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史薇皱起眉头,“现在还抓得到吗?我是第三军团,除非我是瞎子我才会放过他。”

  “史薇少将说得不错啊,我们确实把舌头抓来了。”

  史薇抬头,一看到来人是第三军团的尉迟麟,就笑起来:“尉迟少将,您今日怎么来了?”尉迟麟从包里掏出根烟,笑道:“史少将,有火吗?”

  “我不抽烟,自然是没火的,您要是不介意,我用我那把配枪给您点烟?”

  “哈哈哈,史薇少将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幽默感。”尉迟麟自己掏出打火机点了烟,舒舒服服地含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听您说,您把舌头抓到了?”

  “倒不是我抓到的,是我手下的人能干,”尉迟麟冲门外叫起来,“盛营长,过来,给史薇少将露个脸!”

  棋高一着

  “盛营长,过来,给史薇少将露个脸!”

  史薇惊喜地朝门外看去,盛毓潼恰好踏入史薇的指挥所大门。她穿着冬日里用于隐蔽的雪地装,眼睫毛上挂了厚厚一层霜雪,看起来像是刚刚任务归来。她精神奕奕,向史薇敬了个礼:“少将!”

  史薇有无数话想对盛毓潼说,挤压在喉咙又说不出来了。尉迟麟还在边上,她最掏心窝子的话儿也是说不出口的。

  “你比上回见,更有精神了。”她说。

  “怎么?你们最近见过吗?”尉迟麟好事地问。

  “没见过,上一回都是一年前了,”史薇说,“可我总觉得,好像就在昨天……”

  尉迟麟追问:“我听说盛毓潼和史薇少将你曾短暂的同学过,这个是真的吗?”史薇不置可否,尉迟麟赶忙又说:“盛毓潼在我们这儿,可是位神枪手。我还听说,史少将也是一位弹无虚发的神枪手。我就很好奇,你们二位到底谁棋高一着?”他笑着:“不知道你们两位以前有没有比过?”

  “这个,我们之间还真没比过。”盛毓潼回答。

  “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史少将就在今天让我开开眼界吧,”尉迟麟笑着,“正好今天是休战日,我把战士们都喊来,大家一起开开眼。”

  昨日新下了雪,地上白茫茫的积雪还未来得及化掉。这样的条件不利于狙击,因为雪地的反光会干涉视野。只是今日比拼的两位都是高手,大约不会因外界干扰而表现失常。

  战士们都来了,他们在史薇和盛毓潼身后围成了一个半圆。提议的人是尉迟麟,可他并没有说要史薇和盛毓潼怎么比。史薇转身问尉迟麟:“尉迟少将,说说吧,你打算让我们俩怎么比?”

  尉迟麟就站在人群中间,他使了个眼色,勤务兵立马递上来一个破旧的头盔。

  “战场上没有死靶,都是移动的活靶。咱们要比,自然要比打活靶。这样吧,我朝远处扔这个头盔,你们俩谁打中了头盔,且离顶头的那个凸起最近,谁就是第一。你们有意见吗?”

  史薇向盛毓潼看,盛毓潼说:“没有。”

  “我也没有。”史薇跟着说。

  尉迟麟拿着头盔走到二人斜前方。人群沸腾起来,有喊“史少将”的,也有喊“盛营长”的,雪地上一时间热闹极了。尉迟麟把头盔放在胸前,接着舒展手臂,向高处用力一扔,只听见“啪”地一声,史薇和盛毓潼几乎同时开枪,头盔上顿时火星四溅。

  头盔远远落在了远处的枯树上,勤务兵小跑着过去,三两下爬上树,将头盔摘了下来。尉迟麟喊:“勤务兵,上面有几个弹孔?”

  “报告尉迟少将!上面有两个弹孔!”

  尉迟麟向史薇笑道:“接下来就得看二位的弹孔,哪一位的离头盔的颅顶更近了。”

  史薇点点头,盛毓潼则将枪收了起来。勤务兵又小跑着将头盔送到尉迟麟眼前。尉迟麟双手捧着头盔,细细地看,说:“我记得史少将的子弹直径更小些。”

  “不错。”

  “哈哈哈,那是我们赢了,”尉迟麟大笑着将头盔呈现在史薇的眼前,大一点的弹孔正中颅顶,小一点的则远了些,“史少将,服气了吧?”

  史薇心平气和:“对于她,我向来是服气的。”

  这话听得盛毓潼心中一动,不由得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鞋尖微笑。史薇偷偷看盛毓潼,见她在笑,也维护不了风轻云淡的面孔。尉迟麟让勤务兵拿着头盔,命令道:“把这个传给后面的将士们看看,大家伙儿都长长见识!”

  “是!”

  “你的枪法比从前更好了,怎么练的?”史薇向盛毓潼说。

  盛毓潼红着脸正要开口,尉迟麟起哄:“史少将,你不会是想偷师吧?”史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依旧温和地说:“凡事都要精益求精,这叫请教,不叫偷师。”

  尉迟麟笑嘻嘻的:“史少将别生气,我尉迟麟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这样吧,你们二位同学慢慢叙旧,我尉迟麟就不打扰了。晚上的庆功宴,还望您一定要来。”

  尉迟麟说完便走了,众将士都散了,雪地上只剩下盛毓潼和史薇二人。盛毓潼的脸愈发红了,好在冬日看起来倒像是被风吹红的。

  “史少将,我……”

  “叫我史薇,”史薇慢慢说,“或者,叫班长?”

  盛毓潼低下头,半天不说话。史薇说:“这里太冷了,和我一起走走吧,再呆在这里,我要被冻僵了。”

  两人在白茫茫的天地里信步走着,史薇扭过头去看盛毓潼,只看见侧脸一个优美的弧度。史薇想她变得较以往害羞了,也成熟了些。盛毓潼却不敢看史薇,只是一味走着自己的路。可史薇的目光怎样都躲避不了。

  “我是真的想问你,你的枪法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史薇说,“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不能骗我,我会信的。”

  “就是盯着小的东西看,越看越清晰就好。”

  盛毓潼话锋忽然一转:“但这样的枪法,不实用,只是表演用的。像你这样时刻要冲锋的,怎么会有慢慢看的机会?”

  “尉迟麟有为难你吗?”史薇问。

  “他没有为难我,相比起高明,尉迟麟算得上好的了。”

  盛毓潼叹气,侦察连从连拓展成营,她的工作更苦了。苦不是那些战士带给她的,而是发生于冬日的战场常有的苦恼。雪地隐蔽装一穿,就得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一整天。出行前都得多喝几口烈酒,否则一不小心睡着了,说不准,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已经有两位战友死于失温……都在很年轻的年龄,在联盟的冬天里无声无息地凋谢。

  “你想到什么了?”

  史薇低声问。她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盛毓潼的变化。而盛毓潼所不知道的是,在史薇的眼里,盛毓潼肩膀上不经意间显示出的那只老鹰,神态异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