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光道人说过不让她出去,可她并不知道别人进来又该如何。

  于是她用稚气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少女面色平静,眸中不带半分情绪,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总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无殊心道这世上哪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

  少女照旧摇摇头,问“你说道究竟是什么?”

  与她这个四岁的稚童论道?无殊有些诧异,但是从小被教育的很好,正巧昨日长光道人与她讲过何为道,于是她复述道:“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念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四岁的稚童拧着眉,分明后面还有几句,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日头渐渐攀上头顶,脚下浪花已经退去,稚童终于放弃努力尴尬的抬起头,少女已经没了踪迹。

  向四周望去,哪有一丝少女的影子,恍惚间这一切都似乎是幻觉。

  “乖徒儿!”

  长光道人老远就扯着嗓子呼唤无殊,神秘少女的出现和消失霎时被她抛诸脑后,她乖巧的站在原地唤道:“师父!”

  “嗳!”长光道人心里抹了蜜似的,每当无殊软糯叫他时,他都有种甜腻的满足感,比修为突破还要高兴。

  无殊瞧见他两手伸出,宽大的袖袍被风塞满,杂草似的灰白头发在风中凌乱飘动,好像被关押百年才刚刚放出来的,明明一直被关在屏障里的是她才对,怎么长光道人这幅终于得到自由痴狂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长光道人脚下一歪,身形猛然停止,一双老眼泫然欲泣,委屈道:“为师才出去两个时辰,你就不认为师了!”

  无殊茫然了,明明她才是小孩子,怎么长光道人总是一副被她欺负了模样,暗自叹了口气,无殊道:“师父,你袍子破洞漏风了!”

  长光道人朝袖袍一看,赫然一道大口子,仰天一声哀嚎:“哪个混账偷了道人我的灵石袋子!”

  眼珠子一转,长光道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无殊,不就一破灵石袋子么,只要我徒儿还认我,百八十个道人我都不在乎!

  大步跨出,潇洒的一挥手,便将无殊抱起,一伸手,长光道人吒喝一声:“剑来!”

  那柄引雷银剑凛然出现,稳稳悬在二人脚下,长光道人迈上剑身,豪气道:“为师这便带你去看看我陵山的气魄!”

  “起!”

  引雷剑低鸣一声,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朝着陵山飞去。

  长光道人抱着无殊,站在飞剑上,眉宇间难得显出壮阔之色,他自豪道:“咱们陵山的万丈剑台可是这左仙陆最高的剑台,到时候你便知晓为师所言不虚。”

  好似陵山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座万丈剑台了。

  无殊纯澈的目光,崇拜的看向长光道人。

  长光道人被她一看,霎时把下巴一抬,“你个小娃娃,捡到宝了!”

  无殊目光不变,长光道人却在她这纯澈的目光下升起一股子拐骗小孩的感觉来,霎时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去看徒弟的目光。

  究竟陵山是无殊的宝,还是无殊是陵山的宝,这一时间怕是难以分清楚了。

  4.陵山剑派!

  陵山是一座浮于镇道江上的山峰,与江面相隔也就不到百丈,就如被江水托着升起的,山峰高耸险峻陡峭,一座怪异的巨石剑耸入云霄看不到末端,就如天外插下来的一把巨剑,飞的进了便能看到那半隐在郁郁葱葱间的建筑。

  长光道人回了仙洲,陵山上下就收到了他的符信,也知道这位离开陵山百十年的陵山长老陆长光收了位弟子。

  陵山的大殿上,掌门吕简早已等的望眼欲穿,他收到长光道人要回来的符信每日都在殿中翘首以盼,死死的盯着碧空上的动静。

  长光道人这么多年不在,殿中这一摊子事全扔到他头上来了,摸了摸脸,他惆怅的叹了口气“本座又瘦了。”

  身后几位资历久的弟子摇了摇头,仿佛对此事见怪不怪,几名年轻的弟子尽皆捂嘴偷笑。

  一道流光穿透云雾缓缓落在殿前的演武台上。

  “可算回来了。”

  掌门吕简大步跨出殿门,热泪盈眶的飞奔向长光道人“长光师叔,你可算回来了,小侄总算能把这掌门的位置还给你了!”

  长光道人眉毛一抖,手上迅速掐了个诀,只见那还未落稳的飞剑,“嗖”地一声抬起,向殿后飞去。

  吕简追出去只看见一道飞剑的尾光,他一跺脚大喊道:“小侄给长光师叔新收的弟子准备了礼物,师叔也不要么!”

  那道彩光兀地停了一刹,划了个弧就朝演武台飞来。

  身后几位弟子同时在心中叹息,长光道人没个正形,掌门整天想把位置甩出去,这陵山真的是太上二宗吗?

  我看要完。

  一阵凉风吹过,仿佛在应和弟子们的心情。

  长光道人御剑落下,将无殊自飞剑上抱下来,向着吕简手一伸:“拿来!”

  吕简嘴角一抽,“师叔游历仙洲百十年,脸皮修的这么厚。”

  长光道人捞起地上的飞剑就朝他打去,吕简吓得后跳一步,举着个晶莹闪亮的法宝急呼:“法宝,莫打莫打。”

  长光道人眼睛一亮,一把捞过来,啧啧道:“哎哟,琉璃八卦盘,你这小子难得这么大方啊。”

  他随手将法宝递给无殊,:“来小殊儿,你师兄送你的见面礼。”

  无殊接过琉璃八卦盘,朝吕简甜甜一笑,“谢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