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内的高端会所里, 一群相熟的A市富N代约到一块小聚,宋洺也在。
人太多了就会吵,玩着玩着人群就分散开了。
井冽百无聊赖地靠在吧台边, 撑着脑壳看宋洺与施琪打台球。
台球桌立在二楼某个悬空的宽敞房间里, 宋洺与施琪一人一根球杆, 站在台球桌的两侧。
施琪歪头看了会儿桌面,俯身趴到了球桌上,凹凸有致的身体贴着桌面,纤细的手撑起漂亮的手架。
球杆在白球上一点, 与轨迹上的花色球相撞。
宋洺喝了口酒, 冰球在杯子里轻轻碰撞了一下。
她来也不全是为了消遣。
伯深与侵权公司的诉讼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周际白本来就拿到了一些新资料, 嘉信的法务又很有能力, 方案通过之后伯深与嘉信的员工立刻着手实施。
僵持两年多的局面发生变化, 对方先前在网上散步的谣言开始站不住脚。
不大不小的质疑声里, 侵权公司似乎有点狗急跳墙。新发出的声明与之前花钱散播的伯深黑料冲突, 直接打了自己的脸。
不过形势虽然有利,但这件事本身的热度却在下降。
好在‘伯深’与‘吴辰’这两个名字已经稍微有了一些知名度, 比起扯头花事件, 还是实打实的作品与成就更能吸引注意力。
几乎是得知局势对己方有利的一瞬间, 宋洺就决定要以吴辰个人的名义先办个展, 将热度转化为有效关注,再谈逐步提高公司的影响力。
既然要开展,就把影响力扩展到最大。
施琪开珠宝公司, 跟周际白一样捏着时尚资源,同样追逐热度, 与宋洺一拍即合。
花球落袋。
“刚刚好心让我一下, 现在可不一定能赢回来了哦。”施琪直起身, 笑着看向宋洺,神情里带着点挑衅。
宋洺抬了抬下颌:“你随便打。”
“别给她机会,”井冽看了一眼,远远地给施琪支招,“她就是觉得一杆清台没意思。”
冷艳美人盛梨坐在吧台里,将调好的酒推给了井冽。
井冽接过酒杯尝了一下,五官一下子都皱了起来:“嘶……宝贝,你调的这个酒可真是……”
盛梨挑了挑眉:“怎么?”
“……别有风味。”井冽收起痛苦的表情,诚恳地说。
宋洺轻轻‘嗤’了一声。正巧施琪一杆打偏,差几分进袋,花球在球桌边缘撞了一下,滚回了球桌正中。
施琪:“哎呀。”
换人出杆,宋洺拎着球杆找了找角度,将纯色球送进了球袋。
“我听说最近钟家在盯一个新项目,好像还跟矿有关。”施琪闲下来,便撑着球杆看宋洺,“你知道这事吗?”
宋洺眼睫轻轻垂了垂,语气平淡:“哦,听说了一点。”
施琪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干脆直接问:“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么?”
宋洺扫了她一眼:“你家又不做这些,问这个干什么?”
施琪摊了摊手,有点为难地叹了口气:“我家么,你也是知道的。家族太大啦,那些堂兄弟哪一个好相与,不做出点成绩来我很难办啊。”
宋洺将视线转回到球桌,动了动手肘,又是一颗纯色球落进球袋:“钟家想拉你爸入伙?”
“……这都给你猜到了,”施琪噎了一下,干脆摊牌,“的确是那么回事。实话说,我家老头子是很心动。但我想着,不如来问问你。”
“问我?”宋洺反问。
“有周总在么,”施琪姿态妖娆坐到了台球桌上,笑得娇媚,“谁不知道你们现在很亲密。有她在,你总会多关注钟家一些。”
“那你就想多了,”宋洺看似随意地发力,沉重的台球在球桌边沿磕了一下,直直落进了球袋,“我很烦钟家人。”
台球撞在球桌上力道不轻,施琪为了躲球一下子跳下球桌,也顾不上笑了,通身的优雅与妩媚碎了一地。
施琪:“……你这什么脾气。”
宋洺没回答,直起身走向井冽,将手里的球杆扔给了井冽:“我觉得不靠谱,不掺和比较好。”
施琪一怔,正经起来:“为什么?”
“瞎猜。”宋洺靠到吧台边,一副x懒得多说爱信不信的样子。
井冽没在意她们的话,在旁边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拎着球杆远离盛梨调的那杯酒时,动作几乎透出点迫不及待的意味:“来来,换我跟你打。”
施琪看了一眼吧台边的另外两个姬崽,一脸无语的跟井冽转到台球桌边。
宋洺轻轻笑了一声,从烟盒中抽出了一支烟。
还没来得及找打火机,清脆的声响忽然想起,小小的火苗从旁边递了过来。
宋洺怔了一下,转身朝盛梨看过去。
盛梨其实五官很温柔,只是骨相稍微偏冷感,眼角又很尖,显得十分冷艳而已。这会儿盛梨妆化得不重,很清冷的样子,安安静静看过来的时候倒也不招人讨厌。
“宋总想追的人追到了吗?”盛梨笑着问。
香烟在两指之间点燃,宋洺却只是把烟夹在指间,安静地打量了盛梨一会儿:“我以为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不要对别人的私事好奇太多。”
“别生气,”盛梨笑了一下,收起打火机,“我没有别的意思。”
宋洺一个字都不信。勾勾搭搭的人她见多了,一点继续聊下去的兴趣都没有。
“等一下,”盛梨叫住了宋洺,“宋总不喜欢谈论自己的事,那听听别人的故事呢?”
俗套。
宋洺垂下了眼,咬着烟蒂声音有点含混:“你不如去讲给井冽。”
“井总应该不会因为别扭而错过什么人吧?”盛梨语调很轻柔。
宋洺准备离开的步子却顿住了,表情一下子冷了,转头看着盛梨慢慢问:“谁告诉你的?”
“不难猜啊,”盛梨笑起来,“一起玩的人只有宋总你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以宋总的作风,有什么事情很好打听到。”
宋洺:“……”
以前她还没觉得有人在背后传她的八卦是这么烦的事。
“你想做什么?”宋洺回到了吧台边,看着盛梨。
盛梨垂了下眼睛:“其实没有什么,只是感觉宋总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罢了。
她与她的爱人也是有机会一直在一起的,明明都已经重逢了,就是因为两个人都记恨着旧事……”
宋洺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怎么?”
盛梨:“还是分开了。”
宋洺神色不大好看。
“老死不相往来,”盛梨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有点唏嘘。”
“……”宋洺冷着一张脸,香烟在指间燃烧,“旧事要是那么容易释怀,当初还分手干什么?”
“也对,”盛梨点了点头,“如果我那朋友不后悔,报复过就忘记也就好啦。可她没忘掉,哎,这就有点惨了。”
香烟缓慢焦枯,宋洺沉着脸注视盛梨,盛梨安静地微笑,顺手将烟灰缸拿过来推到了宋洺的手边——正好接住了落下的一段烟灰。
宋洺看了眼落进精致瓷盏的烟灰,将香烟送到了唇齿间。
散开的烟雾里,宋洺挪开视线,态度十分散漫地说了一声:“井家不介意井冽找女人。”
盛梨一怔,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睛,很快便反应过来弯起嘴角:“谢谢。”
宋洺抬眼撩了盛梨一眼,没回答,转头看向在打台球的井冽。
井冽没心没肺,正半坐在球桌边看施琪出杆,笃定地说施琪肯定进不了。
嗯,宋洺收回视线,妥妥地要被拿捏了。
这个盛梨可比看上去难搞定多了。
莫名其妙的示好来得还是有些突兀,宋洺心里留着防备,敌意却先放松下去。
两人面对面时,气氛看起来还挺和谐。
“哎,那不是钟星洲?”再次失手的施琪直起身,目光定在了稍远处的楼梯上,“这小子怎么会来?”
宋洺一怔,朝那边望过去,果然看见有人影一闪,匆匆忙忙地收起手机下楼去了。
盛梨:“啊。”
宋洺与她对视一眼,盛梨表情无辜。
“啧。”宋洺转手将烟按灭,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