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跪的时间久了些,方美英只觉得膝盖都被磨得生疼,她走的不快,却很急速。

  走到门口握住把手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看向了眼喻礼的方向,然而看见的却只是男人伸出手去的背影。

  眼底闪过几许嘲讽和快意,生怕触怒了男人,方美英再也不敢犹豫,拉开门便要离开。

  也许是因着房间中音响的声音实在太大,又也许是视线以及思绪都被房间中的一幕所占据,即便如今站在了门前,她也并未听清外面传来的动静。

  于是就在她打开门时,映入瞳孔的就是少女猩红而阴狠的眉眼。

  “你……”

  方美英遽然吓了一跳,一声单调而尖锐的音节才刚刚迈出嗓子,下一刻,一股大力猛然袭来。

  砰——

  将她踹飞了出去,整个身影划过一个弧度,直砸到了包厢中间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轰响。

  紧接着是茶几上放着的啤酒瓶,杯子,果盘之类被“噼里啪啦”的砸到地上的尖利声音。

  虽然描述起来多,但实际上白慎言这一脚也就只是几秒的时间而已,因着疼痛,方美英顿时瘫在了地上起不来,整个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吉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头的,一边回头,一边骂咧咧的不耐烦,特别暴躁,可这么一回头,正对上的就是白慎言那冰冷猩红的目光。

  那般残暴,那般血腥。

  吉祥猛然住口,脸色微变。

  来人不仅仅是白慎言,还有白慎绯,夏青兰,白笙和几个保镖,而他原本站在包厢外的两个保镖现在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了。

  “白小姐,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家两姐妹一向低调,可在低调她们的身份也摆在哪里,普通人不认得,但这些二少们还能不认识吗?

  吉祥的目光略过白笙,夏青兰,最后停留在了白慎言和白慎绯的身上,而他问话的对象,是白慎绯。

  昏暗的包厢里,不停旋转着的彩灯映着男人还未来得及全部掩饰的恨意,但白慎言不在乎。

  她压根没理他,几步上前,目光只在包厢里一扫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身影,吉祥就站在沙发前,他将那身影挡住了大半。

  白慎言没看清什么,但却蓦然心跳加速,她知道,那就是喻礼。

  她冷着脸快步过去,吉祥伸手拦住她;“白二小姐,你……”

  “滚!”

  白慎言人狠话不多,直接一拳砸过去,吉祥人高马大的,也没想到白慎言力气会那么大,只觉得腹部像是被人用大铁锤生生锤了一下似的,疼的他嚎了一声弯腰蹲了下去,感觉肠子都要断了。

  “白慎言啊啊啊!”

  他愤怒至极,可白慎言也是。

  没了他挡着,白慎言一眼就看到了女人此时的模样,脸色潮红,衣衫不整,一节白皙在昏暗中闪着光,整个人都在急促的喘息着,都在扭动着。

  看到这一幕,白慎言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在这一瞬间“轰”的爆开了,眼底猩红的充血想杀人。

  “吉祥啊啊啊!”

  白慎言上去就是一顿揍,她是真的恨极了,怒急了,下手就不带留情的,吉祥还没爬起来,就被白慎言拎住了脖子。

  “啪啪啪——”

  就是削。

  脸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不说,甚至被削的嘴角都留下了血,可白慎言还不打算放过她,顺手捞过茶几上没掉下去的红酒瓶子。

  吉祥看见了,本就被打到不行的男人顿时吓坏了,哆哆嗦嗦的开口。

  “白慎言,你想干什么?”

  “你这是杀人…你…白慎绯……”

  可白慎言目光狠厉又疯狂,压根不理他的哀嚎,抬起来照着脑袋就是一砸。

  砰!

  哗啦啦!

  红酒瓶子顿时干碎,里面还没喝完的酒水全洒在了吉祥的身上,混合着血水,在灯光的渲染下格外刺目。

  吉祥脑袋都被打懵了,惨叫声戛然而止,一个栽下去不动了。

  “死人了啊啊啊——”

  方美英本来还在嚎来着,不过眼见白慎言那么残暴,吓得她顿时住了口一声不敢吱,直到看见吉祥倒下去一动不动了。

  白慎言提着破碎的酒瓶子起身;“闭嘴。”

  方美英顿时被吓晕过去了。

  白慎绯半抱着喻礼,夏青兰赶紧跟过去,全程没敢看白慎言一眼。

  疯子?!

  这果然是个疯子!

  “别在打死了。”

  白慎言撇了一眼昏过去的吉祥;“死不了,我有分寸。”

  一听这话,夏青兰差点没土拨鼠尖叫,就这还叫有分寸?!

  喻礼的情况不太对劲,白慎绯点了点头也没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和夏青兰一起摁住不断扭动着的喻礼。

  药劲已经上来了,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被下了药,要赶紧去医院洗胃。”

  白慎言快步过来,扔了手里的红酒瓶子,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外套,将喻礼的上半身裹住,抱紧就往外跑。

  喻礼的头就搭在她的肩膀上,耳边不断有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伴着热气,香气,还有几许酒精的味道萦绕不散。

  刺激着白慎言的神经。

  可她此时此刻,却是丝毫欲.望都没有,有的,只是担忧和心疼。

  催情迷幻的药物并不会让人彻底失去意识,她们只会被欲.望所支配,被欲.望所支配的控制不住。

  不,或者喻礼已经控制不住了。

  但也许是离的近了,也许是她敏锐的耳力够好,所以白慎言听见了。

  她听见了喻礼在含糊不清的,低不可闻的叫着她的声音;“白慎言…白…白慎言…”

  白慎言都要心疼哭了。

  夏青兰担心喻礼,见白慎言往外跑也想跟出去,但她明显低估了白慎言的速度,等她匆匆跟下去就只看到了门前急转弯的汽车尾气。

  当然,开车的是一个白家的黑衣保镖。

  没跟上去,夏青兰又不知道白慎言会带着喻礼去那家医院,她想了想,尽管心里着急也只好作罢。

  酒吧里出了事,客人们早跑的差不多了,连原本震耳欲聋的音乐都关掉了,同学聚会的人还有几个没走,其中就有李梦瑶,见夏青兰回来,她凑过来;“发生什么了,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她在抱着喻礼……”

  夏青兰压根不想理她们,直接上楼。

  不管他们是真的在担心喻礼,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好,她都不想管,也不想搭理。

  而这次她上楼,几个保安们站在一边也不敢在拦,但李梦瑶几人可没胆子上去,见夏青兰不想搭理他们也灰溜溜的跑了。

  二楼。

  方美英被仍在一边,已经醒过来了,瑟瑟发抖不敢动。

  吉祥也是,他喘着粗气,满身狼藉的在打开的刺目灯光下看着唇角含笑的白慎绯。

  白慎言那疯子不在,他顿时就又觉得自己行了,目光阴沉的看向白慎绯;“白大小姐这是要与我吉家为敌吗?”

  可白慎绯冷笑着;“为敌?你好像弄错了,吉大少爷,这是你们吉家先动的手不是吗?”

  “我妹妹她也只不过是救人心切,自卫反击,外加除暴安良的时候下手稍稍重了一点而已。”

  吉祥差点没吐血,还稍稍重了一点?

  那是重了一点的吗?

  那是把他往死里干呢?!

  “可这和你们也没关系吧?你们突然闯进来……”

  “没关系?还挺有关系的。”

  白慎绯笑的一如既往的温和,可眼底的恶意,是和白慎言出入一澈的冷。

  “吉少爷不知道吗?你选中的人,她可是我妹妹的女朋友。”

  女、朋、友?!

  吉祥整个开裂,瞬间就懵了。

  虽然这一年来也不知道白慎言是发了什么疯,明里暗里的难为他,难为吉家,恶心是恶心的,但到底也没伤筋动骨。

  毕竟白慎言还只是一个二小姐,她还没接手白家呢,所调动的力量也是有限,可即便这样,也让吉家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这也是吉祥一看到两姐妹就恨的牙痒痒的原因,不过问题是……

  他是真的不知道喻礼是白慎言的女朋友啊?

  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做的更隐蔽。

  但此时,吉祥有多恨,他就有多后悔。

  白慎绯慢悠悠的走过去;“所以你记住,吉祥,是你,非要动我白家的人。”

  砰——

  连番精神打击加肉.体疼痛之下,他又晕过去了。

  白笙凑过来,就特八卦;“什么什么?姐你再说一遍,到底追到手没有呢?不说还正在追呢吗?”

  白慎绯无语的撇了他一眼;“有区别?”

  白笙想了想,还真没有,反正,也就是早晚的事吗。

  “行了,别八卦了,报警没有?去调监控,把这女人也带上?去找下药的酒瓶,赶紧把这边的事处理了我们好走。”

  白笙应声;“好嘞,马上。”

  ……

  白色的墙壁,蓝色的窗纱,刺鼻的药味让白慎言生理性的不适。

  不管来多少次,她都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

  而这里,是天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缴费,开单,值班医生麻利的给喻礼洗了胃,然后说要在观察一晚的情况下给安排了住院。

  正好白慎言也担心,没拒绝。

  原本因为近视常年带着的金边眼镜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喻礼披散着被汗水和盐水打湿的黑发,此时呼吸平稳的睡在病床上。

  她穿着雪白的病服,可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她的眉头皱着,越来越紧,甚至连眼皮下的眼珠子都在不断的滑动着。

  她的呼吸明显急促下来,面容惊惶,脸色苍白难看。

  白慎言心疼的不行,只能将人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安抚着。

  于是,等白慎绯,白笙,夏青兰等人处理完吉祥的事赶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门,能够看到病房里,喻礼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而白慎言则是坐在了床头的椅子上,身子前倾,一手抱住喻礼的头,额角抵在她披散的黑发上,而另外一只手则是轻轻揽住了喻礼的腰,伏在她的背脊上似安抚般的轻轻拍着。

  就很温柔,很宁静,也很祥和的一幕。

  让几人竟是有些不似打扰般的住了敲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