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喃早上醒来的时候看了眼微信，和简程枭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了那句【人情没钱重要。】
对方没收钱也没回，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故意不收的。
来到学校时已经不早了，班里有几个人过来关心他，闻喃没什么心情，口头随便说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何祁润昨晚和那两人LOL战到凌晨，今早特地过来补觉。
简程枭在看书，闻喃注意到他换了一本书，不再是那本看着就很无聊的《时间简史》。
“简程枭。”闻喃偏过头，眼眸沉沉的望着他。
简程枭抬头看去。
闻喃晃了晃手机，屏幕里是两人的聊天界面，转账那条记录看着最明显。
“为什么不收钱？”他问。
“昨晚睡着了。”男生翻到下一页，眼睛不带眨一下，平静地说道。
骗人。
闻喃觉得有些好笑：“你真会挑时间睡。”
什么时间段都会回，偏偏他一发转账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简程枭眨了眨眼睛：“那个时间点已经去洗漱了。”
闻喃仰头：“你可以现在领，人情比钱重要。”
简程枭：“没带手机。”
借口，真会找借口。
“你最好是没带。”
简程枭死活都不领，过了24小时后就会自动退回去。
闻喃不喜欢欠别人钱，但也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奇葩的。
学校的饮水机在教室外面，有开水间专门供学生打水。
跟这人继续扯皮下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闻喃从抽屉里拿出水杯起身向外走去。
一月份，还是冷的，他在走廊上透了会气才去接水。
临近上课，这边空无一人。闻喃站在饮水机边上，垂眸注视着杯子装满热水，然后才轻轻拧紧盖子转身。
身后原本空空的墙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江垣用身体拦住了闻喃，双手抄着兜，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看着他。
闻喃皱了皱眉，“你想吓死谁？”
江垣没答，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才蓦地出声：“看来好了啊。”
“要是没好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我了。”闻喃指腹按了下温热的杯壁，回答道。
江垣很少来学校，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他边打哈欠边说：“对我这么敷衍，你可真没良心。”
闻喃懒得和他废话：“你怎么来学校了？”
面前的人偏头微微思索，看着特别像个二愣子。
“我是学生啊。”
“你能别讲废话吗？”
他把手中的药递给闻喃，笑着解释：“我们年段和市里有个物理竞赛，老师推荐我去了，今天过来谈一谈而已。”
闻喃看了眼手中的药，刚才说的话听了七七八八，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药啊。”江垣看他，慢慢开口，“昨天网吧听润子说你发烧了。阿喃，你不会脑子烧糊涂了吧？”
“我又不是没抓药，差不多都好了你又送一袋过来。”闻喃说。
江垣也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但我妈非要让我带给你，说什么这药包治百病，比医院里开的都有用。”
闻喃认真的看了眼药的品牌，是个见都没见过的。
“真这样的话阿姨都可以去开小诊所了。”
“我倒也希望。”江垣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退开一步揉了揉头发，“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上课，药记得要吃啊。”
闻喃回来的时候把药随手放在了桌上，看到桌上还放着几本书，他拿起一看，是高一和高二上的课本。每一本的内页都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简程枭。
闻喃拿书的动作顿住，觑了对方一眼，才慢慢开口，“给我书干嘛？”
简程枭在写题，没抬头：“笔记在里面，我不用课本，现在是你的了。“
不用课本。
这四个字给普通人的打击挺大。
闻喃欣然的接受了简程枭的投喂，他把课本收号放进抽屉，昨天稍微学习了下，与他而言感觉还不错。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他趴在桌上，瞄了几眼简程枭。
简程枭握着笔，手指细长，腕骨凸出，指甲修剪的很干净。他在做题和听课时会戴眼镜，认真又一丝不苟。
闻喃眼尖，埋头时注意到他写的是语文笔记，笔尖很细，但笔记上一行似乎是被很用力的写出，墨水晕染出一大圈，看着很不美观。
榕城的冬天时常阴雨连绵，天空昏暗。
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难得放睛，体育老师抓住这个机会让大家锻炼，直接当场测试了800米。
班里体力差点的女生很多，跑完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越过终点线，立即撑着腰弯下身体，苟延残喘似的往前走。
夏琪平时坚持跑步，状态还好，脚步稳健。她算的上是六班女生的领头，跑完后说要去买水，几个女生马不停蹄地跟着她走了。
操场前面有块大草坪，需要穿过那边才能去到超市，远远能看到学校围墙，挨着那里种着几棵大树，这个季节和时间段还不够枝繁叶茂，学校的管理员说过要等到春季到来才能绿荫如盖。
夏琪买完水经过，树荫遮蔽，阳光被过滤后投下来，变成细碎光斑。
难得的晴天，看着像春天就要提前来了的样子。
身旁小姐妹们在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她偶尔插一两句进去，不经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不对，那片阴影里似乎多出了个虚影。
夏琪抬头看了眼四周，果不其然，她在不远处看到了蒋嘉嘉。
四班这节不是体育课，但蒋嘉嘉是学生会的，可以有好多理由逃课。
而她此时正盯着某处看，夏琪视线跟着望去，是篮球场上。
葱郁翠绿间，闻喃掠过篮球先到篮筐前方，半旋身后，他抓住了已经飞到头前的篮球，然后双手一沉，右手单独轮起了篮球，划出一个美丽的半圈，侧着身将篮球砸进了篮筐。
“砰”
一声后，现场有人在欢呼。
蒋嘉嘉站在角落那看的入神，她披散着头发，犹如海藻般，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整个人像是娇异的毒化，看着美丽又怪异。
夏琪勾起唇角：“呵。”
闻喃打了一球后就下场了，他坐回休息区，风吹来拂动他的头发，少年面容跳跃着几缕阳光。
如梦如幻。
何祁润坐在他旁边，喝了一整瓶水，喘着气道：“终于舒服了一把，这得多少个阴天才换来的一个晴天啊。”
闻喃喝着水没说话。
何祁润一个话痨子没人接话也不尴尬，兴冲冲地继续说着：“哎刚才那一球打的好。喃，我觉得你可以去报学校那篮球社了，在陪上我、黄宏毅和学霸，我们都可以出道组队花园F4了。”
学霸？
“简程枭？”闻喃拧盖的手一顿，问道：“他会打？”
“会啊，你没看过？”何祁润开始还以为闻喃在装，后面想起来了简程枭唯一打过的那次闻喃正请假在家呢。
“哦，你那天请假来了，不过他也就打过一回，挺好的。”
“是么。”闻喃仰头，沉默了两秒。余光不经意地在操场上寻找着口中说的人，手里的矿泉水已经喝完了，瓶子被捏的发出不好听的声音，他视线发呆似的望着树叶缝隙里露出的清透天空。
还真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