹来,把他额前的刘海吹乱,简程枭静静地看着他,说,“一辈子。”
闻喃低着头,心里有一股暖流蔓延上来。
过了很久,闻喃问:“你冷不冷?”
简程枭回答:“冷。”
他说:“我也冷。”
“还要穿外套吗?”
闻喃抬头,吸了吸鼻子,轻轻说:“简程枭,我现在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
“我很喜欢你,所以你不要离开我。”闻喃低着头,声音越来越说。
在这么久的相处间,他好像越来越依赖简程枭了,依赖简程枭对他的好,享受他对自己的爱和无限包容。他不能离开简程枭的。
简程枭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好。”
到后来,两人躲在小区门口的小角落,简程枭把他抵在墙边,撕咬着唇瓣。
听着简程枭短促的呼吸声,闻喃小腿耷拉在两侧晃荡着,脚后跟有一下没一下踢他,不轻不重像挠痒,“你他妈……”
“不要骂脏话。”
“……操。”
简程枭稍稍偏头,两人唇舌意犹未尽,缓慢分开。
稍静一会。
他稳定住呼吸,咽了口唾沫,小小声开口:“我感觉腿麻了…”
付闻喃眼睛水雾迷了一层,圆圆瞪瞪,装作若无其事嘟囔:“
目光重新垂下,敛着睫毛,简程枭回答道:“陪我一辈子。”
“嗯。”
这个寒假过的还算不错,后面几天简程枭就不来了,短短十几天寒假他出了趟国,一直到开学第三天才回来。
他回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妈回去了。”
“回去?回什么?”当时是在课间,闻喃睡的迷迷糊糊的,醒来时脑子还没彻底清醒。
“我妈她回美/国了。”简程枭说。
“不多呆吗?我的意思是说她总共就来了一个月不到,会想着这么快就回去?”
按照白漪蔹的性子,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对孩子的教育也很上心,再加上她又发现简程枭早恋的事,怎么都不可能这么不甘心地回去。
“她本来就是过来给我开家长会的,顺便过个小年。她的病没好,疗养院是最好的归宿。”简程枭的神色黯淡下来,说道:“而且,她不适合这里。”
“……”
闻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了解白漪蔹,至少从外表上来看这个女人倒没简程枭说的那么神经,但他毕竟没经历过那些事,不能体会到一次次的失落和绝望。简程枭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讨厌她,闻喃想,只要白漪蔹不彻查早恋的事,好好养她的病就好了。
她不是威胁,也不是阻止他们前进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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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弘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张游乐园儿童券,说是要这周末带他们出去玩。
“就他妈一张券怎么带这么多人?”何祁润指着那张券,质疑道。
黄弘毅挑挑眉,说:”你懂什么,可以带人的。”
闻喃顺势接了一句:“带父亲去?”
黄弘毅:“滚啊。”
“我已经了解到了,这张不是普通的儿童券,而是王中王,有了这张券,你不需要买门票,可以随意玩两个项目,还可以带人的哦,不过最多带三个。
“那有谁去?”何祁润问了遍周围,想到什么,率先举手:“先预定我。”
他转头看向闻喃和简程枭:“喃,简神,你们去吗?”
“随便。”闻喃问了简程枭,他没什么意见。
“江垣呢?他不去?”想到还有江垣,他又问道。
“大学生腰包鼓鼓的,让他自己掏钱去。要么少他一个也不会怎么样,他不重要。”黄弘毅撇撇手,无所谓道。
“我录音了。”何祁润拿出手机。
黄弘毅:“我靠,润子你好狡诈啊!”
“说话好嗲啊,我都要呕出来了。”
……
时间定在这周末,游乐场开在市中心偏南一点,是去年才盖的,从外面上看环境还不错,地方也大。
江垣周末忙着钓鱼”,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于是黄弘毅靠一张儿童王中王券带着三个人顺利进入了游乐园。
“好,现在你们想玩什么?”他们站在大门口,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游戏设施,黄弘毅开口问道。
何祁润兴奋道:“我想去玩流行大摆锤!”
“你不是恐高吗,就你那水平,可能还没启动就吓傻了。”闻喃毫不掩盖的讥诮道。
“那我想玩云霄飞车!”何祁润不死心。
闻喃说:“开那么快,可能拐个弯就把你甩出去了。”
“那海盗船呢?”
“开到最高点,心提到嗓子眼。”闻喃毫不夸张地分析着她的动作和心理。
“那…哪鬼屋总行了把,我不怕鬼!”何祁润脑海里飞快的过了一遍游戏项目,最后锁定在了受欢迎程度最高的那个项目上。
闻喃:“……”
你不怕,我…有点怕。
“鬼屋不好玩,都是些小儿科。”他面不改色道。
闻喃有些心虚,向四处乱看,转到某个定点时,他发现简程枭正静静地看着自己,脸上仿佛写着“最好是这样”五个大字。
何祁无能地抓着头发,都快疯了:“那能玩什么啊,旋转木马吗?我容易吗我…”
黄弘毅点头称赞:“旋转木马也不是不行,挺适合你的。”
一系列好玩刺激的游戏都被剔除,最后经过几人一众协商,他们去玩了终极对对碰(碰碰车)。
工作人员收了钱,带他们进去,说道:“可以一个人开一辆,也可以两人组队,你们要怎么玩?”
黄弘毅:“肯定是要一人一辆啊,不然多不好玩。”
何祁润说:“我会飙车,给你们秀一手。”
闻喃选了辆还算黄的小黄车,坐上去,这种游戏他以前没少玩,再加上之前学过一点更厉害的,玩碰碰车犹如在基础不过的训练。
可当他看见简程枭选了辆蓝色的车,显示观察了车身一圈,似是有些鄙夷地入座,闻喃才发现,那辆小车塞进一个他简直是能有多不般配就有多不般配。简程枭肩宽腿长的,委曲求全地坐在一辆碰碰车里,画面看着滑稽又搞笑。
“你会开吗?”他不放心地问道。
简程枭转了转方向盘,看样子是在找手感,他不清不重地“嗯”了句,“玩过。”
闻喃心里松了口气,还怕他会被打爆,刚想说一句那就好,就听见他又落下轻飘飘的一句:
“三年级的时候。”
“……”
那他妈都得有十年了吧?
“…你小心。”这是他最后说的。
何祁润和黄弘毅显然就是经常玩的,已经开着车转了一圈,他们手感找的快,很快就发起了挑战,“来比赛啊,碰碰车不碰多没意思!”
“来就来,这就是证明你爹实力的时候!”
黄弘毅狠转了方向盘,绕过几根柱子,直直开向简程枭的那辆小蓝车。
“学霸,对不住了哈!”
眼看着黄弘毅的那辆车离他越来越近,简程枭还不为所动,闻喃开在旁边都替他急。
想着被撞飞?
简程枭这个“新手”连安全带都不绑,看着就是下一秒连人带车一块被撞飞的局势。可当黄弘毅离他还有几米远时,他突然握住方向盘,直直向他开去。
这什么情况?闻喃皱了皱眉,想被撞的更远?
看来男朋友除了会学习,在其他方面上与常人无异,甚至还…笨了点。
可没想到,当两辆车只差四米时,简程枭突然甩了下方向盘,车头快速往右偏转,整个车身都在直道上发生变化。
简程枭一脚油门,躲避了黄弘毅的撞击。
我去…
他要收回刚才那句话。
闻喃还开着车和何祁润在那兄弟友好对对碰,简程枭已经开着车绕几根柱子拐了好几次弯,黄弘毅在后面紧追不舍。
还笑的很开心,“没想到学霸你会玩啊。”
闻喃扯了扯嘴角,看着他们:“这他妈什么场景?”
何祁润开着车悠悠转了一小圈,回来说:“他追,他逃,他们都插翅难飞。”
一场下来,光是用在黄弘毅追简程枭上了。闻喃在那绕着柱子开对对碰,何祁润还拍了视频。
他们玩了一个下午,黄弘毅的券可以用来玩好多项目,何祁润嚷嚷着一定要玩个刺激的,闻喃就给他安排了海盗船。
很快黄弘毅就把票给了海盗船的工作人员,看完后由工作人员带他们乘船,给他们一一扣上安全带。
“你不是要刺激吗,你坐最后一排。”上船前,闻喃给他指明了道路。
“坐就坐,我还就想坐呢。”何祁润拉着黄弘毅坐在了海盗船的最后一排。
“我靠,你最好是到时候别叫。”黄弘毅善意地劝解他。
“你怕了?”
“谁怕了,我是怕你到时候被下课。”
“呵呵。”
闻喃和简程枭坐在倒数第二排,开船前他还再次“提醒”道:“你最好别哭。”
“我哭?”何祁润摆摆手,“不可能的。”
“最好是这样。”
海盗船刚好坐满,对面坐着两对小情侣,正你侬我侬。
闻璟突然想到什么,他拍了拍旁边简程枭的手,问道“你不恐高吧?”
简程枭摇摇头。
闻喃:“那就好。
简程枭问:“为什么就好?”
闻喃一愣,抬了抬眉:“你不会没玩过海盗船吧?”
简程枭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听说过,今天第一次玩。”
“……”闻喃握着他的手,说道:“那等会结束了给我写评语。”
简程枭挑眉,“很刺激?”
“那倒没有,就是来回转,不用担心被甩出去。最高点最刺激,但机遇要留给需要的人。”
伴随着工作人员按下开关,海盗船开始缓缓移动。
开始的速度很慢,渐渐变快,上升的高度也越来越大,上下来回横跳,闻喃玩了不下几次,早就不害怕了。
他还能从容的拿出手机看时间,再偷摸着观察简程枭的表情。
简程枭果然没说谎,他妹心脏病也不恐高,玩这个无异与对他来说没什么挑战,就是翘的稿的跷跷板而已。
颗身处最后一排的何祁润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没玩过几次海盗船,每次去玩坐的都是前几排,伤害不大可这次坐最后一排,刚开始还好,到后面上升在下降,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甩出去,尤其是在下降的那几秒,他觉得心里总有种气短的感觉,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好不容结束,他也懒得装了,十分虚弱地聪海盗船上下来,整张脸都很惨白。
“这是虚脱了?”闻喃回头看他,见他那副鬼样子,忍住没笑。
“不行…受不了了兄弟们,我收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后再也不玩了。”何祁润喝了口水,断断续续地说道。
黄弘毅甩了甩手臂:“一点都不刺激,你这就怕了?”
“666你最牛行了吧。”
他们又去玩了一些项目,鉴于何祁润害怕,他们只能挑选几个能玩的。
就比如转转小飞车。
何祁润被安排坐在一辆红色小飞车上,他看了看旁边兴奋的大概只有八九岁的小朋友,只能无声地抗议。
一趟下来,一天只玩了几个看的还算过眼的游戏,一直玩要快到晚上,几人终于出了游乐园,黄弘毅提议请他们吃烧烤。
闻喃拒绝:“不要。”
黄弘毅:“为什么啊?你不喜欢烧烤?不应该呀……”
他当然不是不喜欢,只是寒假那会和简程枭出去吃的次数太多了,现在导致不用吃都能想到那个味道。
他给简程枭一记眼色,说:“吃腻了。”
“噢,那你们想吃什么?”
闻喃:“不知道。”
简程程:“随便。”
何祁润:“都这么晚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吃什么让爸爸妈妈给你烧去。反正我下个月就过生日了,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顿好的,肯定比这个烧烤好吃。”
“好,你说的。”闻喃二话不说拉起简程枭就要走。
“哎,等一下,你们一起回去啊?”黄弘毅低头瞥见他们牵在一起的,眨了眨眼,问道。
闻喃握紧他的手,说道:“外面顺路的。”
“啊,噢……”
一直看着那两人走远,黄弘毅才拍了拍旁边的何祁润,他说:“我怎么总感觉他俩怪怪的?”
何祁润说:“我也觉得。”
黄弘毅:“到底是哪里怪呢?”
“说不上来,太要好了吧。害,喃现在肯定只喜欢简神,吃饭放学作业都只找简神了,有时候还对我爱搭不理,喜欢给我翻白眼……”何祁润越想越伤心,好兄弟一下就不是自己的好兄弟了,三个人的友谊终究是太拥挤了。
“润子,那本来就是你的问题。”黄弘毅善解人意地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
“呵呵,你早该闭嘴了。”
黄弘毅眯起眼睛,这回带脑子了,犹如福尔摩斯侦探,他回忆着刚才的画面,越想越不对劲。
“我还是想不明白…”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他脑海里已经想了上千个答案,顿了顿,说:“男同吧他们?”
“男同?是挺像的…”何祁润还在叹息,一时没想到,“男同?!”
何祁润本来蹲着,这回猛的站起来,看着无人的街道,他喃喃道:“其实我之前也有这个想法的。”
黄弘毅:“……”
“那我也不算失去好兄弟了,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普通兄弟的关系了嘿嘿……”
黄弘毅:“……”
怎么感觉像智障?比他还笨?不会是刺激游戏玩太多刺激到大脑里?
“哎呀我的喃,他不会真的和闻简神搞到一块去了吧!”何祁润明显节奏慢了一拍,现在才意识到。
“你到底更关心谁啊?”
“都关心,他们不能分割。闻喃是我的好兄弟,简程枭是我的第二个爹…啊不对,第二个老师,都是重中之重。”何祁润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么一想,他们还挺般配的哈……”
黄弘毅:“6还是你6。”
这边两个讨论的激烈,那边的闻喃和简程枭已经打到车并坐上去开出一段路了。
今天游乐场玩的太疯,导致他一找到休息区困意就来袭,枕着简程枭的肩膀就睡过去了。
一路到达他家小区,简程枭把他半抱半搂的脱下出租车,司机以为是喝醉了,还善意地提醒道年轻人要少喝酒,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登车开走,小区门口除了保安亭里的保安和对年马路的车辆,其余没有任何人。
简程枭把闻喃的手提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柔声道:“闻喃,到了。”
身上的人没动静。
他深褐色的眼眸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格外好看,简程枭又说:“喃喃,到了。”
这回,身上的人动了下,嘤咛了声:“嗯……”不知道听没听到。
简程小也不急,耐着性子又叫了几遍喃喃,第三遍时,怀里的人终于醒了。
闻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刚才睡的太死,意识只有一点儿,慢慢才清楚,只有点印象简程枭在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到了?”他揉了揉眼睛说。
“嗯,你家。”
“噢……”
闻喃清醒了大半,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狂眨着眼睛,然后说:“你刚才还不是一直再叫我名字。”
简程枭:“嗯。”
“你是不是叫喃喃?”
简程枭没否认。
“别在外面叫,很土啊这小名。”闻喃脸有点红,他小声地说道。
简程枭只是笑笑不说话。
“鬼天气冷死了,赶紧回屋睡觉。”闻喃不用简程枭说话都能一个人在那碎碎念。
“简程枭。”他踌躇了一会儿,低着头叫他。
“嗯。”
“几点了?”
简程枭看了看腕表说:“九点四十。”
闻喃没什么思绪,他问:“你现在要回家吗?”
简程枭点了点头,闻言,又补充道:“先送你上去。”
“你留下来吧。”
他纠结了几秒,想到之前,都是简程枭来找他,带他去吃好吃的,带他玩好玩的,每次分开后都会在门口你侬我侬一小段时间,然后分手,简程枭看着他上小区。
闻喃拉过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说出的气都直直想上吹去
“你手好冰啊。不过你放心,我手很暖和的,给你暖暖。”闻喃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发现简程枭的手过于寒冷,都想直接哈气了。
“我们回去看电影,然后早睡。”他把头埋得低低的,说这句话很不好意思,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闻喃觉得他可能都听不清最后几个字,“行吗?”
“行。”
第一百零二章 生日
何祁润的生日在三月末,他花钱一向大手大脚,每年生日都办的大张旗鼓。
提前一星期他就找好了场地,通知了所有亲朋好友,订了好几层的大蛋糕。
他在学校人缘很好,结交了不少朋友,大家都很给他面子,硕都会去。
时间订在周五晚,他家都一套别墅。
闻喃和简程枭是板上钉钉都邀请者,早在他们去游乐园那次何祁润久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暗示,闻喃自然不是瞎子。
所以的一切斗办妥,本来只要坐等周五到来就好。可不巧的是,周五那天正好批完了卷子。
何祁润这半个月来玩的挺疯,进度跟不上,这回成绩有点烂。
大课间,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头趴在桌上,狠苦恼,狠伤心。
黄弘毅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拍了几次他的肩膀都没人应。最后还是去问闻喃:“他怎么了?失恋啦?”
闻喃那会正在听简程枭给他分析错题,他头也不抬道:“考太烂没脸见人了。”
黄弘毅听完哈哈大笑。他晃着何祁润,笑的不成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我说润子,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呢,原来就因为没考好啊。没事,这又不是高考,放平心态。你刚才搞的那么落寞我还以为你谈了对象又马上被甩了呢哈哈哈哈。”
“而且闻喃说你考的很烂,你那成绩本来就不怎么样,还能烂到哪去。”
何祁润从枕臂见抬起一双眼睛,大声喊道:“死黄弘毅,滚啊!”
何祁润伤心了一整天,一直到下午放学他都是郁郁寡欢的。
因为晚上要过生日,所以他要先回别墅布置好场景和剩余的东西。简程枭要回去换衣服,闻喃就陪他先回家。
自从白漪蔹走后,整个家里显得更加安静了,简程枭不在时,这栋别墅犹如一具空壳。
简程枭脱去校服,换了件褐色领帽卫衣,下身是牛仔裤和蓝白的运动鞋。闻喃观察点很灵敏,等人走近给他拉拉链时,他发现简程枭眼睛瞳孔不太一样。
他虽然有近视,但程度不深,除了偶尔上课戴戴,其他时间都是放在书包里的。
所以这就是……
“你戴隐形眼镜了?”他没忍住问道。
简程枭给他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端,然后检查了遍家里的开关,才说:“眼镜戴的不舒服就换了。”
“噢,都很帅。”闻喃把下巴埋进去,整张脸眼睛最大。
简程枭说:“你喜欢就好。”
他晃了晃手机,“走吧,何祁润给我发定位了。”
别墅一楼空阔,布置得像是售楼处的样板间,没有任何烟火气。
他们没做停留,按照何祁润说的直接奔到了三层,推开客厅门。
音乐震响,房间灯光变幻,唱歌喝酒摇骰子打牌,伤感的气氛早已一扫而空。
不输于底下的面积,巨幅落地窗尽览城市夜景,几台真皮沙发绕墙摆放,正中是台巨大的液晶屏,音响话筒灯光设施一应俱全。
何祁润打开角落的对开门冰箱,里头水果啤酒摆得满满当当,他招呼着人手一同过来拿,房子里已经开始渐渐闹了起来。
看见闻喃和简介枭,他赶紧让两人进来。
黄弘毅过来帮忙,抱着瓶装鸡尾酒和零食放在中间茶几上,弯腰起身的瞬间,看到对面沙发那里,简程枭拎着闻喃的书包,把旁边收拾干净。
果然有奸情。
男生声音寻常温和,
客厅音响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有人在前面兴致高昂的挑选着音乐,闻喃送了他一双球鞋,何祁润接过说:“去年你送了件联名款卫衣,今年送鞋,那明年准备送内裤?”
闻喃:“可以考虑一下。也不是没刷过联名款的内裤。”
何祁润:……“
闻喃对生日礼物这件事还是上了点心的,至少联名款的不算太便宜,他得提前准备好。
到简程枭这就不一样了,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场何祁润的生日,他低调的把礼物拿出来是个用黑色礼品袋装的,看样子很高级。
“我去,这什么?”有人看到,凑上来问。
“这个标,好像在哪见过……”
“你什么都见过。”
何祁润拆开礼品袋,里面用一个黑色翻盒装着,上面印着标码,他越看看这个标越熟悉,直到完全拆开,他的手逐渐颤抖,“这个…这……”
闻喃看过去:“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简程枭终于缓缓开口:“听说刚过去那会因为我你游戏机被收了,我不记得是什么型号的,就随便买了一款。”
“操……”
闻喃注意到,何祁润已经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会是太感动了吧?
何祁润摸着游戏机,喃喃着:“限量款……”
闻喃:“?”
“我去,兄弟们限量款啊!!这他妈是新出的,四千多啊啊!!”
闻喃:“?”
他转头去看简程枭:“四千多?!”
简程枭点点头:“找人带的,我没碰过这款游戏机,不清楚什么配置,只让他买最近刚出的。”
要知道,何祁润一开始宝贝的那款游戏机虽然是同一款的,可顶多才一千五,还是他省了一个月钱才买的,而简程枭送的这个……
简程枭:“
何祁润简直感动得快流出泪水了:“呜呜呜简神!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这简直是我有史以来收过的最最最好的礼物,我的神!今晚这场生日的主角是你和我!!”
闻喃:“少踩一捧一。”
何祁润抱着礼物爱不释手,拿着在那和其他朋友炫耀。
闻喃和简程枭就坐在沙发上吃东西。
一想到这么贵的礼物,他就有些心疼。
闻喃看着他,面容有些无奈,“送这么贵干什么?”
“贵吗?”简程枭在剥橘子,他慢条斯理地把撕掉边上的白丝,最后投进闻喃嘴里,“这个价位还行。本来就是因为我被没收的,刚好赔给他。”
闻喃咬着橘子:“你不会赔个同价位的?”
“他生日,送的开心一点。”
“………”
有钱的世界始终不是他能插足的。
他不明所以,脸色微怔,“你觉得我乱花钱了?”
闻喃:“不敢当,我们的价位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简程枭顿了两秒,平静无波地说:“那我下次注意,不送这个价位的,都让你挑,好吗?”
这句话就好比再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以后我花钱一定向你报备。
给人萌生了一种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既视感。
音响旁的“dj”师终于挑好了音乐,伴随着或轻或重的敲击,沙哑女声流泻出来,动感十足的英文歌曲,有人开始扭动身子,随着节奏律动。
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啪”,啤酒盖被撬开,冒出白色泡泡。
大家相互碰杯,笑声混杂着交谈,场面被热闹充斥。
何祁润订的蛋糕很快就来,他领着两个人下去,过了十分钟左右,蛋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五层啊,何大少爷阔气!”
何祁润招呼着众人,“来来来,过来切蛋糕!”
“寿星生日快乐!”
有人在旁边拍视频,何祁润头戴一顶寿星帽,在中门的起哄声中点上蜡烛,有人提前关上灯,漆黑的夜,彩球灯光琉璃,周围在唱生日歌,十八根蜡烛,他一口气全部吹完。
灯关开启,他开始给众人切蛋糕。
何祁润手里拎着两罐啤酒,穿过大半房间走过来,在旁侧沙发坐下,把其中一罐极其自然地递给闻喃。
闻喃刚要接,一双手从上空,比他更快的抢过。
简程枭拿过啤酒,说:“他喝不了。”
闻喃:“?”
“我什么时候喝不了了?”
简程枭:“没满18就不能喝。”
闻喃:“……”
操蛋,管的真宽。
他伸手就要去抢那瓶啤酒,“那你喝什么?你也喝不了。”
简程枭抬高手:“我满了。”
何祁润问:“简神18了啊?”
简程枭握着啤酒瓶,淡淡道:“留级过。”
何祁润惊叹:“哇,那就19了!比我们都大。”
“嗯,所以我可以喝。”他看向闻喃,指节摁着易拉罐口,轻易打开。
两人碰了碰。
闻喃:“……操。”
他把一杯橙汁推到闻喃面前,静静的说:“喝这个。”
闻喃看着那杯橙色的,看着就很适合小朋友喝的果汁,陷入了沉默。
他妈的。
简程枭仰头随意抿了口,视线落在中间肆意玩闹的一群人身上,没什么焦距。
烧烤海鲜披萨,应有尽有,桌子被琳琅满目的食物占据,香味弥漫。
有人还点了外卖和奶茶,整个房间都是欢声笑语。
简程枭没让闻喃喝酒,他就只能一个人喝着果汁,然后看着男朋友一瓶一瓶下肚。
“你确定你能喝?”
简程枭点点头。
“到时候可别醉了。”
“不会。”
何祁润的生日party一直半到深夜11点,散场后大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闻喃和简程枭走的是同一班公交车,和大家道别后,两人就往公交站走去。
一路上都没说话,简程枭特别安静,以往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跟他在一起时还是会讲一两句的,选在却一点动静都没。
两人本来是一前一后走着的,闻喃牵着他的手走在前端,喊了声简程枭,没人应。
他能感受到手的温度,有些温热。
他转过头,看着简程枭,又喊了遍他的名字。
简程枭这会终于开口,但是声音很小,有些迷糊的“嗯?”了声。
闻喃左看看右看看:“你怎么了?”
一直走到路灯下,橙黄的路灯把周围照亮的通明,闻喃这才看清他的脸。
简程枭嘴角绷的很直,眼角带着抹淡淡的红,一张脸上,脸颊处有些红晕,
他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几秒才慢腾腾地说:“没有。”
闻喃:“撒谎。”
“你还说你不会醉。”
简程枭闷闷的“嗯”了句,听进去的话总感觉半真半假。
“这是几?”他朝简程枭比了个二。
简程枭:“二。”
闻喃指了指自己:“那我是谁?”
“闻喃。”简程枭顿了顿,又补充:“男朋友。”
“醉了一半。”闻喃好笑地说道:“以后别喝了,19岁的男朋友。”
“嗯。”简程枭机械地答道。
过了一会,他就听见简程枭开口:“亲我一下”
“亲你干嘛?”
简程枭没答:“那我亲你。”
说罢,下一秒简程枭俯身而来,他伸手扣住闻喃的头,距离一下被拉进,两人瞬间只隔了一厘米。
唇瓣贴着唇珠,摩擦着,是没有温度的凉意。
闻喃仿佛被打了麻醉,他能感受到血液在不断的流动。
明明只是这么普通的,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只是几秒钟的事,一下而已,却像是电影尾声里的慢放。
橙黄的路灯下,落下了一个吻,柔软的印在唇上。
相触,沦陷,离开。
分开的一瞬,简程枭摸了摸他的耳朵。
闻喃不说话,长睫毛翘起的时候像颤抖的蝶翼。
他说:“你最好是真的醉了。”
简程枭答,“嗯。”
闻喃抹了抹嘴巴,“别是因为想亲人才找到借口。”
简程枭捧着他的脸,目光落在唇上:“没有,想亲你是一回事。”
“……”
第一百零三章 喜欢
时间过得很快,高三下学校为了加强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自主性,强制要求通学生同寄宿生一样要上早读和晚自习。六班通学生居多,消息一下来时大多数都在哀嚎,闻喃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哪学都是一样。
虽然白漪蔹已经出国了,但他也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简程枭家了,都是自己学自己做,回到了一开始。现在颁布了这条“校令,他还有点小开心,想着晚自习也是可以补的。
上了几天晚自习,他已经渐渐适应了,在教室里自习到晚上九点半,然后和简程枭一起坐末班车回去。三点一线变成了学校,食堂,晚自习结束。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他有点无聊,卷子和习题都已经写完了,简程枭现在在教别人,闻喃就趁着休息的空当低头刷手机。
小视频都有些无聊,他点开绿色软件,刷新,划了遍朋友圈。
在退出去时,她收到了一条消息,是蒋嘉嘉的。
【蒋:我在大门口,闻喃,你能来吗?】
闻喃愣了愣,想起来蒋嘉嘉是特长生,前段时间听说刚艺考完,之后可能就不呆在学校了。
他眨了眨眼,马上回复:【nan:你要走了?】
蒋嘉嘉回的很快。
【嗯,想和你道别一下。】
【我有事和你讲。】
闻喃站起来,他看了看四周,现在是下课时间,班级里很吵闹,没有老师。
他拉开椅子,想了想,碰了下简程枭的肩膀。
正在给同学分析题的简程枭抬头看他。
闻喃朝他说:“蒋嘉嘉要走了?”
简程枭:“去哪?”
闻喃:“不知道,她艺考结束了,不回学校了,送送她,道别一下。”
总不能嚷女孩子一个人站在那儿等,他也想给蒋嘉嘉一个交代。
原本还握着笔的简程枭手指一顿,笔墨很快在草稿纸上晕染出一个小圈,他唇角微压,到底没说什么。
闻喃看了眼时间,也美法顾虑到他的心情,他拍了拍简程枭的肩,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就离开了。
看着闻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简程枭一动不动,问问题的同学站在那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学霸,你现在还有空吗?”
简程枭忽然站起身,没看他:“抱歉,现在有点事,等会回来在教你。”
闻喃下了楼,蒋嘉嘉说她在大门口,路上广播响起了上课的铃声,闻喃看了眼时间,继续前进。
已经开始上最后一节课了,校园里没多少人,高三这栋独立的教学楼距离大门有点远,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大门。
一眼就能看见校外站着的女生。
蒋嘉嘉就站在那,手里拿着手机和口罩,她没穿校服,穿了件淡黄色的碎花裙,白色过膝袜拉到小腿上,双腿笔直,一双白色英伦鞋,头发有些长,似乎是精心卷过的,脸上画着淡妆,整个人都很精致。
她同样看见小跑过来的闻喃,笑着打了个招呼。
闻喃看了眼她的打扮,夸赞道:“很漂亮。”
蒋嘉嘉:“谢谢。”
“什么时候走?”闻喃问。
蒋嘉嘉说:“明天早上,要去申城看学校。今晚回学校收拾行李,想和同学们道别下。”
闻喃点点头:“好,在新的地方也要生活的开心。”
蒋嘉嘉看着他,眼前的男生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现在所处都场所不一样了。
“现在是晚自习最后一节了吧,应该都上课了吧?”
“嗯,没关系。”
面对闻喃随性的模样不同,蒋嘉嘉只是笑了笑,她不同于一般的小女生,不会轻易脸红,也不会轻易放弃,漂亮的外表下,却又细腻的心思。
“闻喃,你知道我叫你出来的目的吧。”她声音很小,闻喃差点没听清。
“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能敏锐地察觉蒋嘉嘉对他的感情,蒋嘉嘉不是没试过,只是已经被他委婉的拒绝过了。
蒋嘉嘉把胸前的一缕头发别到手后,她抬起头重新凝视起眼前的人。
灯下的男生穿着件黑色外套,身形很好,一张脸干净英气。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他救了她,替她教训了那群人,他转头伸手拉起她,那双眼看过来时,让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蒋嘉嘉在那时就明白,她喜欢闻喃。
她看得痴迷,她很少这么看过闻喃,轻轻到:“你知道我喜欢你的。”
闻喃同样看见她白皙的脸上,脸颊处有些粉嫩,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蒋嘉嘉。”
她伸手,食指按在唇上,比了个嘘声的动作,说:“你不用着急拒绝我,让我说几句话,你在表达你的态度,哪怕那个时候你就有改动了呢,好吗?”
上次就是因为太突然的在饮水机那和他说了一番话最后被拒绝。
闻喃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嗯。”
蒋嘉嘉始终保持着微笑,她微微垂下眼睫,缓缓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是放心,我被那几个混混缠住,你救了我。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英雄救美这个桥段的,但是,当你朝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得承认,没有人不会不心动的。”
闻喃看着她,没说话。
蒋嘉嘉继续说着:“我后来开始了解你,想办法和你做朋友。你也知道,我人缘不怎么样,被你们班的夏琪针对了快三年,我也知道我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这些我都不在乎,毕竟是她自己没管好自己的男朋友,小题大做了这么久。我也知道你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有男有女,学校里也有不少人喜欢你,我也意识过,我们好像时云泥之别。”
“到相处了这么久我们都只能勉强算是朋友。你可以和任何人亲近,你无欲无求,不在乎什么。我喜欢你看我的眼神,喜欢你的的洒脱自由,喜欢你和我讲话,喜欢你喜欢的一切。你只要知道,我很喜欢你。”
蒋嘉嘉一字一句道:“我可能不是最漂亮的,但也不是很差吧。闻喃,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只是想,在今晚能听到你对我,真正的态度。”
越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蒋嘉嘉低着头,睫毛一颤一颤的,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能从眼眶里流出来。
三月末的天,总归还是有些冷的。
闻喃吸了吸鼻子,不太自在:“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为什么非得是我?”
他继续说:“你去了新的地方,会遇见更好的人,和你兴趣相投,值得你喜欢的人,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我觉得你就是值得我喜欢的人呀,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呢?”
“我们只是朋友。”
蒋嘉嘉看着他,似乎并不感觉到失落,她的声调微扬,缓缓问道:“那为什么你能和简程枭在一起?你考虑了他,对吗?”
!
蒋嘉嘉竟然知道。
闻喃僵了片刻,哑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蒋嘉嘉笑了下,“也有一部分是猜的。”
“你喜欢他,所以不喜欢我。”
蒋嘉嘉替他回答自己问的那个问题:“因为你从本质上就喜欢他,你的心是跟着他的跳的,他光芒,他耀眼,无所不能,就是因为他太好太完美了,所以你会因为他心动,会选择和他在一起,是吗?”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闻喃沉默地看着她。
“我想听你亲口说,让我死了这条心。”
蒋嘉嘉摸着胸口的位置,她慢腾腾地说:“可是你知道吗,在我这里,你也是一样的。”
“……”
两人在校门口站了很久,闻喃看不出蒋嘉嘉到底是什么心思,非他不可吗?从那表情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他也没想到蒋嘉嘉会这么有毅力,会因为那么桩对他而言再不过的小事而心动这么久,这么一想,之前的季宦宇也是这样。
不管是季宦宇还是蒋嘉嘉,那时候的他都只是同情心泛滥,只是那么一个无心之举,就能让两个人为他颠倒。其次就是简程枭,好像三人的遇境都是一样的,因为他对他们的好,所以他被当成了救世主。
他这是已经被扣上“善人”的名号了。
榕城的深夜,正灯红酒绿,六中却是安静的出奇,沙沙吹来的风声听的一清二楚。
“闻喃,你是---”就在蒋嘉嘉打算再次开口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响动,紧接着,下一秒他的左手就被人拉起。
等看清那人后,发现正是简程枭。
“你怎么来了?”简程枭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惊慌失措,好像出轨被抓包了似的,他吃瘪道。
再去看蒋嘉嘉,三人隔着学校的一道门,她目光微顿,落在他拉着的手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简程枭没什么动作,只是微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老师找你。”
“找我?”
什么老师能找他?难不成还能是最后一节晚自习逃课被万征发现打算请他去办公室喝茶?
简程枭淡淡道:“嗯。”
说完,他的视线才终于看向面前的那个女生。只是抬了抬眼,一句话也没说。
蒋嘉嘉倒是很自在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嗯。”一个字,算是回答。
蒋嘉嘉倒也不尴尬,依旧淡淡的笑着。
闻喃没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失望,他其实一直都不懂蒋嘉嘉,看着像很喜欢他的样子,却又不是那么喜欢。
她垂下头,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重新抬起头来,她看向简程枭,慢腾腾道:“你赢了。”
简程枭看着她,没说话。
闻喃:“什么赢了?”
蒋嘉嘉又朝闻喃说:“闻喃,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会按照你说的做,去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遇见值得我喜欢的人。但在这之前,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喜欢你。”
“即使我们没有一点可能,你也不会考虑我,但你永远让我心动。”蒋嘉嘉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她说的一字一句都印在心里,轻缓而又有重量:“就当这是一场无终而疾的暗恋吧。”
闻喃有些错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嘉嘉深吸口气,说:“本来就是来道别的,也没抱什么期望。再见了,祝你们幸福。”
她朝两人挥了挥手,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喜欢的早,放的也快。
蒋嘉嘉走了,她甚至没听到闻喃的回复,但她已经知道了。
闻喃不会喜欢她的。
看着她上车,车子发动,最后驶出校园。
事情发展的太快,闻喃久久没回过神来。
蒋嘉嘉就是这么奇怪,时而看着很喜欢,喜欢到这么坚持,时而又突然放下,无爱一身轻。
直到简程枭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缓过神,下意识地“嗯?”了句。
“回去吧,要下课了。”
“哦。”
两人走在校园内,刚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闻喃现在满脑子都乱乱的,简程枭看着神色如常,上面都不知道一样。
闻喃:“哪个老师找?”
简程枭:“不知道。”
“……”
闻喃简直无语:“那找我做什么?”
简程枭眉眼轻抬,“不知道。”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简程枭突然停下脚步,“为了不让你和她在一起。”
他伸出手,手指扣住闻喃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此时校园里没人,只有教学楼间间亮起的灯。
“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你想太多了。”闻喃觉得有些好笑,简程枭明明最清楚他的心思了。
“而且我总不能脚踏两条船吧?”
简程枭脱口而出:“我怕你拒绝不了她,然后就答应了。”
闻喃笑出声来:“那是不是每个人到我面前哭一下我都不忍心拒绝了?我又不是什么圣母,该断的就得断。”
他一手别过简程枭使劲凑过来的脸,说道:“她要走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还是道别一下好。”
“嗯。”简程枭依旧淡淡的,仿佛闻喃的解释做了和没做没什么区别。
他亲昵地低下头,呼吸若有若无摩擦过闻喃的耳朵,闻喃下意识就要要往后缩,对方不动声色扣紧了他的腰,硬生把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我靠,这里是学校!”动作太过亲密,即使附近没人,可他还是慌张,努力想脱身。
“不会有人看到的。”简程枭说。
“…最好是这样。”
简程枭把他抱在怀里,四周静悄悄的,他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可我就是很害怕。”
“怕什么。”闻喃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不动的任由他抱着。
简程枭继续说道:“蒋嘉嘉她知道我们。”
闻喃:“知道什么?”
他慢腾腾地说,“知道我们的关系。”
闻喃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她知道的?”
“运动会那天,她找到了我。”简程枭很平静,他重复了那天的场景,他说的很详细,闻喃逐渐有些印象。
是运动会短跑那次,他没看到简程枭,找了一圈后发现人在大本营,旁边还站着蒋嘉嘉。
简程枭那时候就在和蒋嘉嘉说什么,闻喃当时还好奇两人怎么认识的,可他过一会就忘了这事。
记忆涌上心头,闻喃茫然而恼怒地看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简程枭:“没必要。”
“怎么就没必要了?”
“你不喜欢她,她也争不过我。”简程枭说的自信,他从头到尾都没把蒋嘉嘉放在眼里过,这只是个伤害不高的竞争对手而已。
“……”闻喃说:“这么有把握。”
简程枭把他额前的碎发往后捋,说道:“嗯,毕竟你不会脚踏两只船,好男人。”
闻喃:“……”
第一百零四章 池烬
时间过的很快,六中前前后后办了很多有关高考的教育宣传,百日誓师那天,全体学生在操场上开会,校长和教导主任轮流发话,甚至还请了名师组织了场惊心动魄的演讲,再到后面一个班一个班的拍毕业照。
毕业照分下来的那刻,班里很多人都觉得拍的丑,万征却说等以后再拿出来看时,就会发现当年的自己有多意气风华。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六中对待毕业生还算有所照顾,食堂吃饭变成了第一批,菜肴也变得丰富了许多。他们每天除了在教室自习就是去食堂吃饭。
闻喃三点一线,天天重复着这些频繁又琐碎的事。
直到一天下午的自习,他趴在桌上睡觉,闻喃最近睡眠倒时差,晚上复习,白天复习又睡觉。
桌肚里的手机响了三次,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手伸向桌肚里摸了一遍,拿出来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闻喃本来还没完全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直到看清了来点人。
“喂。”刚睡醒,他的声音带着沙哑。
“你睡成猪了打了三通电话才接?”那头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阳光,有些低音炮,隐约还能听见一些嘈杂的外音。
闻喃揉了揉眼睛,啧了声:“给你个面子而已。”
池烬笑出声来:“少爷屈尊赏我面子,太荣幸了。”
闻喃:“有话快说。”
“我周六有比赛,要还看吗?”
闻喃挑了挑眉:“还有门票?”
“那当然,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张门票绞尽脑汁,我特地给你留了几张,让你带朋友过来怎么样?去不去?”
“看我心情。”
挂完电话,他很快收到了池烬发来的地址。
在榕城市偏北,不算太远。池烬不是榕城人,多场比赛都不是在本市打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马上就联系了他。
下课何祁润一路小跑过来,神神秘秘地趴在他耳边说,“你知道么,池烬哥刚才给我发消息了!”
闻喃眉眼一抬:“邀请你去看比赛?”
何祁润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他也联系我了。”闻喃晃了晃手机。
“靠,原来我不是他的唯一。”何祁润故作伤心,“那你去不去?”
闻喃想了想,没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拍了拍身旁的简程枭。
“你这周六有空吧?“
简程枭本来带着耳机在刷试卷,听见闻喃叫他,他摘下蓝牙耳机,点了点头:“嗯。”
闻喃:“那去不去看比赛?”
简程枭:“什么比赛?”
闻喃:“机车的。”
简程枭迟疑了几秒。
何祁润就趴在桌上,看着闻着发出邀请,看着简程枭考虑。
“都行。”
闻喃拍了下手,拿起手机给池烬回消息,边打字边说:“那就这样了,到时候去你家。”
简程枭重新戴上耳机,“好。”
【nan:我在带个人,行吧?】
【池烬:随便你。】
何祁润还有些懵,问道:“那我呢?简神也去的话那必须得有一个集合点啊,一起算上我吧,我也想参观参观简神的家。”
闻喃头也不抬的说:“自己打车。”
何祁润:“你好绝情…”
时间一晃而过,周六,上午。
闻喃先去简程枭家接人然后再打车前往目的地。
何祁润和池烬认识,也来过几回,他比较熟悉就先自己一个人去了。
池烬和他的队友还没比赛,何祁润夹在他们一群人中间聊天。
聊着聊着,他就说道:“闻喃到了。”
池烬从人堆里伸出头:“哪呢?“
赛车场入口处是一条马路, 此时黄昏光影微弱,出租车在路边停靠后又很快离开,只见两个人站在那。
正是春天,闻喃不怎么畏冷只穿了件毛衣,他肩膀细瘦,手上带着一串红绳。
池烬看到闻喃拿起了手机,似乎拨通了个电话放在耳边。他站在人群里,前面一辆车门被打开,池烬的身影迅速下来,大步往那运走去。
闻喃抬头时,就看见对面走来一人。
池烬穿着一件黑色班球服,偏分,黑色耳钉,身材修长挺拔,野性又不训,站在一堆人里,高挑的身形让人瞩目。
池烬说道:“来的还挺快哈。”
“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丑了?”闻喃也看见他,在跟前站定,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池烬:“……之前就说过你嘴得缝上。”
闻喃不理他,自顾自说:“不会开上你的车过来?”
池烬瞟他一眼:“你公主吗你?还有我给你铺个红毯你才能走?”
闻喃,“6。”
两人一见面就拌嘴,都带着一种势必要吵过对方的架势。
透过闻喃,他注意到他身后的简程枭,这人从一开始就不说话,沉默寡言的,倒是长得还不错。
池烬挑眉:“你朋友,介绍一下?”
“嗯,带过来一起看比赛的。”他说道,“简程枭,年段第一。”
简程枭没动静,只是看着闻喃。
池烬单手比了个六。
他看过去,简程枭那张脸很帅,他越看越眼熟,眯了眯眼说:“你长得…感觉在哪见过。”
闻璟有意无意地提醒:“校草排行榜。”
池烬睁大眼,“哦”了声:“第一啊,那个第一就是你!”他伸出手,“看过那个校草排行榜,帅哥啊,你好。”
简程枭顿了下,才缓缓伸出手礼貌的握了下。
池烬打完招呼还不忘嘴欠一下,他看着闻喃说:“你什么运气人缘这么好。”
“滚啊。”闻喃朝他竖了中指,浑然间看见他衣角上的两道机油印子,抿了下唇,说:“你遛狗去了弄这么脏?”
池烬说道:“溜你去了。”
闻喃又给他竖了个中指,“早该死了。”
“你们这是准备要开始了吗?“
他稍作思考后又说:“你和你朋友待会儿跟着润子他们一块走,有个指定点的地方,让你全程观看爷酷帅的身影,迟早得爱上我。”
考虑到简程枭,闻喃说:“这话留着跟你未来对象说去。”
“已经有了。”他眨了下眼,简短道。
车队里有些人没见过闻喃,见池烬带了人过来,他们饶有兴趣。
“这谁啊?怎么没见过?”
“新来的吗?”
“闻喃,阿烬的朋友。”
池烬没有太大反应,直接拉开车门对不知情的队友说,“我朋友,过来看比赛的,帮忙照顾下。“
“好嘞。”队友们疯狂点头。
池烬面色不变,回头看向闻和简程枭:“记得给我录屏哦,我回去发我对象。”
闻喃:“……”
他三言两语把闻喃和简程枭安置完,再次回到了前头。
简程枭望着池烬离去的背影,收间目光时静静地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愣了愣,安静地同简程枭对视两秒,才出声问:“干什么?你不会连他的醋都吃吧?”
简程枭摆弄了下车挡杆,说,“没有。”
“最好是没有。”
闻喃把脚边的罐子踢开,过了会才给他解释道:“何祁润喜欢看机车比赛,我被他拉着去现场看过几场。池烬和他认识,然后久一起玩上了。”
“嗯。”简程枭没什么情绪。
“真的,他直不直我不清楚。反正他肯定不会喜欢我的!”见简程枭这么平淡,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一顿乱解释。
简程枭抬了抬眼:“哦?”
“他,喜欢比他大的。”闻喃回想起池烬之前在朋友圈说过,谈的对象一定要是大一点的,温柔的。
他当时还和何祁润一起嘲笑过他干脆和妈妈谈恋爱算了。
“他都二十了,我们只是朋友。”为了不让简程枭有多余的想法,他一直在绞尽脑汁的回答。
说完闻喃突然就意识到,干嘛浪费口舌和他讲这些有的没的。
“妈的,你爱信不信。”
清者自清。
操。
“我信。”简程枭拉过他的手说。
何祁润就在那,三人跟着工作人员一路走到观众席,池烬已经提前给他们留好了位置。
上一场比赛还没结束,不断有机车加速超速的声音,闻喃看的挺认真,突然在一个拐弯道,4号机车为了超越前方的车,加大油轮,本想着弯道超车,却没想到连人带车一起被甩了出去。
现场顿时一片噤声。闻喃顿住,轻轻皱了下眉:“ 这么危险。”
“不危险还能叫赛车吗?”一名未上场的队友扭回头, 高深莫测地注视着他,压低嗓音说:“哎呀,赛车这玩意儿, 就是拿命去拼的。”
闻喃点点头:“这我知道,之前就见过他(池烬)大腿收拾。”
他看到赛道上已经换了一批人上场,他们都在整理着各自的车和头盔,纯黑色,很炫酷。
他瞥眼去看简程枭,问他的意见:“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简程枭瞥他一眼,咬字缓慢:“还行。你喜欢这种的?”
“没有,就是觉得挺帅的。”
很快,众人都准备好。起跑线前摆了整整齐一排跑车, 天色昏暗,四周显得杂乱无章,引擎声轰隆作响,旁边的车子下一秒疾驰出去。
认真比赛的也就前面几辆车,池烬一群人整装待发,大半个身体越出车外, 朝前头吹了声。
赛道清理完毕。闻喃站得高高的,简程枭在后头,池烬骑着兜了一圈,路过他们的时候还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周围有不少他的迷妹,纷纷脸红心动,大叫道:“啊啊啊啊池烬!!”
“好痞啊,好喜欢!阿烬!!”
一直到比赛结束,池烬理所应当地获得了第一名,他摘下头盔,朝现场的粉丝挥了挥手,放在车上的手机嘴出翁地振动一下,拿起一看,上面显示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连桉:比赛加油!】
直截了当的一行。
池烬笑出声,低头马上回消息。
【池烬:比完了,猜我得第几?】
虽然那边还没回复,可只看着首先发来的信息就已经扬起嘴角,他那酥酥的一笑不知道又俘获了多少粉丝的欢心。
闻喃心想,果然是谈了,不然不可能对手机笑的这么灿烂。
他嘀嘀咕咕,池烬一下场就找到了他们,吹嘘着自己刚才开的有多好。
何祁润:“牛。”
闻喃:“6。”
简程枭:“。”
池烬,“…操,都这么敷衍是吧?”
闻喃这回收敛很多,懒得和他讲,把手机放回口袋,目光不经意看向窗外。
他刚才看了日历,现在已经五月了,距离高考只剩一个月。
第一百零六章 高考
高考放假前一天,闻喃手写了一张清单,上面是考试那天必备的东西和注意事项,工工整整几行字,最后,还有一句独家定制祝福语。
“加油。”
后面画了个小小笑脸,弯起来的眼睛,笑的很灿烂。
闻喃把这张纸条仔仔细细折叠好,一直放在书包里。
万征正在组织学生们布置教室,教室里,前后黑板上都写满了祝福语,望着那“高考倒计时1天”,闻喃有些怔愣,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高中三年就要结束了。
简程枭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见闻喃还不动,他凑上去看他,闻喃回过神,手搭在掌心,用了几分力气。
他轻轻地说:“加油。”
这是一个平静的午后,唯一特别的就是天气很热,窗外榕树葱郁,蝉声嘶鸣。
“你也是。”
简程枭回握了一下她, 眼底被余晖渲染得温柔。
“考试加油。”
这一年来,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考试,大的小的,早有准备的,突如其来的。
铃声一响,试卷发下来,身体本能形容记忆,快速浏览题目,在脑中搜寻答案。
四门课,两天时间,没有太大波动起伏,结束最后一门英语走出考场时,身边是同龄人,他满身轻松,却又从不知名处蔓延上一点失落和空虚。
大概是知道了,岁月无情推着他们往前走。
青春短暂易逝。
有什么东西,在和自己说着再见。
简程枭发挥稳定,预估分数比起平时可能还要更好一点。
闻喃考得也不错,和简程枭对了下答案,不出意外,很多题都对上了。
何祁润最后一个月很努力,临时上岸了一小段,考完后整个人都哭了。
有不少学生也都憋不住,考完的那一刻如负释重,围着朋友和老师,眼泪滴答滴答地掉,烧出来的是这三年的寒窗苦读。
晚上班级的毕业聚会,有人竟然开始朝他们道贺。
“恭喜啊,你们大学都没得跑了吧。”
“呜呜呜遥想当年,我和闻喃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人家已经成功上岸了,大学前途光明。”
“学霸组合,强强联合。”
吃饭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历届高三毕业聚餐都在这里办的,边上还有一堵纪念墙,上面写满心愿和贴纸,密密麻麻,偶尔还能在其中找到熟悉的学长学姐名字。
高考完,肩上的担子彻底卸下来,每个人都有点和学校不一样,最明显区别就是大家都穿上了自己衣服,不必在那套蓝白校服里,露出属于自己的颜色。
女生们都不在拘谨,小背心短裤终于能穿出来,露出一双双大长腿。
向来朴实无华的生活委员竟然也穿了件嘻哈背心,大胆秀出了自己肌肉。
闻喃还是我行我素,黑衣白裤,胸前骷髅头显眼。简程枭靠在他肩上,不顾众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自然地倚着他。
何祁润直接在脖子上挂着几串银色链子。
有人指着他的链子说:“掉不掉色啊?”
引来一阵大笑。
何祁润:“滚啊,银的!你小爷看着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
万征一进来看到他们,眼睛都亮了,哟嚯一声。
“打扮的很潮啊。大家今天都很嗨皮啊。”
“小万!我太想你了,来,咱两走一个。”
平时胆大的学生直接端着啤酒上去,万征双手叉腰,“这不才几天没见,怎么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了一样。”
这不差不多嘛,放了暑假又开学,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都不一定呢。”
吵吵闹闹中,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明明很轻,却让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空气静止一瞬,万征拍拍他肩膀,笑着出声:“干嘛呢,这么伤感。”
“人生在世,总在不停往前走,有些人陪你走过一程,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未来还有更大的天地在等着你们。”
“高考毕业,进入大学,在最好最美的年纪。孩子们,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这天万征难得破例的和他们喝了酒,第一次不是以老师的身份。
夜幕降临时,桌上饭菜所剩无几,空瓶堆在桌角。
他们靠在椅子上,聊未来,聊梦想。
闻喃不参与他们的酒局,简程枭坐在一旁给他剥虾,不知道是谁点了份小龙虾,点上去一口没吃,摆在那最后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他们一直聊到深夜,临近十二点才散。
万征还不忘先安排女同学回去,确保他们安全到家后还要在群里报平安。
何祁润喝的酩酊大醉,两名同学扶着她,他还一个劲嚷嚷着:“不醉不休!”
处理好大家后,万征才发现角落的两人,他问:“你们怎么回去?要打车吗?”
简程枭:“我和他顺路,一起走回去。”
万征:“哦,那行,到家了记得报平安。”
夏夜,蝉鸣声不断,马路上闪过车影,两边榕树插柳成荫,闻喃一脚踢着石子,一只手和简程枭牵着。
他们默不作声的走着,一直走到拐弯口,慢了一拍的闻喃终于拉住他的手,两人被迫停下。
简程枭回头看他。
闻喃慢吞吞地说:“你说,我们都毕业了,以后会不会分开?”
他拿捏不准这事,未来有太多可能,他还没从高中走出,一切思绪都还停留在那三年,他们会经历面对很多事,或大或小,面对未来,面对简程枭,只有迷茫。
简程枭没说话,只是一把握住闻喃的双手,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眼底是道不出的柔情。
夏天总是闷热的,这是他们的第二年。
许久过后,他听到简程枭淡淡地说道:“我们不会分开的。”
闻喃摸摸脖颈,低声道:“我知道…”
“我爱你。”
在他还没说完时简程枭已经从容不迫的说出了下一句,他眼神坚定,这句话像是憋了很久的。
最后三个字轻轻落下,在他脑中炸开了花,闻喃愣在原地,脸忽地红到脖颈。
“闻喃,你得爱我。”
简程枭将他揽进怀中, 有那么一瞬间,闻喃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声声清晰,他紧紧地抱着他,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又不知足地拱了拱。
打上伏夏蝉鸣夜花火十七灼灼,明了又灭的骨朵惊动了我。
十七八岁的少年领略世俗,烟火缭绕,于是爱意缱绻,野草疯长。
“闻喃,你得爱我。”
那时候的高中,路的尽头是地平线之上的夕阳,余晖铺满大地,少年并肩前行的身影,无畏而又无惧。
而那个夏夜,闷热不堪的榕城,城市车水马龙,聒噪的蝉鸣,茂密的枝叶沙沙作响,只能听见少年的一句话。
“嗯,我爱你。”
灵魂交界处迸发的火花,注定了你是我的维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