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斐往左边走, 沈清疏转到左边,
裴南斐往右边走,沈清疏便转到右边,
宛如一颗倔强的向日葵,誓死也不让裴南斐离开她的视线。
一颗玻璃弹珠在月光下幽幽滚过地板, 发出一阵十分悠闲的溜溜声响, 沈清疏浑身一震, 汗毛倒竖,一把扑进裴南斐怀中。
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裴南斐哭笑不得,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清疏怕黑。
“害怕就说出来嘛, 干嘛硬撑着不讲。”
从脖颈一把撸到尾巴尖儿,沈清疏躁动的情绪才堪堪被安抚下来,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被吓到的模样很丢人, 沈大医生闷闷的声音从裴南斐的怀里传来,
“我没害怕。”
虽然嘴上说着没害怕, 但沈清疏的身体却很诚实,女人把脸埋在她的怀里, 细长的身形变成可怜巴巴的一小条,大卷发被拨到胸前,露出微微颤抖的白皙脖颈和淡粉色腺体,
好像是觉得四个字太没威慑力, 沈清疏又补了一句,
“谁说我害怕了。”
就差一蹦三尺高了,嗯, 没错, 你肯定没害怕,
裴南斐在心里评价道。
调侃归调侃, 安抚却还是得安抚。她抱着沈清疏的双腿把人往上掂了掂,怀里的人很轻,即使抱在怀中也没什么太大实感,沈清疏柔软的腹部贴上来,热热的,软软的、就像一只趴在她怀里的撒娇的小猫。
这可不是普通的猫,
裴南斐心想,
这是一只能单手撂倒alpha保安的暴力小猫。
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有损形象,沈清疏略微挣扎了两下,细密的呼吸全打在裴南斐的颈侧,像是次第开放的花朵,也像是小猫伸出舌头后的亲吻,她的呼吸因为紧张的情绪而有点抖,一颤一颤的。
裴南斐挑眉,存心想逗逗她,
她提着沈清疏后颈处的衣领,悄悄做出一个拎起来的动作,
“你要是不害怕的话,那我继续去找蜡烛了?”
“不要。”
沈清疏果然条件反射似的攥住她的手掌,
千回百转的语调,因为害怕所以撒娇也是可以理解的,沈清疏的手比她小一点点,这只手秀气白皙,手指稳稳卡在裴南斐的五指之间,
也是热热的,掌心泌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不说话,抿着唇,就这么拉着裴南斐的手,眼睛在月光下显得亮晶晶,
害怕也不说,不喜欢不情愿不说,心里揣着事儿也不说,裴南斐在心里抱怨着,沈清疏就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偏偏这葫芦外冷内热,表面是一层厚厚的坚冰,只要凿开这层坚冰,里面就是最温柔最柔软的内里,
裴南斐叹了一口气,她看向沈清疏幽幽的双眸,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她伸手,摸了摸沈清疏的侧脸,
这只手掌心温热,先是落在她的侧脸上,沈清疏愣了一瞬,本能的想要躲开。可是很快淡淡的苦艾酒味道便顺着裴南斐的手腕传了过来,这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更是她无法抵抗的味道。
女人的耳尖颤了颤,眼神也跟了垂了垂,好像在竭力隐忍不要被这味道吸引一般,
下一秒,裴南斐便感觉自己的掌心撞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沈清疏把自己的唇吻埋进了她的掌心。
她把侧脸贴在裴南斐的掌心,不断轻轻磨蹭这裴南斐的掌心,现在的沈清疏看起来更像猫了,柔软的双唇不可避免的跟着蹭了上去,软,真的很软,裴南斐在心里评价道。沈清疏蹭了一会儿,双唇又在她的掌心点了点,
女人重新摆好跪坐的姿势,一双眼睛幽幽的向上看去,好像在说我都这么乖了,就别再欺负我了呗?
看得裴南斐心头一颤,
她俯身,重新把沈清疏抱进怀里,
“老婆,你得学着把你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
“不管是害怕也好,还是想要什么东西也好,你不能总攒在心里面,一个人消化。”
话音刚落,沈清疏便愣了一瞬,
怕黑的缘由过于古早,但从沈清疏发愣的表情上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我不要。”
不假思索的三个字,细听下去好像带着一点哭腔,刚才还志得意满的人顿时蔫儿了下来,跟被逼得狠了似的,沈清疏垂着眼睛,耍赖似的又把脸埋进了裴南斐的怀中。
鸵鸟一样。
淡淡的苦艾酒味道传了过来,沈清疏晃了晃裴南斐的手臂,
“我们,我们回卧室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裴南斐本来想让沈清疏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她不是趁人之危,只是沈清疏这个毛病不改不行,可是见到这样无助软和的沈清疏,她一颗心都碎了,哪有继续逼问的心情。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现在就回卧室。”
回了卧室也没什么用,卧室也没有应急灯,小台灯得插电,用电池的小夜灯一直是个摆设,家里没有相应型号的电池。
房子几乎在顶层,电梯停运不能下楼,无非就是用手机照明。
裴南斐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刚接触到床垫的一瞬间,沈清疏便身体一缩,一溜烟儿的爬到床角,速度之快,让人目瞪口呆。
omega拿来被子把自己蒙上,沈清疏藏在被子下面,看起来像一只小幽灵。片刻后好像觉得这样治标不治本,被子里的世界也是黑的,和外面并没有什么两样,她的心砰砰砰的直跳,
便只能再次朝着裴南斐的方向爬了过来,
印象中的沈清疏总是清冷疏离,不管遇到什么都是淡淡的表情,没有过多反应。看着面前这个眼中含水,神情慌乱的不断靠近她的女人,裴南斐突然愣住了。
沈清疏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眼看着女人几乎要把整个身体埋进自己的衣服里,裴南斐无奈的笑了一声,
她把沈清疏拎到墙角,把人摆弄成面对着墙壁的姿势,然后严丝合缝的从后面环上来,
紧贴的姿势有点别扭,像被人控制住似的,沈清疏不安的扭了扭,
“别怕,我在你身后呢。”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黑吗?”
讲出来原因并不容易,裴南斐也没指望现在的沈清疏能讲明白,
可是下一秒,女人幽幽的声音却突然传了出来,
“我小时候掉进过井里。”
裴南斐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在乡下,好像是七八岁时发生的事情。”
“那天,那天照看我的保姆去镇子上买东西,我一个留在家里,小别墅后面有一口井。”
“隔壁家的孩子经常跑过来玩,是个男孩,比我大几岁。”
“然后,他把我推了下去。”
裴南斐的心里蓦然一沉,
她没有被推入水中的经历,但她能想象到沈清疏当时的恐惧,翻滚的冰冷井水泛着腥臭的味道,奋力抬眼才能看到上面小小一方天地,令人窒息。
可是沈清疏声音平静,好像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裴南斐知道,她不屑于把这件事讲出来,
她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要哭天抹泪请求照拂理解的人,她喜欢把受到的伤害藏在心里一个人慢慢的消化,可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这样要强的性格必然会让她受到很多委屈。
裴南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她摸上了沈清疏的后颈,
女人的脊骨和她的人一样清瘦纤细,弓起身子时几乎像一只小小的剑龙,她能竭力音忍著恐惧,可是身体的反应却控制不了。沈清疏在颤,跟一台小型震颤仪似的,裴南斐把吻落在她颤得最厉害的那块骨头上,
“害怕就要说出来,不开心也要说出来,你这样一直藏在心里面,喜欢你爱你的人也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万一有一天我也猜不出来你是怎么想的,因为误会离开你了,那可怎么办呢,老婆?”
说的是前世的事情。
上辈子的裴南斐刚愎自用识人不明,错把珍珠当成鱼目,可是凭心而论,两个人在这段失败的感情关系里都有问题。沈清疏几乎从不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在明面上,裴南斐又懒得猜来猜去,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便误会重重。
她重生后既要查明上辈子被陷害囚禁的真相,更要修复和沈清疏的感情。
怀中的女人抖了抖,好像听到了裴南斐的话,又好像没听到。
半晌,沈清疏软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要。”
不要什么呢?
是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还是不要她们之间产生误会,不要裴南斐离开她?
陷入恐慌情绪的人说话也不清不楚,裴南斐一时也猜不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从背后蒙上了沈清疏的眼睛。
“老婆,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闭上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黑夜白天也都不存在了。”
似乎是为了增加这番话的可信度,裴南斐自己也把眼睛闭上了,
掌心很快传来一阵轻搔,小刷子似的睫毛划过裴南斐的掌心,沈清疏真的听了她的话,乖乖把眼睛闭上。
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裴南斐突然觉得这样有点蠢,又有点傻,两个人抱在一起一起闭上双眼算怎么回事儿?可是暧昧的气氛从掌心传来感觉的那一刻便开始弥漫,草莓牛奶的味道逐渐飘了过来,似乎早已超过了安全的范围。
她轻笑一声,脑海里涌出一个与气氛匹配的想法,
闭眼,一般发生在接吻之前。
裴南斐心里一震。
怀中莫名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沈清疏好像转了个身,裴南斐睁开双眼,想问沈清疏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可是还没等她问出口来,嘴边便被人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
沈清疏指尖蜻蜓点水一般触了触她的唇角,下一秒,omega柔软的掌心轻轻覆上了她的双眼,裴南斐在失去视线前看到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沈清疏因为紧张而紧闭颤抖的眼皮,
一根小舌舔上来,
沈清疏准确无误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作者有话说:
还是寻酱:(尖叫)她们...她们亲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