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还有人。”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炸了古堡！”
小莫里斯低吼道，他不明白这一刻他的动摇是因为什么，对“约翰”的失望？愤怒？
不，是对自己的冷酷感到陌生害怕。
原来即便有人死在面前他也毫不在意，原来镜头下他所有的情绪展露竟都是虚伪的表演。
他体内果然流淌着莫里斯肮脏的血液。
虽看不见表情，但降谷零依然能猜出几分此时小莫里斯的心情，“小莫里斯，别再欺骗自己了。”
“……”
降谷零从未相信在欺骗、憎恨中长大，小莫里斯本性会是表面那般纯粹，“好了，现在乖乖回我的安全屋，报酬就放在客厅保险箱里，密码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这只不过是一场双方得利，互相利用的交易罢了。落下剧幕，不必再上演那无聊庸俗的感情戏码。
小莫里斯声音低哑，“约翰，你之前都是在骗我吗？”
“呵呵，不啊，我可是相当喜欢小莫里斯呢。”
会给他带来各种有用情报的工具人，谁不喜欢呢，降谷零眼中的淡漠仿佛这样述说着。
那张娃娃脸上始终保持着甜腻温和的微笑。
琴酒冷哼，垂眸不再看这令人作恶的笑容。
“好了，”降谷零睨着琴酒，“说回正事。”
手机里小莫里斯的呼吸声陡然加重。
“拜托你拿的资料找到了吗？”
“嗯。”
“哇偶，小莫里斯真厉害，”降谷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就知道小莫里斯一定能做到。”
“那么，把资料放到客厅桌上，小莫里斯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哦。”
小莫里斯没有应声，只是颤抖着声音祈求道：“约翰，我想见你。”
他有预感“约翰”似乎想要抛下他，斩断这段友谊，他惶恐，不知所措。
降谷零歪头，“不可以哦，这段时间英国不安全，小莫里斯应该尽快出国才对。”
“我可以去找你，就一会！”
“小莫里斯，你要违反约定吗？”
“……不”
降谷零委屈控诉，“明明说好永远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手机中只余下轻微的电流声，降谷零同样安静着等待答复。
“嗯，我会听话的，所以等过段时间，我能去见你吗？”
小莫里斯期望获得怜悯，在他心中“约翰”是在黑暗中为他带来希望之火的普罗米修斯，他渴求神明垂怜。
“当然。”
并不知道小莫里斯此时破碎痛苦的情感，降谷零熟练哄完小莫里斯，便干脆利落挂断电话，他伸了下懒腰，把手机扔给琴酒，“提醒你家小弟记得换邮箱。”
琴酒目光仿佛是在看死人，降谷零毫不在意，手摆到椅背后，坐姿越发猖狂，他不等屏幕那头询问，开始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
“。。。。。人们总喜欢自详正义，他们厌恶直面黑暗，稍稍诱导便能达到不错的效果，况且人总是从众的。”
降谷零说完，屏幕那头更加好奇，“那么那份资料是？”
“啊，对了，记得找人去拿那份资料，安全屋地址在刚刚那部手机里有。”
屏幕那头饶有兴趣，“这就是你给出的答案？”
“当然，虽然那个实验室基本没什么用，但这份资料想必您一定不会拒绝。”
降谷零笑得肆意笃定，“是一份关于特殊活性材料的研究报告。”
那位孤儿院的幸存者一一狄诺拉小姐曾和他说过，她无比庆幸自己幼时展露出极高的机械天赋，这使她不会被淘汰，成为“进化试剂”的小白鼠。
只不过稍稍透露他出身于那家孤儿院，伦娜迦家族便将他这位大名鼎鼎的情报员当做囊中之物，关于实验的相关情报并不难获取。
毕竟黑手党高层大多数都是一群自视过高的野蛮人。
本想着通知公安利用这一情报和m16谈判谋利。
不过在调查基约尔公爵时，他得知每个季度基约尔公爵都会暗中高价收购大批材料，种类不一。
他本能察觉到一丝隐晦的联系。
于是便将清单交由公安部检测，发现大部分材料均具有活性特质。
结合组织插手过基约尔公爵爵位交替，不难猜出组织对活性材料的需求，很巧，实验室所研究的“进化试剂”原料正是一些特殊的活性材料。
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顺理成章，狄诺拉和小莫里斯等待复仇，他则需要这份资料作为组织的敲门砖。
反正实验室结局都是要被彻底摧毁，那不如好好利用下发挥最后的余热。
“很有意思的答卷。”屏幕那头听上去相当满意，声音都透出几丝惬意。
“不过比起资料，我更欣赏你操控人心的能力，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屏幕那头意有所指。
果然被发现他是故意诱导组织选在今天执行围捕计划。
降谷零假装没听出暗示，煞有介事道：“这只是情报人员该有的素养罢了。”屏幕那头莞尔，“这种素养会让你获得你想要的一切，你会喜欢上波本这种酒。”
“当然，我对这类威士忌可是情有独钟。”
“GIN，记得等会带这个小家伙去治疗伤口，他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尊贵的组织首领终于想起他们新进的情报员还负着伤。
降谷零顺势点头，“是啊，一瘸一拐的情报人员可什么都做不了。”
“是。”琴酒自动屏蔽降谷零的声音。
明显感觉到琴酒身上的杀气消散，降谷零努力彰显存在感，“首领先生，您还记得答应帮我一个小忙吗？”
“当然。”
琴酒直觉和他有关，冷眼凝视降谷零。金发青年顶着张天真无邪的娃娃脸，眼神无辜懵懂，让人能轻易联想到没有任何坏心思的乖巧布偶猫。
他指向琴酒，嘴角的弧度轻挑满含恶意，“在我彻底好之前，就麻烦让琴酒照顾我生活起居吧。”
“找死。”
“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降谷零抿唇翘起嘴角，神情得瑟不已，“琴酒，这可是首领的命令。”
琴酒没再反驳，即便是如此荒唐的命令，他也不会选择违抗那位先生意愿。
最终他带着杀意接下任务。
似乎对代号成员“友好”相处喜闻乐见，屏幕那头随意扔下几句对降谷零的鼓励，便关闭通讯。
视线在漆黑的屏幕上停顿几秒，降谷零侧身伸手，“那么现在就麻烦未来的保姆先生送我去看医生吧。”
琴酒无动于衷，眼底却是布满寒霜。降谷零收回手臂不怀好意地补充道，“记得对我温柔点，情报人员可是很脆弱的。”
两人对视着，视线碰撞间火药味十足，降谷零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琴酒早已经将他一枪爆头顺带再补上几枪。
但现在琴酒只能忍耐杀心，乖乖听话。
没有因为琴酒忍耐而收敛，降谷零仿佛天生缺少害怕这根神经，不屈不饶继续刺激着琴酒。
“抱的动作一定要轻。”“千万不要压到伤口。”“你衣服太湿了，会影响到我伤口愈合。”“你头发太长了，容易碰到我伤口。”
“表情不要那么吓人，这可是你自作自受。”
降谷零絮絮叨叨，似乎看着琴酒生气却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是他最大的乐趣。
仿佛听到理智崩断的声音，琴酒掏出伯.莱.塔，朝沙发边缘连开两枪。
都这样居然还能忍住不伤到他，看来琴酒除了是条忠犬，对组织成员的宽容度还算高。
地上的枪孔散发着热气，降谷零不再多加试探，“走吧。”
“自己走。”
琴酒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情绪，降谷零产生被巨蟒圈住脖子的窒息感，他抬头眼睛微弯。
“如果我不小心摔了，组织新进的重要情报人员就会因为一些不可逆的伤害，智商下降，失去用处。”
他刻意在“重要”两字上咬音加重，坦然面对威胁性命的危险。
知道多说无益，琴酒不顾降谷零挣扎一把搂过降谷零腰肢，直接将他扛到肩上离开房间。
门外，伏特加在听到房内突响起两道枪声，他推了下墨镜，心想那个烦人的家伙终于被解决了，希望等会他还有机会补上几枪。
听见门开声，伏特加迎上前，“大。。。。。”
他愣在原地目瞪欲裂，甚至连墨镜滑落都没发现。
面前他那冷漠的大哥竟愿意忍受被黑皮小子用膝盖顶击后背，甚至被胡乱拉扯头发也毫不在意，就这么平稳地扛着黑皮小子。
“大。。大。。哥。”伏特加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怀疑自己可能是被雨淋傻出现幻觉。
降谷零左腿无力垂下，冷到僵硬的右腿因姿势根本使不出太多力气，“放我下来，小心我呕你身上！呜嗯！”
准备把人扔给伏特加的动作顿住，琴酒肩膀故意朝上颠了两下，听见降谷零痛苦作呕的哀嚎，他把手机扔向伏特加。
“开车，去地下医生那里。”
伏特加不敢多看，也没心思询问为什么手机会在大哥手里，匆匆逃离据点。
琴酒跟在他身后，往日步伐冲冲，此时走路却异常缓慢，像是承受不住降谷零的重量，时不时停下颠肩。
终于坐回车上，降谷零也顾不得安抚腹部，把手中扯下的银色发丝扔向琴酒，“只会搞这种小动作，还真是幼稚啊，保，姆，先生。”
“谁让对方是没进化完全的蜉蝣生物。”琴酒声音根本听不出是在开玩笑，好似他是真的这么觉得。
降谷零磨牙，“那可真是遗憾，未来你得细心照料你口中弱小的蜉蝣生物。”
“呵。”
伏特加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方向盘上的手指颤抖不止。
注意到伏特加身体紧绷，降谷零轻踹他椅背，恶意嘲讽，“保镖先生，你的优点大概也只有会开车这一项，如果分心造成车祸，不如把伏特加这个代号送给别人。”
“我相信组织还有许多底层成员精通开车。”
伏特加欲哭无泪，看大哥的态度也知道估计boss对这小子很是看重，他有预感，未来组织会被这小子搅得天翻地覆。
他熟练打开引擎，决定以后买副耳塞。
伏特加嘴角抽动的幅度无法掩饰，降谷零手指轻点大腿，手臂靠到椅背上，唇角勾起，似嘲似笑。
“波本，这是我的组织代号。未来请多指教，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