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郁白初在床上默默坐好,这酒太烈了,他是真的糊涂得有点儿厉害,人也有些迟钝。

  燕图南见他一直呆呆地坐着,也不说话,就去了浴室,准备拧条湿毛巾给他擦擦脸跟手,好让他舒服点。

  出来的时候,看见郁白初还坐着,就是他的坐姿有点儿问题,他是盘腿坐着的,很像别人在入定一样。

  燕图南:“……”

  燕图南走过去,拿毛巾轻轻擦拭郁白初的脸,郁白初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

  郁白初犹豫了下,喊道:“师兄。”

  燕图南:“嗯?”

  郁白初:“我感觉不到自己的法力了。”

  “……”

  郁白初看着自己的手掌,干干净净,纤细修长,他难过道:“师兄,我无情道破了。”

  燕图南也看向他的手,笑着问道:“怎么破的?”

  郁白初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缓慢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在刚刚的思考中想清楚了,不是自己醒来看见的那个人。

  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连衣服都没有脱。

  自己误会那个无辜的人了。

  郁白初问:“师兄,破身要脱衣服吗?”

  燕图南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装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摇头:“那可不一定。”

  郁白初问:“怎么说?”

  燕图南意味深长地笑道:“太急的,往往顾不上脱。”

  郁白初似懂非懂,兀自想了会儿,又喊他:“师兄,我梦到自己在梦里被人破身了。”

  “哦?那登徒子是何模样?”

  “跟师兄长的很像。”

  “……”燕图南没忍住笑了,大概猜出郁白初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了,没猜错,应该是之前在酒店玩的太过分了些。

  于是使坏道:“那人对小师弟做什么了?”

  郁白初张了张嘴,板起了脸,低声道:“他……很不要脸。”

  燕图南一笑,问道:“怎么不要脸?”

  “他脱我衣服。”

  “还有呢?”

  “他脱我裤子。”

  “只有这些么?”

  “他还对我做些很奇怪的事情,我很认真地拒绝了他,但是他不听,还衣衫不整地勾引我,说些不堪入目的话,这人……真的很过分,太浪荡了!”

  其实燕图南在床上并不会说太过分的内容,因为郁白初很容易害羞,,面皮很薄,所以太过火的内容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谈话中

  所以燕图南忍不住好奇,郁白初梦里的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浪荡的话,才会让他这么生气?

  “我在梦里说什么了?”

  郁白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燕图南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赶紧道:“我说你梦到的那个我,他对你说什么了?”

  郁白初没有回答。

  想了会儿,眉头就皱起来了,估计是觉得难以启齿,连放在膝上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表情严肃道:“师兄这么正直的人,还是不要听了,我怕脏了师兄的耳朵。”

  燕图南:“……”

  他忽然更好奇了。

  “没事,小师弟你说吧,师兄不会介意的。”

  郁白初看着他,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也只能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师兄分享了。

  如果跟师父说……他说不出口。

  但不说心里又憋得难受。

  于是闷闷不乐道:“他说我好看。”

  燕图南一愣,笑着说:“确实好看,不是么?”

  “他说我后面好看。”

  “……”

  郁白初看着他,又羞又怒还委屈,红着眼圈低声道:“红红的,小小的,还会自己吸,一缩一缩的……他胡说八道!我、我没有那样!”

  燕图南错愕的神情,慢慢变成了藏不住的笑意。

  郁白初眼睛都红了,双手握拳,道:“我不是那样的!他!他……他故意的!他胡言乱语!”

  “嗯,我也觉得小师弟不是那样的,他胡说八道。”

  郁白初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师兄,我不干净了……”

  “没有,小师弟很干净。”

  “那人欺负我。”

  “梦里的事情,不作数。”

  郁白初抬头,见燕图南将给自己擦完手的毛巾收了回去,然后随手丢在柜子上,他有点儿想去把毛巾归置好,但还没起身,燕图南转身按住了他的肩膀。

  男人弯腰,面对面看着他,笑着问他:“小师弟,师兄教你怎么破无情道好不好?”

  郁白初忽然觉得,这人很眼熟,跟在梦里欺负自己的人,很像。

  他伸手推着男人的胸膛,严肃道:“师兄,你修的道要忌荤腥,要禁欲,你……别乱来。”

  燕图南早忘记自己当初演的是什么角色了,这些年看剧只看有郁白初的部分,所以乍一听这话,愣了下。

  随后笑道:“没事,我不修了。”

  “且慢!”

  “小师弟还有什么要求么?”

  “我……我自己脱,你别、别撕我衣服。”

  “……”燕图南微微歪了下头,随后低低地笑了下,他没有撕过郁白初的衣服,从来没有这么做,即便是上次也没有。

  显然,这是郁白初梦里的自己干的。

  燕图南很好说话道:“好的,你自己脱,我不撕。”

  郁白初看着他真诚的样子,犹豫了下,开始低头脱衣……

  次日清晨,早上六点。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在床上,可是当郁白初走出房间,下楼,却看见客厅里坐得整整齐齐。

  除了季阳跟路夕,所有人都在。

  他们听见脚步声,同时扭过了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站在楼梯上的郁白初,眼神耐人寻味。

  被这么盯着,说实话有点儿怪,郁白初微微皱眉,礼貌地打招呼:“早上好。”

  他们齐声道:“早上好。”

  郁白初犹豫了下,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几人都不说话。

  导演站了起来,搓着手,难得拘谨:“是这样哈,节目快结束了,我打算最后拍个小短剧,就是昨晚回去算了下,发现预算不怎么够,小初啊,你看能不能……”

  “可以。”

  “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我刚好还有点儿存款。”

  “不是。”导演不跟他绕弯子了,干脆道:“我想问你能不能让你男朋友投资下,我怕上面卡我,他面子大,上面人不敢。”

  “好的,等他醒了我问问。”

  导演忽然八卦了起来,上下打量他一眼,狐疑道:“你起了,他还在睡?不会吧,你们这……不对吧?我一直以为他身体应该比你好。”

  郁白初似乎觉得奇怪,眨了下眼睛,问道:“他身体确实比我好,但这跟谁早起有什么关系么?他今天没有事,所以我让他多睡会儿,我今天早上有课。”

  导演立即道:“不对,你的课是早上九点,二十分钟的路程,你八点起床都没事儿,而且你以前都是七点半起,今天怎么这么早?”

  郁白初:“……有事。”

  导演:“什么事?”

  郁白初:“……抱歉,这是我的隐私,我不想说。”

  导演叹气道:“那好吧,我还以为你跟季阳一样,是觉得不好意思,专门早起想躲你男朋友呢。”

  郁白初下楼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皱眉:“阳阳?他怎么了?”

  “一大早背着他对象溜了,你不知道?”导演见他感兴趣,立即道:“就是昨天啊,你忘记了?你跟季阳你们俩都喝多了,你后来被你男朋友抱走了,所以你没有看见,季阳朝他对象撒娇来着。”

  郁白初觉得撒个娇不至于让季阳大清早溜走,于是问道:“只是撒娇吗?”

  “当然不,霍准!赶紧过来,把你昨晚拍的给白初看看,快点儿!”

  霍准犹豫了下,似乎是有点儿不想给郁白初看,脸上是说不出的惨不忍睹,他嚷嚷道:“不用看了吧,再看季阳估计真要生气了……”

  导演训斥道:“那你之前还偷人家小礼物呢!”

  “我那是不知道!”

  “快点儿拿来,别废话,你今天不给白初看,明天他也会在网上看见!快点儿拿来!”

  手机终于到了郁白初手上了,导演点击了播放。

  霍准应该是从半途开始拍起的,只见视频里,季阳正被路夕死死捂着嘴,整个人疯狂挣扎,使劲浑身力气去掰路夕的手。

  其他人都在看,一脸懵逼。

  郁白初看了会儿,见还是没什么变化,抬头看向导演,问道:“视频有什么问题吗?”

  导演拉了下进度条,说:“看这里!”

  然后郁白初就听见视频里传来季阳暴躁的声音,那嗓门太大了,从扬声器里传出来,都有点儿刺耳——

  “我就要吃!我要吃!我要吃鸡……唔唔?唔唔唔!”

  嘴巴在关键时刻被堵住。

  但后面那个字还是漏了点儿音。

  郁白初:“……吃鸡没有什么问题。”

  导演纠正:“你没听见吗?是鸡——”

  “导演!”郁白初打断他,问道:“阳阳呢?”

  导演愣了下,说:“一大清早就出门了。他昨晚一直缠着路夕,要亲他,不给亲就哭,就闹,就问他外面是不是有狗了。”

  郁白初:“……”

  导演叹气道:“路夕又舍不得捆他,只能靠一双手抱着他,不让季阳闹,但这样就堵不住他嘴了,反正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俩还有孩子呢。”

  郁白初震惊地抬头,问道:“孩子?”

  “对啊,季阳说路夕不是一个好爸爸,真是天大的瓜,过两天估计得上热搜,他俩怎么弄出孩子的啊?”

  郁白初回想了下季阳的逻辑,犹豫道:“有没有可能,就是,阳阳他喊路夕……爸爸?”

  导演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郁白初难得面皮子发烫,低声说:“就是那种,在床上的一种,嗯,称呼,只是心血来潮喊一下……”

  导演震惊地看着他,感叹:“看不出来啊白初,你懂的挺多!”

  郁白初在心里叹了口气。

  角色扮演而已,他昨晚……刚刚试过,羞耻,真的羞耻。

  酒醒后是真的怎么想怎么羞耻,不然他不可能这么早下来。

  郁白初就是因为不好意思见燕图南。

  其他人也听见了他俩的对话。

  果不其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会懂这些?

  真不怪他们,郁白初给人的感觉就是远离红尘、冰清玉洁,连肖想一下都是亵渎,让人几乎不敢把他跟“欲*望”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在所有人心中,他都不应该懂这么多。

  “阳阳早上偷偷走了,那路夕呢?他去追了吗?”

  “是啊,但不知道有没有追上,季阳酒醒得挺早。”导演笑着说:“他昨晚真的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嘴巴堵都堵不住,一直捧着路夕的脸,哭着说自己好喜欢他,说他好帅,说他压低嗓子的声音好性感,又说自己腰软屁股翘,让他摸摸,要不是路夕拦着,他估计就要脱衣服脱裤子了。”

  郁白初默默扶额,他已经替季阳感到社死了。

  难怪要大清早跑,这要换了郁白初,他可能连夜就跑了。

  毕竟导演人品摆在那儿,他不可能会让剪辑师删掉这些内容,所以在网友面前丢脸是必然的。

  季阳估计会被笑上热搜。

  两天后,季阳没上热搜,郁白初自己上了。因为他醉酒的一系列反应,连带着把《云霄传》的收视率都拉上去了。

  这部剧的主演导演编剧全部有真才实学,口碑热度质量全部过关,两年前就是大爆剧,现在再次被网友找出来看也是非常能打的。

  一时间,各大短视频平台全是《云霄传》的剪辑视频跟解说。

  郁白初退圈两年,原本都没什么人气流量了,因为这一次醉酒,微博一百来万的粉丝开始涨了。

  而郁白初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为了躲燕图南,现在正在酒店跟季阳直播双排,旁边还有两个娃在玩,是再次被父母托管给郁白初的喻黎跟江深。

  两个小孩玩自己的,并不打扰他们。

  郁白初手机响了下,他低头看了眼,怔住了,是霍准发来的消息。

  郁白初面色难看:“阳阳,你上热搜了。”

  季阳无所谓:“猜到了,昨天你上,今天我上,反正咱俩脸全丢尽了,南楠说的对,导演真不是好东西!他拿我们俩赚流量呢!”

  郁白初声音僵硬:“不是《向阳而生》。”

  “啊?那是什么?我游戏五杀帅到他们了?”

  “你跟路夕之前的视频……被人传上网了。”

  季阳一下子僵住了,手上一抖,游戏里的角色被对面一枪爆头。

  “……操。”

  作者有话说:

  我可怜的阳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