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第二次和她一起回了家。
由于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会先一两天拜访, 同时身为他们家紧密的商业伙伴之一,中原中也自然成了他们家的贵客,座上宾, 受到了家里的高规格接待。
餐食用具依照他的喜好预备了一份,客房重新布置打扫,吃饭的时候坐在了爷爷左手边, 和父亲平起平坐,把哥哥也比了下去……
中原中也倒是大方坦荡地接受了一切, 并不为此感到诚惶诚恐。随便和家人聊天也不怯场拘束, 除了必要的礼貌客套外,其他随性得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
——和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身份一样, 在社交方面, 中原中也同样是一个恐.怖.分.子呢。
不得不说,中原中也的社交能力真是让人佩服。
绘羽这样想着,站在梳妆台前, 整理了一下礼裙的领口, 将套在臂膀上的蕾丝手套又向上提了一些。伸手向首饰盒中,正准备挑出一个搭配礼裙的发饰。
忽然。
——“啪嗒”。
身后的房门打开,又闭合。
绘羽转头看了一眼来人, 毫不见怪地又看回镜子, 在发间比划着发饰的位置,“你那边都准备好了?还有空跑到我这里来晃悠。”
“我只是一个客人而已,我需要准备什么?”中原中也悠悠然的声音落在身后,由远及近, “倒是大小姐你, 是该好好准备一番。说不定这场宴会的焦点都在你身上了。”
绘羽挽起头发的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措手不及的, 她被人环着腰身从背后抱起来,又翻了一个面。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坐在梳妆台上。
面对面的身位,鼻息交缠。
双脚离地的悬吊感促使她条件反射地勾住他的脖子。他的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与她只有几寸不到的距离。由此,她周围形成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禁制。她试着动了动,但立刻就被掌握在后腰的手挟制。
好危险的姿势。
“我警告你,”她故意沉下脸,放狠话,“平时做什么都可以,但今天你不能乱来,否则我要是宴会上出了纰漏,有你好看的。”
今天她是主家的一员,担任着繁重的社交任务,必须留足精力应付形形色色的人,不能由着他的脾气任性。
中原中也身上的气息随着他的体温蒸过来,细细密密的,冲击得她有些头晕。疏忽的间隙,后颈又被他牢牢控制住。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他说,“无论那些急于向你推销他家儿子的大家长,和你家里人说了什么,你都不可以搭腔,场面话也不可以说。”
……好蛮横的要求。
他平时看着倒好说话,很多事都是顺着她来的,唯独这类事情上不讲道理。
绘羽垂首思索片刻。
见她没有说话,中原中也收紧拢住她颈后的手指,把她往身前一拉,俯身凑向她的脸颊。
绘羽下意识地往反方向避开。
“……不行不行,等会你别把我粉底蹭掉了。”
“……不行不行,这里也不可以。唇妆花了更难补。”
“……不行不行,这个地方也不行。”
绘羽被迫仰头,承受颈间灼热滚烫的一吻。中原中也几乎是在追着她烙下印记。她向左逃,那个吻便随之向左追赶;她向右躲,那个吻便随之向右出击。
最后绘羽实在是拗不过他。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马上要到时间了,你快放我下来。”
黏黏糊糊的吻停在她的耳垂下方。
绘羽趁他动作有所松动,抓住机会,从他怀抱中逃了出来。双手一撑桌面跳了下去,对着梳妆镜迅速将头发整理挽好。
中原中也站在她身后,朝她空荡荡的耳垂上望了一眼,问道:“要带什么样的耳饰,你选好了么?”
绘羽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打开首饰抽屉,随口回答,“还没有,正在挑。”
“我看你也不用费心挑了,我这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他从西装上衣内衬口袋中取出一个方形小盒子,靠近她身边,“今天晚上你就带上这件耳饰去吧。”
绘羽不明所以地打开盒盖。黑色的绒布衬托着两枚以蓝色宝石镶嵌的耳坠,切割精致,毫无杂质。在灯光中一映衬,流转出透彻的光晕色彩。她心中若有所感,打量了一眼中原中也的装扮。
一身板正考究的深蓝色菱格纹西装,和他平日工作时的黑色大相径庭。比起平常因黑色给人的压迫气势,这身倒是糊弄出了彬彬绅士的气质。
领带上点缀了一只精致的领带夹,蓝宝石材质,和给她的这副耳坠的款式几近一致。
暗戳戳地,不着痕迹地秀情侣款的观感。
她心里并没有太强的排斥感,嘴上却仍然逞强。
“我有拒绝的机会吗?”
中原中也对此早有准备,又从衣袋中掏出两个小盒子,“你要是不想带耳坠,这里还有项链,发饰,或者戒指,你可以从中任意挑一个。”
……这是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过她也不太在乎,带上就带上吧。何况这副耳坠的款式也还算符合她的心意。
“那算了,还是别太麻烦,”绘羽看向镜子里妆容严整的人,“就这幅耳坠吧,既不招摇又满足了你的要求,挺好的。”
“好。”
中原中也轻轻笑了一下,从盒子里挑出耳坠,倾身朝向她的耳尖,小心细致地将耳针穿过她的耳洞,微一用力,耳针合上卡扣。
“很好看,很配你这件衣服,”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同她一道看向镜子的目光透露些许满意,“看来我对于首饰的品味还是不错的。绘羽,你觉得怎么样呢?”
“还可以吧。”她不咸不淡地评价,“和你的领带夹很搭,这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吗?”
绘羽不藏着掖着,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点破了他的心思,隐约有种要狠狠扳回一局,出一口气的感觉。
那哪能什么便宜都让他占全了。
她调整了一下耳坠的位置,转身毫不客气地把中原中也推出门外。
“好了中原先生,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请先出去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
在房门关上的前一刻,中原中也回身扒在门口,屈起手臂撑开一条门缝。
“今天你还要留在东京吗?还是要回横滨去?我记得你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学了吧。”
“怎么?你晚上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去?”绘羽一眼堪破他的“刻意用心”。
“既然已经被你看穿,那我也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铺垫了,”中原中也从缝隙中伸手,见机捏住了她的掌心,“我去跟你父兄说一声,把你一起送回去。晚上宴会结束的时候记得等我。”
·
整个晚上,中原中原和绘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
作为这次寿宴中主家的成员,绘羽一直待在父亲身边。同时,她身为花山院家适龄的、唯一未嫁的女孩,自然是各路搭讪的夫人太太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虽然大家都知道之前她和鹰司差点订婚,但好巧不巧,准未婚夫这不是临门一脚挂掉了嘛。绘羽又恢复了单身身份。这机会一空缺,有心人如“豺狼饿虎”般扑了上来,生怕晚了一步就被人捷足先登。
家世优越,乖巧礼貌,盘靓条顺,谈吐合度——真是标标准准的优秀世家儿媳模板。这种抢手人才,不瞄准了赶紧下手,那可就嫁一个少一个了。
于是,宴会一大半时间,绘羽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绘羽,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秀子阿姨呀,小时候你经常来我家和吉礼那小子一块玩的,那时候我还抱过你……”
“绘羽,你现在经常待在哪里?是在东京吗?哦,横滨啊……正好,我的小儿子田一也在横滨,在他爸爸那里学习一下公司事务,哪天你要是有空了来我家坐坐……”
不管她们说的真的还是假的,绘羽全部都敷衍但不失得体的应付了几句,剩下的,都交给父亲和继母挡了,她只在旁边充当好氛围组陪笑即可。
——中原中也不愿意让她搭腔,正好她也懒得绞尽脑汁想些应付的话。沉默闭嘴微笑三件套,省事又省力。
宴会大厅内,中原中也被人群分割在了另一头。他的身份地位,也注定了不可能在觥筹交错的场合清静下来。和绘羽一样,一轮又一轮妄图和他攀谈的人扑上来,有的没的和他扯半天。
“哎呀,中原先生,真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机会能亲自见到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
“中原先生您好,我是……您上次和我们公司合作,还夸赞过我们……”
“中原先生,您最近有空吗?可否赏个脸……”
中原中也举着酒杯,一边口头随意敷衍,视线却穿过重重人群,定格在了绘羽身上。
她的耳垂上一直带着他送的那副耳坠。在那些各怀心思的夫人们问话期间,耳坠上的蓝宝石时时刻刻地轻微晃动,在那些人眼底折射出不可忽视的耀眼光芒。
隐秘的、无形的、又无处不在地占据着她,拥有着她,炫耀着他的存在。
这种微妙且隐晦的感觉让他很受用。
中原中也上挑起唇角,在众人叽叽喳喳的奉承间,因为与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而心情不错地又饮下一口红酒。
·
宴会结束后,绘羽没有留在东京过夜。
第一,确实因为学校即将开学,她早些回去做做准备比较好。
第二,中原中也已经提前给她安排好了,让她晚上和他一起回横滨。
家人那边早已打过招呼,中原中也很顺利地,大摇大摆地将她领了回去。
宴会上喝了不少酒,过了一段时间,绘羽感觉到酒劲有点上头,车里又晃又闷。因此坐到半路,离横滨市区还剩一两百米距离的时候,他们便下了车,慢悠悠散步走回去。
今夜天气不错,夜空舒朗无云。月色在地面上铺开一大片银白色。绘羽和中原中也并肩踩着月光在前,中原中也的一两个副官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枯叶踏碎的细微破裂声窸窸窣窣。
“今天宴会上,我看和你说话的四宫小姐比之前看着要更圆润一些。”中原中也找了些话闲聊。
谈话间,他身上的酒气也蔓延过来,浓烈得快盖住了她鼻间的甜味。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喝的酒量,怕是不相上下了。
绘羽点头,“嗯,辉夜怀孕了,算算好像有两个月了吧。”
“哦,这样啊。那真是恭喜四宫小姐了。什么时候我看看让人送些贺礼,”中原中也又扯了些别的,“还有,我感觉伊井野小姐和石上先生之间的举止也不太一般。”
“他们是恋人关系呀……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订婚了,”绘羽顺嘴回应,忽而又想到高中时期那段日子,有些感慨,“他们几个的关系,我也是从头到尾都见证过。现在有了这么一个结果,我这个旁观者也算圆满了。”
中原中也低头踢了脚边一颗石子,侧头玩笑地看着她,“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绘羽长长呼出一口气。酒精在血液中四处游走,神经一点一点被麻木。麻木中,心底最深处的感受冲破了压制涌上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以来从未对人说出的真实想法,已经摊开在中原中也面前。
“也不算不高兴吧,只是我觉得……太辛苦了呀,”她闷闷道,“好多次我都看见辉夜郁郁寡欢的样子,还有偷偷地哭。高兴的时候一切困难都不作数,难过的时候好像天要塌下来了,情绪大起大落,总觉得好累。”
“但他们最终还是获得了一个好结果。”中原中也开解着回应她。
“好结果是好结果,但是……”绘羽顿了一下,“我私下里总会怀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值得。”
“在这样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是不是够牢靠的东西上费尽心思,真的值得吗?”
中原中也在此刻品出了一点不对味来。有些没有看清的疑虑隐隐起了一个由头。他蹙起眉,行进的脚步停滞了几秒。
“绘羽,你……”
她没给他讲话的时间,借着酒劲的冲动,自顾自地把埋在心头多年的想法一股脑全倒了干净。
“你看我父亲……当初我母亲忽然离世的时候,我父亲几乎天天在哭,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不想吃,最后哭到进了急诊。他心脏的毛病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当时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叹他对发妻情深义重。”
“但是你看他现在和我继母还不是好好的,两个人和和美美,还有了我最小的弟弟,过去的也都过去了……当然我也不是在批判他什么,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只是觉得……这种流动的,说不准的东西实在是太飘渺了。”
蜷在掌心间的指尖,紧紧掐进皮肉中。
但她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不是一个喜欢把自身的伤疤揭开开给人看的人,也不习惯和人谈论自己的真实感受。头一次对别人剖白自身,就像是蓄满的水池泄了洪,铺天盖地而来,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算了……就这样吧,本来抽象的事物就不能作太多指望。”
中原中也有些沉默:“绘羽,你有些事情也想得太清楚了。”
她苦笑了两声,“是呀,想得太清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最牢靠的关系,或许也就只有利益了,”她说,“利合则聚,利尽则散,及时抽身,两不相欠。”
中原中也紧抿住唇。他两双手插.进衣兜内,渐渐放慢脚步。落叶碎裂的声响越来越轻,慢慢减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四周再也没有了声音。
中原中也停在了原地。
绘羽还在继续往前走着,逐渐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她回头,看见中原中也落后她几步,一动不动,仰起视线盯着头顶的月亮在看,有些专注又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迷惑地倒退了回去。
还没来得开口,中原中也先叹息了一声堵回了她的话。
“及时抽身,两不相欠,”他慢悠悠地重复,垂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晕了月色一样的白,“两不相欠,真好,真有道理……绘羽,你是这样想的吗?你是不是也是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突如其来阴阳怪气的一招,攻击得她来不及招架,“……中也,你想说什么?”
看他漠然的神情,绘羽瞬间酒醒了大半。
糟了,这是又要开始犯大病的前奏了。
本着提前预防,不想把事情搞僵的心态,绘羽及时收了声,迅速转身离开。惹不起还不躲起吗?这个时候当然快走才是最后的办法。
然而中原中也不依不饶,三两步追上来抓住她,“绘羽,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对我都没有一点在意,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在做戏,强颜欢笑而已……哦,对对,怪不得你会找迹部君,及时抽身,是吧?”
绘羽瞪了他一眼,使劲地想抽回手。但他力气太大,没挣扎开。她跨出了两步试图赶紧远离他,又被他拉扯着撞回到他怀中。
“你放开我……”绘羽慌慌张张地回头打量那两个下属一眼,又急又气地低声催促他,“别在这里拉拉扯扯,还有人看着呢。”
他全不理会,一门心思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你看,你不回答,就代表我的猜测是真的?你果然是这么想的。”
这番不饶人的胡搅蛮缠气得绘羽快晕厥过去。被人胡乱扣一通帽子,这还能忍?绘羽越想越气。火气一上来,理智被践踏,她再也顾不得许多。
“你乱说什么呀?!”她推了他一把,“我和迹部君之间的事情,我没给你说清楚过吗?你现在来兴师问罪,你到底想干什么?”
中原中也不肯放过:“那你说,你去找迹部君是想干什么?”
绘羽理直气壮地大声:“你自己说的英国那边贸易出了问题,我这不是在帮你想办法吗?!我一片好心,你这么揣测我,我还不如把我的好意全拿去喂狗。”
中原中也更加振振有词,“你帮我想办法,你怎么不知道来和我商量,偏要去找其他人?”
绘羽更气了:“你自己都感觉棘手了,我和你商量有什么用?该有的人脉不用,我跟你一起坐办公室被动等着,又有什么好处?”
中原中也又不说话了。
他缓缓地松开手,再次仰头盯着头顶的月亮看。月色与风一起吹动他鬓边的发丝。他抬手解开衣领间的一颗纽扣,从风中又轻慢地开口。
中原中也:“我知道的,你从来就不在乎我。你不在意我的想法,不在意我的感情,不在意我的一切,你什么都不在意。”
绘羽:?
中原中也:“我早就该清楚的,你当初本来就是被我强迫留在身边,你本来就对我没一丁点喜欢,你对我都是在逢场作戏的表演罢了。”
绘羽:??
“中也,你酒又喝多了,我觉得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你应该先冷静一下再和我说话。”绘羽收敛起怒意,试图用淡然到漠然的语气给冲突降温。
和一个喝醉的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她得避免双方处于在情绪顶峰时地不理智沟通。不然再这么吵下去,谁也不让着谁,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再次转身离开。
中原中也显然不会让她这么轻易逃脱。他又一次不屈不挠地追赶她,即使被绘羽三番四次狠狠推柜他的动作,也不放弃,甚至还十分有理有据地和她辩驳。
“我清醒,我怎么不清醒,我清醒得很,”他扒拉着她的袖口,“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意我,你在乎你的朋友,你的家人,甚至多年未见的迹部君你也能关注他,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心思也放一点在我身上?”
绘羽实在是不胜其烦,不堪其扰,用一种决绝的语气驳斥他,“你老是探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当初也没跟我要求这些啊?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就行了?!”
“是啊,我当初是没跟你要求这些,那架不住我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
绘羽:???
这都已经胡言乱语到乱用成语了。
虽然早见识过他喝醉的一面,但这种场面还是超出了她的应付能力范围。
厚着脸皮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绘羽真是束手无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中原中也大喇喇地挥手,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我都黑.手.党了我还讲什么信用。”
他使出压制敌人的力道揽过她,“绘羽,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懂这些呢?”
眼看自己上司已经在动手动脚,绘羽小姐使劲挣扎。不紧不慢跟着的副官们立即冲上来,在事态无可挽回之前,做好自身的调节工作。
左边一边拉,“中也大人,中也大人,你冷静一下,咱可不能耍流氓啊!”
右边一个劝,“中也大人,这不是敌人,你别把花山院小姐弄伤了!”
在酒精作用下,中原中也的反应力和行动力拉到顶峰,十个百个敌人尚且不在话下,更可况两个没有拼尽全力的下属。他一掌一个,倏忽一下将拉架的两个人推开。
“我他妈还能不知道是花山院小姐?要你们来说,我是瞎的吗?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们杵在这干什么?都给我一边去。”
绘羽趁着他们三个人纠缠的间隙,脚下生风跑得飞快。见着他又快追赶上来了,急得什么礼仪礼貌也不顾了,向两位下属超级大声:“赶紧把他拉下去清醒清醒!”
“好好,花山院小姐您别着急,中也大人我们来劝,”为首的副官虎次郎一边安抚绘羽,一边拦住中原中也,“中也大人,您和花山院小姐都冷静一下,在气头上两个人是没办法沟通的。”
两个副官说着好话,好说歹说才让中原中也逐渐放缓了脚步。
绘羽抓住这个间隙跑得越来越远。
虎次郎向着她的方向朗声询问, “诶……花山院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回东京!”绘羽这边气还没消,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再也不回来了!”
中原中也不甘示弱:“那你就别回来了!”
绘羽同样不服输地拿出压他一头的气势:“不回来就不回来!”
“花山院小姐,您需不需要……”
虎次郎上前两步,被中原中也眼疾手快地抓着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拎了回来。
“别管她,让她走。”他叉着腰恶狠狠道。
虎次郎又手忙脚乱地安抚这头,“好好,我们不管她,不管她。”
然后偷偷向另一个人努了努嘴,让他赶紧摇人偷偷护送绘羽,直到安全抵达东京为止。
中也大人说不管,那哪能真不管呢。气到极点的人说的话,都作不得数。
这么晚,万一真出事了,怕是他们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