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天台的大门前石块瓦砾堆积，一旁墙体墙灰脱落，露出其中的钢筋水泥。
琴酒低头，小小的少年惬意地窝在自己怀里，呼吸平稳，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转身走下楼梯，把小少年安置在下一层楼梯拐角角落。
因为安全通道的特殊构造，这里呈三角稳定，算是安全区域。
琴酒脱下外套盖在小小少年的头上，他重新回到天台大门，取出不久前捡到的小型炸弹放到瓦砾前。
炸弹体型不大，琴酒大致估算出炸弹爆破范围。
他回到降谷零身前几米处，举枪射向楼上炸弹。
下一秒，一声巨响，琴酒眼前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残片飞散，天摇地动。
几分钟过后黑烟散去些许，阳光洒进小小的楼梯间。
“你是白痴吗。”
清亮的少年音稚嫩陌生，琴酒转头，金发小少年拉开大衣，站起身扯着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没好气地瞪着他。
“麻烦以后离远点再搞爆破，我可不想和你死一起。”
要不是那个炸弹本来就是为防意外，利用少量余料制成的，可能他没被APTX4869杀死，反而要死在自己的炸弹下。
琴酒轻描淡写地拍去身上的尘土，“醒了就自己走。”
降谷零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琴酒，你究竟在想什么。”
被巨声惊醒，一睁眼他就发现身体的异状，一开始他以为是琴酒想利用APTX4869杀他，结果却没能成功。
可现在见琴酒毫无波澜的表情和身上眼熟的大衣，降谷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他想得不一样。
琴酒瞥了左侧晃动的墙体，“你想死我不阻拦。”
说着他径直朝天台走去，没有看降谷零一眼。
这里确实不是什么交谈的好地方，降谷零皱眉，拉住身上妨碍行动的宽大衣物，向上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踩几脚那件外套。
看它变得脏兮兮的，降谷零心情好了一点。
他走到天台，四周被楼下弥漫的黑烟掩盖，看不清附近景象。
天台大半塌陷，只有安全通道周围还算完好。
降谷零环视一圈，他放在通道附近的火箭筒飞行器还安然躺在原位。
他不着痕迹挪动脚步，想遮住这唯一的移动工具，但突然又想到自己现在只到琴酒腹部的身高，他泄气地停下动作。
他很不解都已经给他喂药，为什么琴酒不干脆一枪解决他。
难不成想带活着的他回组织作为新的实验体？
想到这一可能，降谷零脸色沉郁。
不过因为那张幼态的小脸看上去更像是小朋友在闹脾气。
琴酒挑眉，只当波本是在不满现在变小的身体，“下楼的工具在哪？”
研究所能出去的路全部堵死，无法从下面离开。
琴酒知道波本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情况，他必定早有准备。
降谷零低头打量自己，现在他的身量太小没办法很好地控制飞行器。
手机也不翼而飞，大概率是被琴酒拿走，不过有“诺亚方舟”在，也不用担心什么。
他吐出一口气，指向飞行器，“那里。”
如果如他所想，琴酒是想把他当作实验体，那么他暂时不会动自己，他现在是安全的。
这么一想，见琴酒戴上飞行器，降谷零眼睛一转手一伸。
“抱我下去。”说得理直气壮，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愤恨。
矮小的少年颔首，仰着头看人，一双大到离谱的下垂眼看上去更加圆润。
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不过降谷零本人毫无自觉，被琴酒抱起来的时候，还用力拽住琴酒的衣领，像是恨不得直接勒死他。
“我不介意直接丢你下去。”
降谷零手一松，双手搂住琴酒脖颈，头乖乖靠在他肩窝，调整好姿势，防止自己真的中途掉下去。
因此他也错过了琴酒罕见的笑容，不带一点负面情绪的微笑。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道具，但琴酒适应良好，一手抱住降谷零，一手操控飞行器飞离已经开始倾斜的研究所。
几秒后，降谷零发现不对劲，他们似乎距离研究所越来越远。
而在他的猜想中，琴酒应该直接带着他下去，和伏特加汇合，将他遣送回组织。
他都准备好在组织乖巧一段时间再利用“诺亚方舟”逃出来。
他扯了下琴酒不再显眼，蒙上一层灰土的头发，“喂，你要带我去哪？”
琴酒目光扫过茂密的树林，似乎在寻找什么，“垃圾场。”
“琴酒，我没有和你开玩笑。”降谷零沉下声，虽然听上去还是和个小孩子生闷气一样。
看到一小片焦黑的树丛，琴酒视线微顿，搂紧降谷零，沉默着调整飞行器朝那边降落。
察觉到海拔降低，降谷零探头看了一眼地面，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垃圾场。
所以琴酒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等等，这玩意下落不稳定。”但他还是提醒得太晚，原本平稳的火箭筒忽然连续喷死，疯狂晃动。
此时离地面还剩五六米，琴酒干脆单手解开飞行器，抱紧降谷零笔直落下，在坠地的一瞬间就地翻滚，减缓腿部负担。
而降谷零只感到天旋地转，在琴酒松手的刹那，他离开琴酒的怀抱，打量除了身上脏了点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琴酒。
哦，不对，脸上还多了几块淤青，降谷零满意点头，那场架他没有吃亏。
“现在可以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吧。”降谷零抱臂，颔首盯着琴酒。
“\u0027波本\u0027已经死了。”
降谷零心下一紧，隐约猜到点什么，他双手下垂，恶狠狠注视着琴酒。
“所以你想说什么。”
千万别是他想得那样，不然……
不然降谷零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zero。”
降谷零睁大眼睛，没意料到琴酒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名字，却意外没什么厌恶的情绪。
而琴酒没有看他，只是眺望远处，“我对杀一个小孩没兴趣。”
这句话根本站不住脚，降谷零压根不信他这套说辞，他张口刚想继续质问，却被琴酒打断。
“但也只有这次，下次再对组织出手我会亲手杀了你。”琴酒声音带着深刻的警告。
他淡漠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就好像他不过只是护送降谷零过来。
“真是麻烦。”望着琴酒消失的背影，降谷零一屁股坐到地上若有所思。
琴酒居然真的就这么放过他，在他摧毁研究所后仅仅只是把他驱逐出组织。
想到近几年琴酒的底线在为他一点点退后，降谷零闭上眼睛放空自己尝试平复内心奇奇怪怪的情绪波动。
他向后一仰，躺倒在地上，不再去想那个麻烦的家伙。
反正后面他们不会再有什么瓜葛，只是一个警察和罪犯的关系。
大概。
降谷零摇头抛开杂念，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
对他而言其实现在暴露的时机不算差，正好还能加深赤井母子对他的信任。
降谷零心想，组织那边有“诺亚方舟”在，他失去卧底身份也没有太大问题，反而在外围能做更多事。
几串脚步声响起，降谷零侧头看向琴酒刚刚一直望着的方向。
熟悉的人影正朝自己跑来。
“啊，为什么是你这家伙啊。”
他一定会被嘲笑的，明明另一个家伙也跟过来了才对。
“金毛……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