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仪的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谁让你进来的?”
他刚走进,就看见阎攸昱朝着自己伸出手。
侧身躲开,而男人顺势从他身边穿过,径直立在了审讯桌前。
兰野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猛然僵住。
面前的alpha的情绪似乎已经抵达了某个临界点,过分强势的压迫信息素猛然窜出,几乎瞬间就摄住了他的感官。
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辛辣浓烈的淡烟气味围绕在周围,兰野风不得不张大嘴仰起头,努力汲取着仅剩的氧气。
看见他的模样,丛仪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瞪向阎攸昱。
“你在做什么?”
alpha却没动,等到面前的兰野风濒临窒息时才骤然收起了信息素。
兰野风骤然瘫软在座椅上,整张脸涨得通红,不停咳嗽着。
“阎先生,审讯室禁用信息素。”镜名从门外进来,手中还执着已经开启的武器。
阎攸昱闻言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的冷意闪过。
几乎是瞬间,空气中就窜开了一阵浓烈的硝烟味。
“阎攸昱!”
丛仪怒极了,想要把他赶出去。
可男人听见他的声音后却忽然回神,转头将视线落在他脸上,眼底竟然带着几分笑意。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丛仪。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连名带姓喊我。”
丛仪顿住,反应过来后脸色冷了下来:“出去!”
“你搞不定他,小介让我帮忙。”
丛仪睁大眼睛,觉得不太可能,但注意力却落在了其他地方:“你叫他什么?”
“陛下。”阎攸昱改了口,但又不甚在意道,“我和你一起叫,迟早的事。”
“……”
丛仪看着他长相正经,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无赖的模样,张张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也只憋出了一句:“你有病吧?”
他说完以后才发觉自己失礼了,可是对阎攸昱这个人,他觉得礼仪根本不重要。
但阎攸昱却像是很喜欢他这副模样,此时没有回答,只一把抓住了他要让自己离开的手。
温度滚烫的掌心带着茧,覆盖在细嫩光滑的手腕上,让丛仪瞬间就抽回了手。
彼时镜名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面前,覆着黑色手套的手背蓝色电花滋滋作响。
意思很明显,如果丛仪想要他动手的话,他会直接一拳砸上去。
但阎攸昱却像是没看见面前还有个人,只看向丛仪。
“听话,我会让他全部写下来,你去等着。”
丛仪沉着脸看他一眼,又转头瞥向半死不活的兰野风,最后确认了一遍终端时间。
“我只给你十分钟,没完成就滚出去。”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凶,可是声音偏偏又轻又软,落在阎攸昱耳中没有任何杀伤力。
“五分钟。”他说。
丛仪看出他在逗弄自己,索性没有再这地方多待。
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外面的白狼正要进门,对方冲着他很有礼貌地点头,但丛仪却当没有看见。
等出去以后,审讯室的门关上。
丛仪在走廊边上的位置上坐下,镜名就立在他面前。
“主人,抱歉。”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丛仪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将阎攸昱放进来这件事道歉。
其实他并没有生镜名的气,但此时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拦着他?”
镜名沉默几秒,回:“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
丛仪愣了几秒,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兰野风说的都是对的,他或许早就想好了退路,所以地牢中的人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就算是真的对他动手也不会有多狠。
但如果真的由丛仪来动手,皇室那些还没被处理妥善的人便又能找到发挥的机会。
这件事就算由镜名代劳也一样,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镜名做了也就是他做了。
所以丛介介才找了阎攸昱帮忙。
他作为不属于I星的外人,身份本就不需要顾忌,更何况他很有可能是未来和I星进行合作的建工合作商,想要从中牟利的成员都指望着巴结他,就更别说因为这件事找他麻烦了。
最后……他的手段也的确不简单,能让兰野风以最快的速度开口。
想明白这些后,丛仪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镜名站在边上没有动,只是在觉察到他情绪变化后低声道了句歉。
“抱歉,殿下。”
“没关系,这不怪你,是我没有想明白。”丛仪说完以后起身,心底忽然有些疲惫了,“我们走吧,想回去休息了。”
镜名没有意见,嘱咐地牢中的卫兵看好里面的动静以后便跟着丛仪一起回到城堡。
回到房间后,丛仪让镜名先离开,自己洗漱后换了衣服蜷缩进柔软的被窝中,昏沉的脑海中却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无数人的形象飞速闪过,可最后确定定格在了一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容上。
阎攸昱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
像是他们初见的时候,又像是在牢房中一转头对上的那一瞬间。
丛仪很难才入睡,梦中也尽是纠缠和可怖的画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次醒来,他便嗅到了空气中传开淡淡的气味。
是什么?
脑子一片昏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上也很痛。
眼皮滚烫而沉重,等到听见了房间内检测仪细微的滴滴声后,他才忽然明白过来,是自己的信息素外溢了。
但为什么会外溢……
后颈的腺体因为发烫而微微肿起,磨蹭过柔软的枕头时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丛仪大脑瞬间宕机,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的情热期到了。
艰难起身找到终端,他给镜名发了消息,让他给自己带几只抑制剂来。
对面几乎是秒回,而丛仪看见回复以后便放心了下来,将终端丢在了一边,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特殊时期的身体十足敏感,因为情热期的缘故身体温度很高,和真丝被套接触时带来的冰凉感有些许缓和效果。
可这样远远不够。
丛仪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接着忽然嗅到了什么味道,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错觉吗?房间里为什么会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视线很快定格在了沙发上换下的衬衫上,丛仪的瞳孔有些涣散,几乎想也没想就跪坐起身,将那件衣服取了过来。
脸深深埋进了袖口处,他重重吸口气,身体不由得为之颤抖。
镜名轻敲两下房门,进来时虽然佩戴了阻隔面罩,但在感知到空气中如此浓郁的信息素后还是没忍住愣了一下。
大床中央被子微微鼓起,枕头的位置有几缕白金色长卷发散开,明显是人蜷缩在里面。
镜名伸手将阻隔档位调至最高,这才缓慢接近。
“主人,医生说你的腺体还在恢复中,一次情热期只能使用一只抑制剂。”
他说完以后将抑制剂握在手心,在床边蹲下。
“您需要的话,我帮您注射。”
里面的人几乎没有犹豫,就艰难地伸出了一截藕白的手臂。
葱白的指尖染着嫩红,带着浓烈的信息素和诡异甜味,结合床头柜上沾湿的手帕,几乎瞬间就让人联想到了他方才做过的事情。
镜名的呼吸逐渐重了,但拆开抑制剂包装的手还是很稳。
注射前为了避免丛仪乱动,他伸手扣住了那只细瘦的手腕,触到过分柔软炙热的皮肤后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淡绿色的液体逐渐注入消失,空气中的信息素却不见变得稀薄。
看了一眼正在运作的换气系统,镜名知道可能是丛仪腺体特殊的缘故。
看着那只手收了回去,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理智。
“主人,您还难受吗?需不需要我的……”
“镜名。”
微颤的声线从被子里传出,似乎是刻意打断他的请求。
镜名的心逐渐沉了下来,张口正想要道歉。
可过了很久,伴随着细微的喘息声,丛仪却小声问:“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我好难受……”
镜名愣怔片刻,回过神来后立马点头说了好。
这件事他做的很笨拙,生活在皇宫中,还是保护身为omega的殿下,他学过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掩盖身上的信息素气味。
他的腺体似乎只为了战斗而生,只有在需要信息素压制时,他才会嗅到自己身上的气味。
其余时刻就算是易感期,他也始终佩戴着控制止咬器,让自己努力保持理智,在人前不暴露出丝毫的脆弱。
但主人总是那样好,每一次在察觉到他身体不对劲时便给他很长的假期,还会特意为他寻觅合适的抑制剂。
在镜名易感期最难熬的那几年,也是丛仪偷走了他的控制器,让他乖乖回去休息,不要用这种伤害身体的装备。
脑海中闪过了这么多年的画面,等镜名意识到床上的人已经掀开被子露出涨红的脸时,已经是很久以后。
他不知道自己盯着主人看了多久,只知道那张一直都很漂亮的脸此时因为染上红|晕显得更加诱人了。
丛仪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有些惆怅,又有些犹豫。
半晌,他终于开了口。
“谢谢镜名,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