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冲谁啊?”井冽看出不对劲, 挑了挑眉。
“没谁。”宋洺冷着脸收回视线。
井冽思考一下,倾了倾身探到宋洺身前端详宋洺的表情,一脸探究、暗自兴奋。
宋洺皱了皱眉, 垂下眼, 冷冷地看了井冽一眼:“干什么?”
井冽盯着宋洺笑起来, 笃定地打趣:“你不对劲。”
宋洺烦得不行,将井冽拂到一边,端起多添了基酒的酒喝了一口:“起开,装什么神棍, 我有什么不对劲?”
那酒的味道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辛辣苦涩, 但度数高, 完全可以冲淡薄荷叶的清凉感觉。
井冽一摊手, 揶揄说:“你以前可从来不生气, 谁招惹你谁倒霉。怎么, 今天为什么不一样了?”
宋洺转脸盯着井冽,一字一顿地说:“我、没、生、气。”
井冽向后仰了仰, 感受到宋洺那冻死人的低气压, 心里说了句:好家伙。
终于让井冽闭了嘴, 宋洺回头又喝了一口并不怎么好喝的酒, 灼热的眩晕慢慢烧至神经末梢,周际白微微垂着眼睛的样子又出现在脑海里。
有的美人柔软得像甜糕,有的美人安安静静, 却凛然不可冒犯。
周际白话不多,偶尔回应她的调情, 更多时候还是彼此怨恨。
宋洺顿了顿, 颓然撑住眉心。
‘我知道, 你只是习惯这样,没有特殊的意思。’
‘宋洺,你说的爱我,就是这样吗?’
‘……可真够薄情的。’
宋洺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了出去。
香烟还在指间,一截烟灰慢慢弯曲坠落下去,隐没进了黑暗里。
“我去……”井冽怔了怔,嬉闹的表情消失了,她可真没见过宋洺这样。
“那个,”井冽轻轻戳了戳宋洺,“因为周际白么?”
宋洺唇瓣轻轻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呼出了一点酒气。
井冽看着安静得反常的宋洺,有点不忍心地‘啧’了一下,皱眉说:“你说你们俩犯得上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呵。”
听到井冽那一句,宋洺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带着点嘲讽。
宋洺终于抬起头,轻轻别开了脸,顺着动作吸了口烟,将烟雾吐了出去。
“我们俩走到今天不是必然的吗。”
井冽:“啊?”
宋洺没说话,反手看了看燃烧的烟头,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我是玩玩,她……心知肚明。”
井冽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说?”
“不然怎么说,”宋洺垂着眼睛拿起酒杯,表情漠然,“不就是这么回事。”
井冽真受不了了,直说道:“你真是疯了。”
宋洺反应淡漠,像没听见一样,安静地喝酒。舞池里人声躁动,吧台边漂亮的女孩子凑在一起说话,神情亲昵暧昧,灯光在空间里旋转,视野明明暗暗。
井冽坐在宋洺身边,看了一眼喧闹的人群,又看看表情疏离的宋洺,头一回在热闹的场子里感受到一种名叫‘落寞’的感觉。
井冽安静下来,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喜欢就接着去追回来再相处呗,反正你现在都已经住到她家了,正好更方便。”
“追回来,然后再吵,再分手?”宋洺平静地说。
井冽挑起眉,十分震惊:“你……你怕分手?”
宋洺握着酒杯的手无端晃了一下,酒液洒出来了几滴。
“我去,”井冽咋咋呼呼的本性发作,“你不从来都是说拜拜就拜拜,人家还没想分手你这边就琢磨怎么结束了吗?这是怎么了?”
宋洺皱眉看她一眼:“闭嘴会不会?”
井冽不会,井冽还要继续说:“我以为你为了周际白不烟不酒、洁身自好、严于律己苛以待人就已经够离谱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就好像……”
井冽一时想不起来该怎样形容这样稳定且期待长久的关系,一时卡住了。
舞池里音乐太吵,宋洺只听清不烟不酒,严于律己什么的,一下子想起了最开始的怒气,冷笑一声:“算了吧,我什么时候为了别人改变过,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井冽一怔,看了看舞池,又看了看桌上的酒:“那你今天还回不回家?我是说周际白的房子……”
“不回。”
——
“唔,姐姐,你好香哦。”井冽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某个冷艳美人身上,缠着美人撒娇。
宋洺冷淡的站在一边,看都没看状态诡异的井冽一眼,毫无诚意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就是喜欢粘人。”
电梯的层数不断升高,宽敞明亮的电梯里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井冽这神经病,自己场子里的人一个也不撩,出去了一次洗手间就看上了远处卡座里的一个美人,拉着宋洺就去将人缠住了。
三个人在楼上开了两间房。
宋洺两手抄兜看着液晶屏上不断变换的数字,眼神清明,神情却平静又厌倦。
冷艳美人一手揽着乱蹭的井冽,似乎对宋洺很感兴趣,不动声色地撩了宋洺一眼:“小姐姐一个人?”
“不约。”宋洺平淡地说。
冷艳美人笑了一声,微哑的御姐音轻轻的,打着旋儿地在电梯中落下:“当然不是说我啦,我的朋友很喜欢你这款……身材比我好哦。”
“谢了,不约。”宋洺连眼神都没挪动一下。
刚好电梯在对应的楼层停下,宋洺看了井冽一眼。
井冽正疯狂给她使眼色,睫毛与眼线一起闪动。
“……”宋洺挪开眼,撂下一句,“她就交给你了。”
‘不回家’对井冽来说就是要找乐子,认识新的美人,井冽倒是兴致勃勃想拉上宋洺一起,但宋洺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想留在外面而已。
走进套房,宋洺随手将外套扔到了沙发上,拉开了阳台的门。
外面微凉的空气非常清爽,卷走了宋洺的最后一点醉意,阳台上有张质感不错的圆椅,宋洺在圆椅上坐了下来,顺手点了一支烟。
阳台是半开放式的,视野开阔,远远地能望见市郊远山上的灯火。
宋洺就盯着那灯光,顺手弹了下烟灰。
反正无论如何周际白都认定她会不专心,她也无可辩解,不如干脆就这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