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程枭站在他面前，袖子撸到胳膊上，手里抱着一摞试卷。斜对面是个大落地窗，刚好有一道光影分界线，从他脸上划过。他鼻梁很挺，微微阖着眼，睫毛清晰，很漂亮。
“你在这干什么？”闻喃自动忽略掉他手里的卷子，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简程枭盯着他说。
“我等何祁润。”闻喃如实道，顿了顿又说：“他要找十班的女生要联系方式。”
简程枭也如实道：“我去拿试卷。”
“哦…”一句话下肚，好像又没什么可聊的。
“你昨天的作业都写了吗？”两个人站在楼梯间，简程枭没有马上走，忽然说道。
闻喃：“写了，物理有几题不会。”
“等下回去我教你。”简程枭应声说。他的眼睛向下瞥了眼，看到闻喃手上戴着后，轻声道：“这个，你戴起来很好看。”
“是挺好看的。”闻喃晃了晃左手，红绳上多出的一小截也跟着动了下。
“你眼光不错。”他变相的夸了下简程枭。
简程枭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会弯下来一点，拖去了那层疏冷感，在怎么看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闻喃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忽然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闻喃。”
两人双双回头，同样是个男生站在楼梯口，不过显然他是刚上来的。
他看着闻喃，面带微笑的说了句：“好久不见。”
“……季宦宇？”闻喃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时差点没认出来。
“是我，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季宦宇笑了笑，他的眉眼弯弯的，个子长高了点，头发有些自然卷，整个人看上去人蓄无害的。
“你怎么来六中了？”闻喃问。
季宦宇指了指那边的过道：“我是转校生。前阵子六中有两名额外转学的特殊名额，我就想着我在本来高中的成绩还可以，家里有点一点人脉然后就报名了，没想到竟然过了，很意外呢。”
“那恭喜你了。你现在在几班？”闻喃记得之前似乎是有这么个特殊的渠道，两校之间挖去一两名成绩较为优秀的学生过来，但也仅限于六中这种哪哪看着都像私立却又打着普通高中的名号的学校会有这种渠道活动。
但他没记错的的话季宦宇是考上了三中的，这是他以前的初中，三中初高中都是差不多的。也能算的上是半私立学校，除了收的分数线不同外，管理规划包括等级划分都和六中差不多。完全没必要大费周折的特地换了个学校来读。单数他也又想起了季宦宇的初中是怎么样度过的，三中内部很乱，校园霸凌也尤为严重。
或许是…又重蹈覆辙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决定，而且都已经实现了，闻喃也不好说什么。
“十班。有空过来找我玩。”季宦宇温和的说道。
十班…
转校生…
那不就是何祁润口中说的那个小白脸吗？
这么一看，季宦宇确实挺符合小白脸这个称呼的。他和一般男生站在一起时就显得矮了点，长相也不偏攻击性，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乖乖的。
简程枭从他出现那一刻就没讲话，也没走。只是静静地抱着那叠试卷站在一边。
相比于闻喃对比就很明显，那要是简程枭就更无话可说了。
“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忽略了一会简程枭，闻喃终于响起这两人还没介绍，他把简程枭往前拉了拉：“这是我同桌。”并兼职他的半个学习教师、朋友。
“你好，我是季宦宇。宦是宝盖头加个臣的宦，宇是宇宙的宇。”季宦宇伸出手，和气地打了声招呼。
简程枭垂头看他，没伸手去握，而是面无表情地应了声，仔细听还能听到轻嗤的一声，“你好，简程枭。”
很明显地，不是不想握，而是懒得腾出手握。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季宦宇嘴角抽了抽，他把手伸回去，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我知道你，简程枭，你在三中也很有名气。”
三中？
闻喃抢先问道：“他在三中有什么名气？”难不成他考场打黄毛的事都传到三中那边去了？那岂不是整个榕城都得知道他了？
季宦宇笑着：“之前七中的有人建了个榕城校草排行榜，各个中学的帅哥都被选了上去，今年重新选定人选，我看到简同学排第一。我们三中没多少帅哥，那些女孩子可都把票投给他了呢。”
校草排行榜？
第一？
闻喃不可置信，他瞥过头看简程枭，这人虽然长的帅吧，虽然有那么多女生偷偷暗恋吧，但是，也不至于榕城校草排行榜第一吧？
第一多难得，何祁润之前有给他看过，记得第一好像是九中的一个男的，好像是体育生，叫周盛。他以前在体育馆打篮球时有见过他，人很高，快一米九了，五官立体，长的也很正，完完全全是女生们心中的理想型。
结果简程枭就这么把他超了？
从阳光热烈的体育生变成了沉闷冷淡的好学生。
换口味换的也太快了吧。
“你还挺厉害的，第一。”闻喃闭了闭眼，夸他。
“嗯。”简程枭的视线一直看着闻喃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眨一下眼就会跟着颤动一下。他好像在神游对他们刚才说的事充耳不闻，漫不经心道：“要上课了，不回去吗？”
闻喃：“几分了？”
简程枭：“你手表没带？”
他前两天还看见闻喃戴着他送的那块表，今天手腕上除了红绳什么都没有。
闻喃随口道：“昨天不小心摔地上了，我怕弄坏就先不戴了。”
“嗯，也没事，反正不贵。”
“……”
季宦宇短暂地被晾在了一边，他看着这两人，即使表面上还在努力的保持着微笑，但心里却早已一阵波澜。
太近了。
闻喃和他离得太近了。
他们甚至还带着同款手绳。
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和闻喃这么亲近？
“要到了要到了！”正在出神之际，何祁润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的，他手里拿着张小纸条，整个人十分高兴的从后面探出脑袋。
他在闻喃和简程枭面前晃悠，炫耀着手里的纸条：“美女给我她的微信号了！”
闻喃被他吓了一跳，笑骂道：“你小可爱吧。”
何祁润摸了摸下巴：“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不过很快他就看见了简程枭和季宦宇，一个楼梯口站着四个人，他很是自来熟的打着招呼，“学霸你也在啊，拿卷子吗？”
他又看向季宦宇：“你是？”
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他简单的回忆了下，瞪大眼睛：“小白…啊，我去！”
闻喃眼疾手快的踹了他一下。
“这是我初中同学，刚转过来的。”他充当“媒人”，走着流程又介绍了一遍：“这是我朋友，何祁润。”
季宦宇依旧友好的伸出手，“你好。”
何祁润也自知差点说漏嘴，他把纸条塞进裤兜里，没像简程枭那么目中无人。伸出手礼貌的握了两下，“你好你好。”
可是即使打了招呼还是没能改变他对季宦宇的印象。
长的太小白脸了，看起来娘们唧唧的。而且看着就有一种笑里藏刀的笑面虎的感觉，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闻喃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何祁润没搞明白，手敷衍地握完后收回，笑嘻嘻地说着：走吧走吧该上课了，下节生物课要去实验室呢。这位兄弟下次见面请你喝奶茶哦。”
“嗯，行。”季宦宇舔了舔嘴唇，扬起手朝他们笑。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季宦宇还站在原地，他毫无征兆地笑了一下，继而面色冰冷。
闻喃有新的朋友了。
即使他还能跟自己打招呼，还能想以前那样用轻松的语气问他这些问题，但他其实清楚，闻喃都快忘记他了，在第一眼见面没能认出自己。
不管是昨晚的那一撞，还是今天的见面。
他都不记得了。
季宦宇拳头握紧，心里颇有不甘。
忽然间，他看到前面的简程枭脚步一顿，然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眼里的情绪冰冷又晦暗。
那种眼神，看着波澜不惊，实则意味十足。
季宦宇愣了下，又站了几十秒才扭头走人。
最后一节课结束，放学铃声响起。
闻喃慢腾腾地收拾着书桌上的东西，他刚才趁着自习课睡了一觉，现在醒来人都是又懒又软的。
简程枭在后门等他。
寒假过了，他们也不能天天都去图书馆，每天老师都会留作业，晚上手机里问题目不方便，耗着等第二天去问又麻烦，于是简程枭又提了一个好建议。
去他家。
他说：“放学去我家补课，你不会地可以直接问我，留到几点都没问题。”
闻喃刚开始还有点迟疑：“你父母不会说什么吗？”
简程枭：“我家没人，他们都很忙。家里有雇阿姨，要是晚回去的话我让她多煮点饭。”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让人心动。
一下节省了好多成本和时间。
“你不觉得…我会麻烦你吗？”闻喃还在面上挣扎了下，“我不会的题、要问的题可多了，这可能导致你没时间写作业，以及…刷你最爱的数学卷子。”
简程枭当时就睨了他一眼：“不会，我有安排。”
王者的气场。
学霸就是学霸，即使不说什么安排，但已经可以让人放心了。
“哦，那行。”
今天是他们的第一天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