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季阳跟路夕感情好,郁白初比谁都开心,但见路夕天天晚上深夜了都要回来,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在某天帮忙做饭的时候,就忍不住问季阳:“路夕每天这样来回跑,不累吗?”

  季阳叹气:“我一开始就跟他说了,可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到了晚上还是雷打不动地回来,我赶都赶不走,有好几次都凌晨三点了才回。”

  季阳比郁白初还要担心,还要苦恼:“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发到网上去的,那群网友说我作精,给他订了规矩,必须每天晚上回家,不然就滚。我特么怎么不知道我定过这鬼东西?”

  他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我不止一次告诉他,下次太晚就别回来了,出差就睡酒店,来回跑身体吃不消。可结果他问我是不是嫌他烦?”

  “我能怎么办呢?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我忍心说他烦吗?主要也不烦人,我也舍不得骂他。”

  郁白初冷不丁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换了别人估计都撑吐了,可他似乎吃得很开心。

  郁白初边洗小白菜,边笑着说:“他可能是不放心你。”

  季阳实在不理解:“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又不是我一个。”

  郁白初没有说话。

  他心里当然清楚路夕在担心什么,老实说,其实担心得有些过了头,季阳的话并没有错,他们一群人都在这里,除了嘉宾导演,还有几十个工作人员,并没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但郁白初又很理解路夕的过分担忧。

  他甚至怀疑燕图南可能也跟路夕一样,刚刚重逢时也有过这样过分的担忧。

  看上去或许很离谱,但从他们的角度去看,又觉得如此情有可原。

  郁白初想到燕图南,就经不住走了下神。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刚把燕图南捡回来的时候,他似乎真的就是现在路夕这个状态,或许还要更加过分一些。

  刚开始那几天,燕图南似乎都睡不着。

  郁白初好几次半夜醒来,都看见他还睁着眼,见他醒来,才慌忙闭上,假装休息,但其实眼睫毛会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

  那时候的郁白初并不理解,误以为他是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又面对几个陌生的人,所以感到害怕跟不安。

  但其实,燕图南只是害怕,害怕他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彻夜难眠。

  “我还是觉得让路夕这样跑来跑去太累了,让他下次别来了吧?”季阳扭头问郁白初。

  郁白初点头:“你试试?”

  到了晚上,季阳洗漱完就在房间直播了下,还跟胖子他们打了好几把游戏——

  知道他经常去网吧打游戏后,路夕直接让人给他从国外空运了一套新装备过来,就放在他卧室里。

  当时来送的是路夕的助理,笑着对傻住的季阳说:“就是几十万的装备,不贵,路总说你要是用着喜欢,回头拆了带回家去,不喜欢就丢这儿,回家再给你换套新的。”

  几十万的装备确实不贵,季阳基地配套的设施,光耳机就十来万了。

  所以他当时也就小小地吃惊了下,然后就让他们弄进卧室了,毕竟能在房间里打游戏,肯定比去网吧好。

  网吧的机子质量实在很一般。

  但用着新机子刚玩了没两天,就被他直播间某富二代科普了下,说:“兄弟,你现在用的这套电脑装备,光一个显示屏就特么奔七位数了,还是私人定制版,国内根本搞不到!最便宜的就是你这个KIKOU家的键盘,五位数,谁告诉你这一套几十万的?谁给你买的?来来来,哥哥给你三百万,你给我搞一套来!”

  季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桌面,默默把刚泡好的方便面抱走了。

  妈*的这一套下来得多少钱?

  他说怎么手感比他基地那套还要好……

  直播间里的粉丝不停问他谁买的,是不是他老公,那样子看起来比他还要激动,季阳看着那个称呼,红着脸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打游戏。

  其实害羞得脚趾都蜷着。

  后来他也没有问路夕这件事,不好意思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每天继续用他送的装备打游戏开直播。

  今天晚上季阳下的比较早,十二点左右就跟队友说:“你们继续练,我有事先下了。”

  胖子立马来劲儿,兴奋道:“这几天用着你老公送的这套新装备,眼看着打游戏的时间都多了起来,今天怎么还提前下了?队长,是不是你老公提前回来了?”

  季阳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比他自己谈恋爱还激动,故作冷静道:“不去外面节约往返时间,我当然要多打会儿,跟他没有关系。”

  “真的?你拿你下半身的幸福发誓!”

  “……”

  季阳直接装信号不好挂了。

  一点左右的时候,路夕雷打不动地回来,看见季阳没有在打游戏,有点儿惊讶,先过来亲了亲他脸颊,然后去洗了澡,最后才回来把人抱进怀里。

  低头问他:“今天怎么没有练习?是在等我吗?”

  季阳摸着他的脸,摸到下巴那里多出来的一点点胡茬,有点意外,并没有嫌弃,反而觉得好玩。

  他拿自己的手反复摩挲,连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喃喃道:“路夕,你长胡子了。”

  “一点点,待会儿去刮掉就好,扎手吗?”

  “嗯,有点儿。”

  嘴上这么说,季阳却主动凑过去,拿自己的脸去蹭他下巴,白嫩的皮肤被轻轻扎着,并不舒服。

  于是他换了地方,拿嘴唇去吻。

  牙齿轻咬着男人的下巴,垂着眼皮,呢喃了句:“最近很忙吗?你都没有时间刮胡子了。”

  “还行,不忙,很扎吗?我去刮掉。”

  说着就要起身。

  季阳伸手把他拉住,又拽回来,扯着他衣领将人拉到眼前,抬起头,黏糊糊地吻他,声音也含混得听不清,有些懒洋洋的,撒着娇说:“别走,抱我。”

  路夕就听话地坐下,一手托着他柔软的臀部,一手揽着他细细的腰,季阳跨坐在他腿上,两条腿习惯性缠住他结实的腰部,低头继续亲他。

  等终于亲够了,季阳才睁眼看着他,说:“你要是很忙,以后晚上就不要过来了吧?”

  路夕也不惊讶,更没露出不悦,只是轻声问他:“为什么?”

  “怕你累啊,怕你猝死。”

  路夕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不会的,我在飞机上睡过了,有些公司也会安排休息的地方,我在车上也能睡。”

  季阳依旧担忧:“还是睡酒店吧,方便很多,不用来回跑多好?”

  “我想跟你睡一起。”

  “你这么忙这么累,也不是一定要天天都做,隔几天睡一次也行啊。”

  “我是回来跟你睡的,不是回来睡你的,难道我跟你睡一起,就只是为了睡你这一件事吗?”

  季阳愣愣道:“不是吗?”

  “不是,我抱着你,才会安心,才会踏实,才不会害怕。”

  路夕见他似乎动摇了,又赶紧趁热打铁:“而且你知不知道夫妻俩只有吵架了才会分房睡?”

  “大概知道吧。”

  “所以你赶我出去,是在生我气,要跟我吵架吗?”

  “……没有,你乱说。”

  “那我就不能走,不然别人看见我们不睡一起,会误会我们吵架了,你想要这样吗?”

  “不想,但是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误会是他们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吧?”

  “重要,如果我们一直吵架,也就是一直分开睡,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拆散我们。”

  季阳目瞪口呆:“会这样吗?怎么拆?我们不同意还能硬拆吗?”

  路夕继续吓唬他:“比如给你介绍别的男生,比我更好、更优秀的男生,你想要其他人吗?”

  季阳笃定道:“我不要。”

  路夕似乎很满意,笑着说:“那我们就不能分开睡,分开睡就说明你想要其他更优秀、更好的男生。”

  “……”

  季阳觉得这个有哪里不对,明明逻辑是通的,但是捋下来的结论为什么会这么离谱?

  为什么分开睡,就代表了自己想要别的更好的男生?

  好在他跟郁白初呆久了,聪明了许多,反问他:“那为什么不是别人给你介绍更好的更优秀的男生,不是代表了你想要更好、更优秀的男生?”

  路夕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他:“因为想要分开睡的人是你啊,不是么?”

  “……好有道理。”

  他一时竟无从反驳。

  路夕最后低头亲了亲他,又抱着他,彻底把他给说服了,用比被他亲妈抛弃了都没这么可怜的语气说:“所以不能分开睡知道吗?我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会胡思乱想的,更加睡不好,你忍心我这样吗?”

  不忍心,光听着就不忍心,季阳都不敢细想那画面,想入迷了会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本意是为路夕着想,是为了他好,被这么一通洗脑,季阳都有种自己不让他回来睡就是负心汉的错觉了。

  “真的不累吗?”

  “看见你,我只觉得很幸福。”

  季阳伸手抱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缠着他,偏过头吻他耳朵,叹气:“真拿你没办法,你好黏人。”

  “我只黏你。”

  “我感觉你在撒娇,路总,你这样你员工们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撒娇给你看。”

  季阳被他哄得很好,捧起他的脸,用力地亲了下他的嘴唇,笑着说:“你真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死你了!”

  路夕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也是。”

  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季阳专门让他早点儿走,就怕小院里那群变态又来偷窥,他一边将这些告诉路夕,一边控诉导演他们都有毛病。

  路夕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抱怨,等他说完了,才问他:“你很不开心被他们看见我们这样子吗?”

  季阳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没有说话。

  答案其实是否定的,被他们看见或者被他们调戏,季阳都只会害羞,并不会生气。

  所以更谈不上什么不开心。

  季阳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路夕摸着他白皙的耳垂,弯腰看着他的眼,轻柔地告诉他:“你要是觉得被冒犯了,我就去跟他们说,不过我觉得还好,我不怕被看、被说、被注视、被议论,我更渴望亲朋好友的祝福。”

  “因为,我想在阳光下爱你。”

  季阳怔住了。

  这一句话,足以抹平他多年来受过的所有委屈。

  因为路夕不仅仅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他所有社交软件社交平台,只要是能看到他自己的,都会有季阳两个字出现。

  甚至是某杂志对他的专人采访里,都会有提到季阳。

  身份永远只有一个——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