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祸兮旦福。
世界上任何事情的发生或许都有蛛丝马迹,但是具有先验性眼光并能抓住这丝痕迹的人却在少数。
比如说,英国一直知道他们将迎来一场超越者与超越者的战斗, 为此他们的新王亚瑟三世在登基之前秘密完成了【神圣卡美洛】的继承仪式, 传承了数百年的异能再次保护起英国心脏的安全,即使在英国的腹地伦敦爆发莎士比亚与罗斯托娃的战斗也能有十足的底气。
但是,英国没想到外国的超越者的确要和英国的超越者打起来了, 但对象却不是他们防备的俄国超越者娜塔莎·罗斯托娃……而是法国的超越者伏尔泰。
格雷首相:……就, 事情不发展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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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是一对恩怨长达数百年的老对头、老冤家, 人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百年战争就是他们英国和海对面的法国之间的战争。就像英国人喜欢写文章黑法国的领袖与英雄一样, 法国人最看不起的国家也是英国。
但是,英国完全没想到法国在内乱频频自顾不暇之际竟然还会腾出手分出人手来进攻他们英国?!
没错, 此次英法战争法国是主动发起进攻的那个。当然, 由于“七个背叛者”的限制,英法战争只托名为异能者大战,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两个国家(虽然未注入根本)的认真对战。
对面派来的竟然是伏尔泰这种层级的异能者,那么守在英国本部老家的莎士比亚自然不能再坐下去,需要尽快赶向东南方、即法国来袭的地方。
别看伏尔泰号称欧洲的良心、性格里完全没有政治生物该具有的狠辣与魄力, 甚至被人蔑称软弱天真也不能说全无道理,但他的异能是真的强大, 全世界保五争一、和娜塔莎莎士比亚等人是同层级的世界级最强。他破天荒的主动来袭,英国就不得不派出同等级的莎士比亚来应对。
然后——
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
莎士比亚微笑着看着格雷首相,眼神却看起来十分瘆人,而对面的格雷也是有些心虚地吸着烟斗。
“——您刚才说了什么, 我想请您重复一遍。”
“莎士比亚爵士您已经听得够清楚了,这种事情不是我再重复一遍就能改变的。”格雷沉声道。
莎士比亚依然微笑着用那渗人的目光看着他, 缓缓道:“我想我早就提醒过阁下必须严加看管萧伯纳卿,您为何会出现这么可怕的纰漏?”
格雷有些讪讪:“……萧伯纳爵士为英国忠心耿耿服务了半生,为国家历下赫赫功劳,即使一时暴露出了倾向有问题,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将他过往的功勋弃之不顾,卸磨杀驴啊!”
“您重情重义的品德的确令人钦佩,但是您不合时宜的心软显然为英国招致了大灾。”莎士比亚冷酷道,“不管萧伯纳卿曾经做过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未来会做什么。如果他不是朋友,我们就要疏远他;但他若有任何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虽然这很令人哀痛,但我们就必须除掉他。”
格雷吸了一口烟斗里的烟,缓缓吐出:“莎士比亚爵士,您的想法有些过于残酷了。”
“您的心软带来的恶果难道不已经发生了吗?”莎士比亚勾了勾唇角,眼神愈加失去温度,“萧伯纳卿避开监视逃去了法国,并且参加了法国大革命序列——如今法国认定是英国在挑起法国内乱,正以此为借口对英国宣布了战争呢!”
格雷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看法:“虽然这样的结果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但对于萧伯纳爵士的处理,我并不觉得有问题,只是发生了事我们就要处理,是这样简单的逻辑而已。”
莎士比亚脸上面具式的假笑消失了,这位称号【暴君】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宽大座椅中的男人:
“——这个问题我们争辩不出结果,而显然我也没时间与您再争辩。”
“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
“我去Standard岛上迎战伏尔泰,身处伦敦之中的另一个超越者娜塔莎·罗斯托娃,您打算怎么处理?”
格雷首相:“……”
格雷首相不想说话,并发出想要静静的声音。
但显然,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并不能在这个时候选择逃避,更不能去找静静。
格雷首相气势颓塌下去,有些无力道:“——放她回国吧,莎士比亚卿,在她还不知道伏尔泰正在赶过来的消息之前。”
莎士比亚并不赞同这个决定,但他却知道这已经是所有可行之路上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万一……最坏的万一发生……
那就是他们英国要在本土上同时迎战两个世界前五的敌国超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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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来到使馆时,和他最信任的搭档狄更斯交换了一个眼神,狄更斯会意退后几步,将谈话空间留给莎士比亚和罗斯托娃。
“哟,今天来的人可不少啊。”娜塔莎打趣道,从左往右眼神缓缓在狄更斯、莎士比亚和雪莱身上扫过。
雪莱是莎士比亚在赶路中途遇到的,由于雪莱表示很感兴趣他们的见面过程,以及莎士比亚想起来某人对俄罗斯的宰主抱有强大的好奇心、与其放任他私下和她接触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不如在他的监视下让两人见面,所以莎士比亚同意了雪莱的同行要求。当然,也是因为莎士比亚的时间真的很紧,没空和这脾气古怪、喜怒无常的年轻人周旋。
“怎么,十五天的时间还没到,就已经查清楚了‘女王被刺案’,决定给我一个结果答复了?”娜塔莎微笑着问他们。
“我们此行,并非为已故先王而来。”莎士比亚不疾不徐地说,“我们英国感谢罗斯托娃女士通情达理给予的宽限期,也在尽心竭力调查先王之死的真相,若是罗斯托娃女士的确是被冤枉,我们也希望能还您清白。只是……贵国这边咄咄相逼,目前已无端抓捕了我国派遣至俄国的外交使臣三人,并强行给使臣们按上了间谍罪的污名,要求以三人为人质交换正在英国接受调查的罗斯托娃女士您。”
“……英明睿智的女王统御我英国七十余年,我国上下深受女王恩惠已久,我们也决不能放过刺杀女王陛下之人。”
“但是俄国方不仅以我国使臣为人质做威胁,同时还派遣了军舰威胁我国在公海的军事基地,要求我方放人。”
“——我国与俄国已经过多次会谈,我国权衡利弊,同意引渡您回国,但条件是若我们查明刺杀女王陛下之人的确是俄国外交官娜塔莉亚·玛丝洛娃·罗斯托娃,我方将以外交手段要求贵国交出凶手,依据法律处置。”
莎士比亚此行前来的确是为了在英法战争到来之前把娜塔莎这个不定时炸弹送回俄国,但这话不能说的太直白,更不能着急。着急了就会被猜出他们心里有鬼,若是直言他们是希望她离开,那很可能会被她猜到意图进而反过来威胁。
所以,既不能急,又不能不急。法国的伏尔泰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在俄国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必须抢先把人送走。
刚好俄罗斯在前几天做出的行动他们正头疼该怎么应对,正巧两边的事态一对上,他们直接就顺水推舟找话柄把人送走。
娜塔莎的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轻轻敲打,一动不动看着莎士比亚的脸,莎士比亚不动声色由他打量。
娜塔莎顿了顿,笑了。
她开口,轻轻道:“既然英国这么为难,那我便不走了吧。”
莎士比亚也笑了:“您如果有话要说,不如您回国之后再和俄国讨论。”
他又道:“俄国送来交换的英国使臣已经在在送往荷兰的专机上了,我们送您离开的飞机也已经在伦敦机场等您了。”
“请您不要反抗,去交换我国的三位使臣。”
娜塔莎歪歪头:“听起来我是必须得走了?”
莎士比亚不动如山。
娜塔莎笑了:“——那如果,我就是不走呢?”
直视着莎士比亚深邃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娜塔莎支起一只手撑在额头上,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稍微强硬一点,即使是您亲自过来了,我想留在这里多呆一天两天也是毫无疑问能做到的吧。”
“您,很着急吧?虽然您确实掩饰的很好了。”
“让我想想,能让您这么着急的,世界上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吧?”她手指点在自己的额角,然而却让围观者觉得这手指就像是点在心头上,引起心脏一下一下的剧烈跳动。
“远在北美的福克纳不会蹚这趟浑水,除去塔尔塔罗斯里的那位……那么能让您和英国这么头疼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法国的【天真汉】伏尔泰了吧。”
“法国在英国的东南方,前些日子英国的超越者王尔德被派遣去东南方边境驻守,这一定程度上阻止了伏尔泰前进的步伐。”
“王尔德的异能虽然不如伏尔泰,却胜在可以一定程度上不受伏尔泰的异能影响。”
“只是王尔德只能阻拦伏尔泰一时,却不可能真正阻拦他。加上很可能一起过来的其他法国超越者,东南边线必须要其他超越者支援。”
“——也就是您的支援。”
——全中。
即使知道克格勃的特工已经把英国的军情六处渗透成筛子了,但将这么隐秘的情报如数家珍,依然无法不令人震惊。
不、不对。伏尔泰进攻英国的消息俄国不可能这么快知道,至少现在的娜塔莎不可能知道伏尔泰已经在前来英国的路上了。
……她竟然仅靠猜测和推理就将英法两国的情况掌握到至此吗?
听到这里,英国方的超越者尽数变了脸色。
雪莱神情惊讶,狄更斯面色凝重。
而为首的莎士比亚不动神色,晦涩不明的眼神一动不动看着娜塔莎。
而娜塔莎同样回视莎士比亚,似乎是开玩笑一样地说道:
“您跟伏尔泰交过手,想来跟我也有一较高下的能耐。但如果,您要同时应战我和伏尔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