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进源书正看到一半, 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声响。他赶忙出去,见爹娘终于回来了:“如何?姐夫怎么说?”

  他想着姐夫若是愿意帮忙,他可以先收拾点东西先搬去镇上熟悉熟悉, 免得临开学才去手忙脚乱的。

  林父苦着脸摇头,唉声叹气没说话。林母满脸厌恶,狠啐了口后才叫嚷道:“林安娣这只白眼狼, 贱人,老娘好心给她寻门亲事, 她倒好!找着靠山就不认我们了!还有那个宁羽棠,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底下哪有不认岳父岳母的!”

  林进源脸色变了:“这么说, 姐夫不愿意帮忙了?”

  “什么姐夫!人家都不认咱们!说是和咱们没关系呢!”林母骂骂咧咧道:“就宁羽棠这种人, 就她还考举人!铁定考不上!”

  “儿啊, 她就一穷秀才,咱不靠她一样能在镇上生活!”

  林进源转头问林父在镇上发生了什么, 得知事情全貌后,气得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这宁羽棠好毒的心, 当着众人的面和他林家断绝关系,不就是在拐着弯说他林家虐待养女吗!

  等他去镇上念书, 若是让人知道他就是林家的儿子, 他名声不就坏掉了吗?这样一来,他不仅要夹着尾巴做人, 还不能和宁羽棠扯上任何关系,唯恐他身份暴露。

  林进源第一次对去镇上起了抗拒心理,以前在村子里, 林父林母如何对待林安娣他都无所谓, 村子里都是些乡野村妇, 他早晚会飞出这里, 以后也不会回来,他们的看法不重要。

  可镇上就不同了,那里有学堂、有同窗,还有夫子,若是他不能维持一个好名声,对将来的仕途只有坏处。

  林进源脑子转了又转,决定先隐瞒身份,好好念书考取功名后,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不敢到他面前来说。

  自从林家来闹过又灰溜溜的走了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常小渝面前。常小渝乐得清静,这天看完书天还没黑,她叫上宁繁霜一同出去走走。

  宁繁霜虽然还没有被她标记,但两人平日里开始多了亲密举动,身上沾染了彼此的信息素,契合度越来越高了。

  常小渝算了算时间,至少还要六年她才能正式标记宁繁霜。她从没觉得时间是个多漫长的东西,可一想到还要等六年,突然觉得一分一秒都难熬了起来。

  宁繁霜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满心满眼都是街边摊贩各式各样的小吃。她年纪还小,小孩心性还没全然褪去,看到新奇的玩意就忍不住要凑上去看个仔细。

  恰逢镇上新开了铺子叫锦绣坊,听闻里面衣服、扇子上绣的花样很多。宁繁霜来了兴致,拉着常小渝直往锦绣坊走。到了街口人明显变多起来,不同于平日里街上大部分是乾元,这里大部分是坤泽和中庸。

  坤泽们都围着面纱,还在低声讨论在锦绣坊见过的花色和样式。

  常小渝作为乾元突然出现,引起不少侧目。她置若罔闻,牵紧宁繁霜的手,低声叮嘱:“这里人多,小心走散了。”

  宁繁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倒是乖乖地没有再一个劲往前走。

  小小的店面里挤了不少人,常小渝跟在宁繁霜身边,艰难地在人群中挪动。宁繁霜拿起一把折扇,是用象牙做的扇骨,绫绢做的扇面,扇面是墨蓝色,用金色画了几朵祥云,看起来素雅又大方。

  宁繁霜一眼就相中这把折扇,觉得和宁羽棠很配。可看了眼价格她犯了难,这样一把扇子居然要200文,都赶上一个月的工钱了,实在太贵。

  又看了几个荷包的价格后,她顿时歇了继续逛的心思。锦绣坊的花色和样式确实出众,但并非独一无二的,有些样式她甚至都可以绣。

  她又仔细瞧了瞧那把折扇,准备自己动手做。

  常小渝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趁她不注意时刚想拿两个荷包偷偷结账,谁知手还没摸到就被宁繁霜一把抓住。

  她被宁繁霜拉出店外:“方才若非我及时拉住你,你还想偷偷买下的不成?”

  宁繁霜鼓着一张脸,瞪着眼说话的模样,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自以为凶神恶煞实际上没有半分威慑,

  常小渝忍住笑意,摆出可怜的模样:“那荷包颜色和样式都很好看,我们一人一个正好呀。”

  “好什么好,那一个荷包就要50文!两个都要你半个月工钱了!这要写多少封信才行啊!我看啊,他们就是在抢钱!”

  宁繁霜愤愤不平,原本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生气。

  “你想要荷包,我回去给你做。”

  常小渝被她拉着就要走,终于没忍住笑出声:“这么小就有管家意识,不错。以后我都把钱交给你如何?”

  宁繁霜愣了下,脸红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好,就这么说定了。从下个月开始,工钱都交给你。”常小渝搂过她的肩:“我们成亲了,你就是光明正大的女主人,管钱是理所应当的事,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

  宁繁霜被常小渝三言两语就绕进去了,想着的确不该让钱的事影响到她便答应:“我有信心!交给我好了,你专心备考就行。”

  两人从锦绣坊出来,又在附近逛了逛,买了些糕点便回去了。

  这日常小渝醒来,身边没有宁繁霜的影子。她边穿衣服边往外走:“繁霜?”

  厨房里散出清粥的香味,一会儿宁繁霜探出头来,见到常小渝就露出灿烂的笑容:“你醒啦?饭马上就好。”

  常小渝洗漱后走进厨房:“我来帮忙。”

  “好呀,你把这盘小菜端出去吧。”宁繁霜把粥盛好,端着两个小碗跑出厨房。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好事吗?”常小渝见她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被她的笑意感染,也露出了微笑。

  宁繁霜忽然放下碗筷,神秘地从背后捧出一个东西。她合掌将东西夹在手中,还不让常小渝立马看到。

  “你猜猜,猜中了就送给你。”宁繁霜笑得满眼得意,仰着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常小渝。

  常小渝伸手掐了把她粉嫩的脸颊:“还卖起关子来了……嗯,我猜是花?刚摘的吗?”

  “不是!”宁繁霜晃了晃头,期待地看着她:“再猜猜?”

  “给点提示嘛。”常小渝故意逗她,低头亲了下她的手背。

  宁繁霜被闹了个大红脸,嘟囔道:“你这是作弊。”

  常小渝眼带笑意回望她,颇有种您能拿我怎样的得意。

  宁繁霜叹了口气,又有点害羞地说:“不闹了,你闭上眼睛,我给你。”

  常小渝听话的闭上眼睛,伸出手静静等着。

  “好了。”

  她一睁眼,手上多了个香囊。香囊底色是淡蓝色,上面绣着兰花,还有只鸟停在兰花上,虽然称不上技艺有多高超,但已经栩栩如生,将小鸟摘去兰花的情景如现眼前。

  常小渝爱不释手,当即就佩戴在腰际:“好看吗?”

  宁繁霜点头,心想这人身上就没有一处不好看。

  常小渝站起身后才注意到,宁繁霜腰际不知何时也戴上了花纹一致的香囊,不同的是她戴的底色是淡青色。

  宁繁霜支支吾吾道:“一人一个,正好。”

  常小渝坐到她身边,十指从她的指缝中扣进去,手掌朝上扣住她的手:“嗯,正好。”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秋来,还有两个月便是秋试的日子。

  在常小渝备考期间,林进源来找过她一次。那天“寄乡情”还没开门,常小渝去的时候林进源已经等在门口。

  这是常小渝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男主,虽然还是个8岁的孩子,但古人早熟,尤其是林进源早早启蒙,比一般孩子要成熟许多。

  他先朝常小渝行了一礼:“宁姐姐万福,我是林进源,是安娣姐姐的弟弟。”

  常小渝冷漠纠正他:“她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

  林进源顿了顿:“抱歉,一时没能改过来,望宁姐姐见谅。”

  “找我什么事?”男主目前虽然还只是个孩子,常小渝也不会小看他。

  “我是来替爹娘向您说声对不起的。”林进源满眼诚恳:“他们一辈子务农,不懂人情世故,说话难免粗俗了些。但他们绝对没有坏心思,否则当初又怎么会把……把姐姐带回家养大呢?”

  常小渝眼神复杂起来,林进源才8岁就已经懂以退为进,难怪未来会官拜宰相。

  “既然你是林家的人,应该听你爹娘说了。我们两家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也不用来找我。”

  林进源暗自咬牙,若非他在学堂里被排挤,他能来找宁羽棠吗?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明明他隐藏得很好,还是被人知道他是林家的人,不仅虐待养女还卖女儿。这事在村子里都不算什么大事,到了镇上却成了他被人攻击的点。

  那些人无非是嫉妒他学业好,就想着用这种方式打击他。林进源不屑的同时又烦不胜烦,便想着找宁羽棠出面,哪怕只是替他说两句好话也行。

  反正那些事是他爹娘做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要因为林安娣的事被影响。

  “宁姐姐,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事相求。”他不顾宁羽棠的冷淡,继续道:“学堂里的同窗们大概是误会了我家里的情况,对我多有出言不逊,有些甚至还会动手……”

  常小渝打断他:“你说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你被欺负该去找夫子。我还要上工,就先失陪了。”

  林进源忙挡到她面前:“宁姐姐,只要您帮我澄清一下,我不是卖姐姐的人……”

  常小渝停住脚步:“你难道不是?你娘为了五两银子把繁霜卖给我,为的不就是拿钱给你念书?你现在能进学堂,的确是卖姐姐换来的。”

  林进源脸色白了两分,他不服气。在村子里,谁家不是乾元优先?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就罪大恶极了?

  “好心劝你一句,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否则你只会比现在更难过。”

  常小渝绕过他开铺子去了,林进源愣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失落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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