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软的床垫。

  如果不是耳边贝尔摩德他们的闲聊声,他差点以为任务已经结束,他已经离开游轮。

  降谷零关掉通讯器,环视一圈,看起来是医务室。

  正在药柜前整理药品,注意到唯一的病人清醒,带着黑框眼镜的医生转头。

  “因为炎症引发的发热,”医生站到病床旁把消炎药递给他,“没什么大事。”

  降谷零打量着医生,笑容浅淡,五官温和,看上去是十分温柔的医生。

  他同样露出温和的微笑,“麻烦医生了。”

  “没事。”

  两人相视而笑。

  内心不约而同闪过一个想法。

  可真是巧合啊。

  鲁邦本想着通过黑帮那边潜入游轮,可惜他原定的黑帮发生内乱,没有参加这次的格姆会议。

  他只好改变策略伪装成医生进入游轮。

  谁能想第一位病人就是曾经的故人。

  降谷零也没想到不久前刚想着和鲁邦接触,现在就正好碰上。

  这位大盗先生没有伪装声音,估计也想和他聊聊。

  坐起身半靠在病床,降谷零垂着头,手指敲击病床。

  无意义的敲击。

  可鲁邦却明白他的意思,“不用害怕,你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

  降谷零点头,看来在拍卖会前他还得回去。

  这间医务室设施简单,面积不算大,应该只是为那些手下准备,黑道间突发性的争执可不少。

  也不知道琴酒是怎么把他弄过来的。

  他可不觉得只是发个烧那些人会特意把他送过来。

  他的身体他明白,只要睡上一觉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或许他的价值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医务室的监控不少,降谷零伸手拽住医生的白大褂。

  低着头放轻声音,“我想上厕所。”

  虽然知道他是想找个地方交流,但鲁邦还是整个人一颤,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

  这人可真会演。

  “我带你去吧。”搀扶着看似腿软的降谷零走出医务室,鲁邦对门口站着的两人点头,“厕所。”

  其中一人瞥了眼降谷零,压抑着眼中的不满,跟在两人身后进入厕所。

  降谷零扭捏着躲在鲁邦身后,小心翼翼偷瞄那人,看上去十分羞涩。

  鲁邦嘴角抽搐,差点笑出声,他轻咳一声,柔声拜托那人离开。

  本就不想搭理这个看上去软弱无能的商品,那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等待在厕所门外。

  见人离开,降谷零直接将鲁邦拉到隔间,手肘抵住他的喉咙,“我们聊聊。”

  这下鲁邦反而松了一口气,刚刚那样子实在太吓人,他不禁吐槽,“嘿,你都是演的什么人设?”

  降谷零也想吐槽,但谁让越是无能的人设越能降低那群人的警惕心。

  可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们独处时间不多。

  “我可以帮你们偷取那件黄金礼服,”降谷零沉下脸直入正题,“作为交换帮我做件事。”

  昔日的敌人却是今日的合作伙伴。

  是个不错的发展,但鲁邦本就不需要什么帮忙,他已经计划好一切。

  但他也没有立马拒绝,反而好奇这位危险分子需要他们帮什么忙。

  “你要我帮你什么事?”

  降谷零笑了下,“扰乱拍卖会,引发动乱。”

  “哈?”鲁邦不敢置信,“你想让我经历枪林弹雨?”

  “怎么会,”降谷零诧异,“越乱他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在场的可都是身份居高不下的人啊。”

  就在降谷零两人谈判时,琴酒正在审讯室遭受惩戒。

  这是本来为背叛的手下准备的特殊房间。

  往年格姆会议上出现过不少被其他势力引诱背叛主人的人。

  没想到这次第一位进入审讯室的却是不背靠任何势力的驯兽师。

  燕尾服男人举起鞭子阴恻恻看着双手吊起,被绑在铁架上的男人,“我说过不能出任何意外。”

  可即便身上血痕交错,长发男人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神投射过来,像是被惊扰到发出警告的巨蟒,森冷,没有属于人的温度。

  就是这种目空一切的眼神。

  燕尾服男人愤恨,抬手想再次抽过去,却听对讲机里传来主管的声音。

  “他还有用。”

  黑议会那边有人看中这个男人,不仅有毅力在惩罚间一声不吭。

  资料中也显示他卓越的捕猎技术,能看出这个男人枪法优秀。

  有人十分欣赏这位有用之才。

  燕尾服男人吐出一口唾沫,不爽,“真是便宜你了,滚回你的困兽室。”

  双手被放开,琴酒面不改色离开,就好像身上的伤对他没什么影响。

  对琴酒而言确实没太大影响,那个男人看着凶狠,但力气不大,都是些皮肉伤。

  长久以来忍受着心脏处的刺疼,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但走之前他深深看了燕尾服男人一眼,在他眼里这就是已死之人。

  “你没事吧?”在确认没事后,降谷零又被人带回困兽室,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琴酒正光着上半身咬着绷带处理身上的鞭痕。

  要不是背后还站着两人,降谷零都差点笑出声,这么狼狈的琴酒可不多见。

  也不知道敢对琴酒动刑的人长什么样,找机会他一定要去膜拜一下。

  不过面上降谷零表现得急切担忧,“我帮你吧!”

  说着他就冲上去想抢过绷带帮他包扎。

  琴酒怎么可能不知道波本又想故意搞事,抬手扼住他的手腕,“离我远点。”

  把降谷零送来的两人听见冷斥声没有在意,转身离开这间味道诡异的房间。

  都害他这副模样,谁还会有好脸色。

  手心下的皮肤热度并不低,但看波本的脸色,琴酒知道他已经没什么问题。

  不会影响到任务就好。

  “让我帮你吧,”声音怯怯,但对着琴酒,降谷零眼神戏谑,“你这样不方便。”

  他一定会“温柔”包扎的,让他好好痛一阵。

  前两天的“仇”他还没忘。

  降谷零可不觉得做那些事会痛成那副鬼样,绝对是琴酒故意而为。

  琴酒没有松手,眼神警告波本不要乱来。

  但会乖乖听话,那就不是波本。

  降谷零眨动眼睛,状似急切地一手按在琴酒伤口上,眼泪摇摇欲坠,“我担心你。”

  手下却暗自用力。

  伤口溢血,手上沾染到血液,降谷零皱眉,放开手,他不喜欢这种触感。

  可琴酒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让他继续按着,直到整只手被鲜血浸染,他才松手放开降谷零。

  粘稠的血液顺着手指滴下,降谷零心下烦躁,却听琴酒冷声道,“好。”

  他把地上的医疗箱踢给降谷零,“你来。”

  说着便坦然站在降谷零面前,凝视着他。

  嗅到人类血的味道,野兽蠢蠢欲醒,猎豹嗤了一声,转头换个方向继续趴着。

  跪坐在琴酒身旁乖乖为他处理伤势,本想故意戳弄伤口,可降谷零每次一有动作,后颈就会被琴酒捏住。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总喜欢碰自己的后颈。

  降谷零撇嘴,却没再做多余的事。

  离拍卖开始还有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