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言能吃,白谨行就索性做了很多,本来她下午的时间都已经空出来了,还是很闲的,但到底还是分了神。

  比如盐放多了点,糖放多了点,醋放多了点之类的,口味的细微不同白慎言这么挑嘴又期待满满的人当然吃的出来。

  可她吃的一点也不开心。

  尤其是看着白瑾行坐在她桌子对面,离的不算远,但也绝对称不上近的一个距离,她正低着头吃饭,也不说话。

  最后白慎言也不吱声了。

  口味的敷衍还在其次,但让白慎言更生气的还是白谨行压根就不看她。

  她要是开口说话,哎,就嗯啊的敷衍她两句,她又是不说话,那白谨行一句话都不会说。

  白慎言能不来气吗?

  再说她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容易炸毛的人。

  最后饭都吃不下去了,一桌子的菜还剩了大半,她不想凶白谨行,所以只能自己憋着气不吃了。

  她放下筷子,白谨行才第一次抬头看她;“吃完了?”

  “嗯。”

  白慎言闷闷的应了一声,她明显还想再说什么,但白谨行却只点了点头后就低头吃饭了。

  其他的一点话都没有。

  白慎言本来还以为她能再问点什么呢,得,这下全咽下去了。

  心里憋着气,她索性绷着脸转身上了楼。

  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白谨行终于开口叫住了她;“白慎言……”

  小恶魔顿了一下步伐,眼睛又有光了,刚强自压了下来想要装腔作势一番控诉,但还没等她回头呢,白谨行又继续开口了。

  “我这几天还有事要办,不能在家里了,要出去一些日子,归期不定,可能要长一些,你自己在家不要乱跑,饿了就上外面吃,或者点外卖都行……”

  白慎言整个眼睛的亮光都立马黯了下来,蓦然回头;“白谨行,你又要走?”

  “嗯,有点事。”

  但什么事,她没说。

  白谨行不说,白慎言憋着一口气呢,也不问,直径进了屋,房门摔得震天响。

  那力道大的,木门关上又弹开了些,最后整个门都竖着断裂了两截。

  砰的砸在地上。

  这一顿饭,不说白慎言吃的不开心,其实白谨行也没滋没味的,她还下意识防备着白慎言,只觉得心神俱疲。

  怎么说呢,这时候白慎言走了,她反而觉得放松了下来。

  当初刚把小恶魔带在身边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白慎言那时候分明连一点理智都没有,她都没怕会突然扑上来撕碎了她的喉咙。

  但这一刻,其实白谨行是怕的。

  她必须要承认这一点。

  但想想也挺悲哀的,为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呢?

  叹了口气,白谨行也吃不下去了,将桌子简单收拾了一遍后,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转身离开。

  她甚至都没上去收拾东西。

  窗帘后面,等她离开之后,白慎言才探出个脑袋来,盯着一头微乱的头发,拽着窗框的手下意识用力,眼底都控制不住的染上了几分朦胧黑色,唇角边的两根尖利獠牙露了出来,凶凶狠狠的全是暴躁。

  ……

  白谨行到超市买了些基本生活用品后直接到了金铃家。

  事先没通知金铃,等听见敲门声过来开门的时候,看到面前站着的白谨行,金铃直接整个人都愣了下。

  “哎,谨行……”

  她很快笑起来,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探头探脑的朝白谨行身后看;“怎么就你自己来了?今个这么有空?最近不是忙着呢吗?给你打通讯十个八个接不起来,白慎言呢?她也来了吗?”

  说着又啧啧有声,很是稀奇的模样;“今天竟然能允许你我这来,小恶魔心情好了啊这是?”

  白谨行无奈看了她一眼;“她没来。”

  “那她知道你来不?”

  白谨行想了想;“嗯,不知道。”

  金铃错开身子让白谨行进来,叹气;“那她以后知道了要拆我房子,你可伸手拦着点啊。”

  那愁眉苦脸的样,白谨行简直哭笑不得;“不至于。”

  金铃耸了耸肩;“得了吧,那小恶魔,她也就对你和颜悦色,简直跟个逆鳞似的,只怕她所有的一丁点人性都用在你身上了。”

  两人熟的不行,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谨行,你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可真不行。”

  白慎言不通情理,不懂人性,不明礼法,不辨是非,不分对错,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任性妄为,凶戾暴躁,乖张难驯,这世上所有的缺点在她身上都有体现。

  这样的人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一个不好就会酿成大祸……

  而偏生白慎言身为恶魔之身,实力又极为强悍,没人能打得过她,也没人能杀的了她。

  别看金玲平时也会调侃白慎言,但实际上她骨子里还是怕这小恶魔的。

  但白谨行微叹了口气,随手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捏了捏眉心。

  金玲说的这话,她何尝不明白。

  可白慎言本就是沉渊恶魔之身,更是三千小世界里所有负面情绪的化身,她的骨子里本就包含了世间所有的黑暗面,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存在。

  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她这么多年费尽心机也只是教了一些表面而已,没错,其实白谨行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小恶魔骨子里的恶意邪念其实都一直都从未真正改变过。

  本来还以为时间很长,可以慢慢来,而且这本就不是能着急的事,白谨行总觉得有她压着,起码改变不了白慎言,也不会让她真的惹是生非闯下大祸来。

  可这几天的事,尤其是今天上午白慎言的眼神,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安来。

  今天是她反应的快,也是白慎言懵懵懂懂的还根本没什么想法,可她就怕啊,怕再这么愈演愈烈下去,万一哪天小恶魔忍不住了在把她强迫了……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白谨行不觉得这个可能性没有。

  因为小恶魔本就是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存在。

  说实话,白谨行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过,就好像一块大石头堵着她的心口,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

  见白谨行非但没开口,脸色也变得苍白难看下来,金玲自知不太对劲也不再多说,走过去打开放在茶几上的袋子,本想转移话题的,可这下是真诧异了。

  “谨行,你买这些是?”

  白谨行顺着她的话也将目光看了过去;“在你这借住两天。”

  她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或许是在唯一的好友面前,白谨行也不由得放下了几分紧绷着的神经。

  金铃看到了,但没在多问。

  但想来也该是和白慎言有关才对,除了那小恶魔外,也没人在能牵动起白谨行的心神了。

  闻言点头,笑起来;“行,住呗,白主管想住多久都可以,但咱们可先说好,这可不许白住啊,钱什么的我不要,咱姐们谈这个多伤感情,你呢,就休息的时候做顿饭,那我就真感激不尽了。”

  白谨行也笑了笑;“行。”

  但其实说是这么说,除了当天晚上一起吃了顿饭后,余下的三天里,白谨行天天早出晚归的,可真没时间做饭。

  直到第四天下午的时候算是回来的早了些,金铃正好放假在家,看见白谨行回来还诧异的很。

  “今个怎么这么早,林总将放你回来了?”

  同一屋檐下住着,白瑾行去帮林昭的忙,在外面虽是秘密,但她是知道的,但也只是知道而已,具体去做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关系好,但白谨行也不会告诉她这些。

  她老弟也是第一军部的,最近也神神秘秘的,想来就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动作,可金铃就不明白了,这大动作跟白谨行有什么关系?

  但想归想,金玲可没打算去求证什么,她还没那么多好奇心,好吧,她的确有,但还是很懂分寸的。

  做饭时间还早,两人索性一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在摇椅上看书,时不时的说两句话。

  金铃就佩服白谨行这点,聊着聊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几天一直没听你说,她怎样了?”

  虽然没明说,但白谨行明白她说的人是谁,翻着书页的指尖顿了顿,过了半晌她才开口。

  “回来的时候去那边绕了一圈,院子好好的。”

  但她没看到白慎言。

  要说白谨行担心小恶魔吗?她当然担心,这几天虽然一直忙着,但她也会抽出时间去院子左右转转。

  不仅今天,之前她也没看到白慎言。

  如今金铃提起来,白谨行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一直被她强自压在心底的情绪。

  就像她这几天站在门前可却始终也没进去过,她不知道自己进去了见到白慎言了要跟她说什么?

  如果白慎言又露出依赖的神情,眼巴巴看着她,她要做什么反应?

  如果白慎言一看见她,又懵懵懂懂却不自觉的露出赤.裸欲望来,她又该怎么办?

  其实白谨行也知道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可她真的没办法像此前一样平静的面对白慎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