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絮笑, “祸水东引?你以为瞒得住师父?”
景含幽垮下脸,“我知道了,江师傅折腾我都是师父的意思。”
“世上路有千条,你堂堂大国公主, 犯不上在这吃苦受累。”
这话说的, 景含幽坐在桌边, 用手支头看着辰絮,“若你肯离开飞叶津,我就离开。否则打死我我也不走。”
辰絮伸出手指戳她的额头,“痴人。”
景含幽美滋滋。师姐说这两个字的语气好宠哦,这就值了, 做什么都值了。
“刚才看到芦师傅, 问咱们俩几时成亲。”景含幽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还是好渴。
辰絮写字的手停下,“你需要吗?”
景含幽的表情有些别扭, “总是觉得亏欠你太多。”
辰絮又继续写字,“感情的事没什么亏欠的,我若是计较也不会同你在一起。那场典礼, 我不需要。”她抬眸, “难道你还敢负我不成?”
“不敢不敢。”景含幽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吐出来,自己怎么补偿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负她?疯了吗?
婚礼, 不过是一个仪式, 或者说是一个保证。掌院不需要,同样的道理,辰絮也不需要。再说新人总会穿上反复的嫁衣,带着满头珠翠, 像只猴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辰絮哪里肯?
翁聆箫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公冶丝桐哭丧着脸,“你终于回来啦!”
“怎么了?”翁聆箫看到公冶丝桐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样子,总感觉……她被人欺负了。
“你们书院的花师傅来看我,好吓人哦。”公冶丝桐见翁聆箫过来,赶紧钻进她怀里,“邪气得很。”
翁聆箫好笑,这么给吓成这样了?
“花师傅和你说什么了?”
“就说了些礼仪流程之类的,我说我也不懂,让她尽量简单着来,她就说我不重视你,立时翻脸了,吓死我了。”公冶丝桐蹭了蹭,“小师妹,你们书院的夫子有点吓人。”
“花夫子最爱玩笑,一定是逗你玩的。乖哈,别怕。”可是无论翁聆箫怎么哄,公冶丝桐就是窝在她怀里不肯松手。
翁聆箫也无奈了,之前公冶丝桐可不是这样的,“莫不是受伤变傻了?”
“你果然是嫌我傻!”公冶丝桐说着还急了,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这可怕翁聆箫吓到了,公冶丝桐竟然委屈哭了,什么情况?
“你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她扳着公冶丝桐的脸细细观察,看了半天,突然伸手一推。
“哎呀!”公冶丝桐猝不及防,被推了个四仰八叉。
“哪个坏家伙给你出的主意,你还装起柔弱来了!”翁聆箫这个气。
公冶丝桐钻进被子里,“你好凶!”
“好好说话!”还装!
“就是栖栖嘛,她说你心软,我柔弱一点你肯定对我更好。”公冶丝桐也不装了,“不过花师傅真的好吓人。”
翁聆箫扭头,才不要听她胡说。
“聆儿……”公冶丝桐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抠翁聆箫的手,“我以后不会了。”
“栖栖最近也学坏了,居然给你出这个馊主意。”
被说得直打喷嚏的秦栖揉着鼻子终于等回了顾离,“离姐姐!”
顾离看了她两眼,“闯祸了?”
“嗯……”秦栖对手指,“我好像出了个坏主意。”
“给公冶?”顾离揉着她的头。
“你怎么知道?”秦栖眼睛瞪得大大的,顾离仿佛看到了两个兔子耳朵都竖了起来。
“能听你的坏主意,满书院还有第二个人吗?”
“讨厌啦!”秦栖将脸埋进顾离怀里,“怎么办?聆儿要是怪我怎么办?”
顾离好笑,也不接话。
秦栖仰起头,“怎么办嘛离姐姐?”
顾离故作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让公冶快点好起来,将功补过吧。”
书院里弟子们都腻腻歪歪,夫子们大概已经过了秀恩爱的年纪,至少表面上看听还挺正经的。
江封悯刚刚走进飞花小筑,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几乎掀出去。
“你又在干嘛?也不怕把房子掀翻了。”她抚了抚胸口,难怪敢进飞花小筑的弟子越来越少了。
掌院不以为意,“翻了就再建一个,我住你那里去。”
“好啊,我欢迎。”江封悯坐下,看到掌院的桌上放着一本从前没见过的武功秘笈。她觉得头有些疼,试探着问:“你还要练新的武功?”
“无聊啊。”掌院说得那个随意啊。
江封悯点头,她觉得是自己最近不够努力,怎么能让掌院感觉到无聊呢?掌院无聊就练功,这谁受得了啊?就算她是练武奇才也受不了啊!
“这么说,书院内外的部署都做好了?”江封悯决心岔开话题。
掌院一愣,“这不是辰絮要操心的事吗?书院的管理都交给她了。”她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江封悯都开始怜爱辰絮了,师父一句话,做弟子的得熬掉半条命来完成。
“我终于熬到可以不管大局,和你们一起去打架的时候了。”掌院很开心。
她身为天命之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改变某些人的命运的。很多人羡慕她的天赋,她却也会羡慕旁人的平凡。自己肩上的胆子太重,连打架都不能随心所欲。更多的时候,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坐镇中枢主持大局。如今好了,她花了十年心血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然后就将一切担子都丢了出去,一场大战,她终于可以做一个冲锋陷阵之人,而不是后方运筹帷幄的那一个了。
飞叶津书院,一场盛大的喜事背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绞杀。
腊月初九,飞叶津的冬天终于来了。这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后猫咪们都缩在猫窝里,弟子们来喂食的时候才会出来。刚从唯音宫赶回来的公冶音趁着雪后去撸猫,猫咪们见到她就上蹿下跳,连食都不吃了,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
“为啥它们会这样?”公冶音不服气。
陪着来的闻弦歌有些同情地拍拍师姐的肩,“你大概和猫没缘分。”
两人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淡影,抬头去看确实温无影。她落在雪上,连痕迹都不曾留下,这份轻功已经到了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步了。
猫咪们看到她,纷纷聚拢过来,“喵喵”叫着扒着她的脚,有的还要爬上她的身子。
“哎!”公冶音继续不服气,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一过去,猫咪们立时全都跑了。
温无影笑眯眯,指着她,“煞气重,猫咪怕。”
公冶音转头问闻弦歌,“啥意思?”
闻弦歌挠头,“大概是说你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
公冶音抬手闻了又闻,“哪有可怕?”
闻弦歌扶额,“师姐,是气息不是气味。”
“哦。”公冶音撇嘴。
在秦栖“将功补过”的治疗下,公冶丝桐伤愈是速度出奇的快。如今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还不能使用内力。
翁聆箫和她打打闹闹,一点不像要成亲的小夫妻,两个孩子一般。
两人的婚期定在腊月腊月二十,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花漪红拟定的婚礼流程已经交给两人看过,确实很简单,但是每一项都是大场面,看起来并不轻松。在两人没有什么异议后,流程到了掌院的书案上,掌院看了两眼,笑道:“小红这些年有长进了,甚得我心。”
流程又转给了辰絮,辰絮点头,“花师傅这流程设计的,每个大半天结束不了,足够我们动手了。”
流程太长太繁复不合适,毕竟不是皇帝大婚,很用不着。但是太短也不合适,那边动手需要时间,若是早早结束,又靠什么来吸引人前来呢?
花漪红对自己拟定的婚礼流程也十分满意,岳盈汐却在担心,“到时候聆儿和公冶会不会出岔子?我看这里面需要记住的东西还挺多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她们会记错,我还会记错吗?”
岳盈汐耸耸肩,“反正到时候我不在,你不要弄出问题才好。”
花漪红扯着她的衣领子拉到自己面前,“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这么多年,我几时出过岔子?”
岳盈汐的注意力全都在花漪红那双妩媚至极的眼睛上,真是漂亮啊,勾魂摄魄的漂亮。
“看什么?”花漪红笑。
“你好看。”岳盈汐可是个老实人。
“你知道就好,得到我是你上辈子积德了。”花漪红手上用力,将岳盈汐拉得更近,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随着婚期的临近,书院里明显忙了起来。公冶丝桐的身体越来越好,便也不肯老实待在房间里,经常跑出去四处转悠。
这天她转悠到一个比较偏远的院子,院子里有几株红梅开得正好。她探头进去看看,院子里并没有人,院门口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安然居。
她伸手在院门上敲了敲,并没有人回应,难道是间空院子?没人在她不好进去,转身刚要走,门突然开了,一个红衣姑娘走出来,“是你啊,进来吧。”
公冶丝桐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的院子?”
门口站着的是花之晨,她是花漪红的亲戚,对于下山不大感兴趣,所以一直留在山上。
“这里是盛师傅的院子,她请你进来呢。”花之晨每天上午都会过来,一入冬,盛辞几乎就下不来床了,需要有人在身边侍候,否则血蚕就无法出门。
花之晨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每天上午过来,血蚕才能去药室。
公冶丝桐跟着花之晨进了正房,房间里及其温暖,地上拢了两个火盆,床上躺着一个清瘦的女子,苍白的脸色透着极度的不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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