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的是最后一趟回榕城的火车。
时间越晚，上车的人越少。
简程枭去买了两份炸酱面，回到位置后，他把一份放在闻喃桌前。
“吃吧，还是热的。”
闻喃坐在车椅上，下巴垫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外套里，他看着面前那份杂酱面，没敢去看简程枭，慢吞吞的应了句：“嗯……”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缓缓开动，他慢腾腾的嗦着面，简程枭就坐在他旁边。
两人除了刚才的对话除此之外没在讲过什么。
闻喃少许安静的吃面，只敢偷偷用余光去偷瞄简程枭。
结果还是被简程枭发现了。
他瞥过头看向闻喃：“看我干什么？”
要是之前简程枭说这话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会骂他自恋，可现在情况不同，在前一个小时，他刚被人表白过，那个人还是简程枭。
即使简程枭说过可以给他时间考虑，即使他们现在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但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身份改变了就是改变了。
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谁看你了。”闻喃心虚的别过头，大口吃着面。
简程枭看着他，似乎是无声的笑了下。
现在是八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榕城也得需三四个小时。吃完面，闻喃就无所事事，他现在不敢和简程枭讲话，只能拿起手机无聊的刷着视频。
他无心的滑动着屏幕，只能注意到旁边的人动了下，他以极快的速度瞥了一眼，看见简程枭微微低着头，膝盖上放着一本黑皮精装的书，他眼眸微低，认真的看着。
闻喃手还在屏幕上神游，通知栏突然响了声，他点开，是何祁润给他发的消息。
【何祁润：喃酱，玩的怎么样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来的正好。
【nan：兄弟，问你个事。】
【何祁润：？干嘛突然叫的这么生疏？黄宏毅都不这么叫我，你终于受不了我了吗？】
何祁润一向戏多，闻喃才不管他的婀娜做派，只顾疯狂打字：【如果有人突然向你表白，你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跟他说要考虑下，但是你们玩的挺好，请问以后见面你们要怎么做才能不显得尴尬？】
何祁润几乎是秒回：【简程枭向你表白了？】
操，猜的真准。
【nan：放屁。我只是举个例子。】
【何祁润：好好的举什么例子，肯定是有人找你表白了。你以前不都是见一个拒绝一个吗？这回这么慌，据我分析，你肯定多少对那个人有点感觉。所以，是谁啊？真不是简神？还是你们在看海的时候认识的哪个漂亮妹妹？】
【何祁润：那也不对啊，玩的挺好，以后还能见面，那不就是简神吗？】
你这张开过光的嘴可以闭上了。
闻喃硬着头皮回复：【不是他，我替一个朋友问的。】
何祁润慢悠悠的发了条语音过来，带着质疑：“真的吗？不能骗我哦。”
闻喃飞速打字：【不然还能是假的，你就赶紧说要怎么办。】
何祁润回复：【还能怎么办，他对你有意思，你没拒绝也没同意，肯定是处于一个迷茫的阶段，还看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但在这当中，你肯定对他和对别人有所不同。你们见面就照常，你时刻观察他的动向，如果他还是很喜欢你并且很关心你的话，那这个人不错就接受吧，反正就是一段恋爱，谈就谈，各自开心就好呗。】
闻喃仔仔细细的读了好几遍，发觉何祁润说的都有理。他会对简程枭有那种……就是这种飘忽不定的感情，如果谈一谈，好像也不亏？
等等，他在想什么啊。
怎么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火车一共开了三个多小时，他们是在午夜十二点到站的。
闻喃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但他这一天基本都在睡，所以被叫醒时难得的没有脾气。
两个人在车站附近的长椅上坐着，这个点太晚了，很难打到车。简程枭站起身，开口：“我出去买瓶水。”
闻喃无心的点了点头。
他这一觉睡得也不怎么样，难得的做了个梦，还是关于简程枭的。
他梦到了简程枭刚转来的那天，又梦到了在24小时便利店门口，他撑着伞看自己的模样，还有好多事，小时候的，现在的，都是零散的记忆，慢慢浮现，又切换到下一个频道。
太玄幻了这一切。
直到简程枭回来，闻喃还是久久不能留神。
他把水递给闻喃，说：“先坐一会，我刚才打了辆车，不过要等久一点，这个点很少有在线接单的。”
“嗯……”他说道。
他和简程枭并排坐着，十分安静，两人一句话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简程枭站起来。
“车要来了，我去前面看看。”几十分钟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他的那句话打破沉默的氛围。
在简程枭站起来的瞬间，闻喃微不可见，轻轻发抖了一下，他拉住了简程枭的衣角。
空气里有黏腻的水汽，让呼吸无法正常。
两个人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三分钟、五分钟，或者更长。他终于开口，语速很缓慢，“简程枭，我想跟你说一个事情。”
简程枭看着他，没说话。
路灯昏沉，暗暗淡淡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脸。简程枭站在那，一动不动，仿佛就等着他开口。
他鼻音浓重，“就是看海那会，表白那个事，我说考虑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我也没想着钓着你，我就是第一次被男生表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你不用有心里负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简程枭看着他已经抢先道。
“我知道。”闻喃抬头说着，感觉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他徐徐呼吸，眨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先开口。
“张嘴。”简程枭低声说,手指擦过他的脸颊。
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闻喃乖乖的张开嘴，刚想说他什么时候抽的烟，下一秒，简程枭把他拉过，吻落下之前,闻喃整个人还是愣着的，牙关确已经开始发软。
简程枭抱着他，喉结滑动，舌尖捣了两下，抵进去，舔舐上颚，强烈缠腻的吻更加深入。
天早已经黑下来了，夜色沉浮，月色溶溶下，空气里有刚下雨沁凉的味道。
楼群之间的天空像深蓝色的幕布，简程枭的轮廓在灯火零落的夜色里模糊而秀气。
远处有零星几个，不太真切的人影。
橙黄的路灯下，两具人影交错在一起。
在那之后，又有一件事成为闭口不谈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