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木盒盖上,秦心绫连同里头的火灵穗一并交到了商姒手上:“昔日商家施予我火凰一族大恩,如今我族将此物奉上,也算是偿还了部分恩情,邺君请收好。”
“那我就谢过了。”商姒弯起一双美眸,收下东西的时候也并未跟人客套,“不过我这一趟特地过来不止是为了火灵穗,另外还有要事要问问你母亲,秦澜闭关之前可曾和你说过何时出来吗?”
本以为商姒只是过来拿完东西就走,不想还有这一出。
“不曾。”秦心绫摇摇头。
“不过如今母亲与族中长老俱不在,邺君若有事同我说也一样。”只稍愣了片刻,秦心绫很快就拿出少族长的样子将自己抬到了与商姒平等的位置。
若是要说正事,那她必不能再以晚辈的姿态面对商姒,毕竟长辈不在,她代表的是整个火凰妖族的脸面。
“你年纪尚轻,有些事情问你的话不一定会知晓,不过无妨,等晚些时候少族长可单独前来寻我,我会带着时鸢在此多留几日。”商姒敛了下眸子,眼中的笑意又淡了许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垂着眼眸,指尖轻点在千年沉木制成的桌面上,似有若无指往一个方向。
秦心绫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火凰族人虽少,可这待客主厅确是人人都能来的地方。
该说的事情说完,秦心绫遣了一个族人将二人领到族中专用来接待外客的小院里。
地方不远,小凰妖将人带到以后就飞快离去。
这七日来日以继夜赶路的疲惫感在此刻袭来,陆时鸢将自己摔进床上柔软的丝被里,方才在秦心绫面前紧绷的那根弦于瞬间松开,她舒出长长一口气。
商姒从踏进屋子的那一刻起就在后方安静站着,她目睹陆时鸢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释出悠长一声轻叹。
商姒垂落的双手微微蜷动了一下。
四周仿佛被施了法,顷刻静默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陆时鸢终于有了动静。
她将脸埋在丝被里双肩开始轻微颤动,背对着商姒的方向,让人乍一看觉得是在哭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商姒还以为陆时鸢是一时百感交集情绪爆发了,她下意识走近,弯腰,怎料指尖刚触到对方的右肩:“你……”
“阿姒。”察觉到商姒的靠近,陆时鸢忽一下翻过身来将人抱住,她将脸很自然地埋进对方后颈处青丝里,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我好像有一点点失态,大抵是太开心了,只要一想到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重塑灵脉我就……”
所以不是在哭,是在笑。
商姒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很快又反应过来眼下二人的贴靠得似乎有些太近了。
“你怎么了,阿姒?”陆时鸢话说到一半,将脸从商姒颈窝处抬起来的时候渐渐发现不对。
四目相对,她发现商姒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眼神过于太黏腻了,闪闪烁烁如同掺了蜜糖一般,望向她的时候又亮又柔,还带着点陆时鸢没敢读出来的缱绻之意。
而此刻,陆时鸢的手分明还贴在对方的后腰上。
她们这样的人本有灵力护体,春夏秋冬衣着并不会随四时的变化而变化,商姒衣裙素来纤薄,此前不觉得,现下细细感受一番陆时鸢方才发现对方的腰真的很细。
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她竟生出了要用手丈量一下商姒腰围的想法,于是温热的掌心隔着衣物沿后腰起缓慢移到了对方侧腰处。
这时,商姒忽然下意识轻颤了一下:“痒……”素来清泠淡漠的音调此刻听来多了几分娇意。
“……”好色!
陆时鸢大脑“嗡”一声响,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商姒一个字她让忽然感觉两颊变得烧烫,原本贴在对方腰侧的两只手飞快抬起,就这样悬着,无处安放。
这样慌乱无措的小反应却让商姒收进眼底。
她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鸦羽般地长睫覆下,朱红色地唇瓣艳得妖冶,在此时似有若无贴近陆时鸢的耳畔,声音低柔:“我只是说痒,没有说不喜欢你这样贴着。”
说罢,主动牵引对方那双无处安放的手重新贴上了自己的侧腰。
逐渐习惯自己变化的感情,商姒已经在两人的关系里准确找到自己的定位,仿佛上一秒体背发僵的人并不是她,反观陆时鸢的反应就略显慌乱和迷茫了。
——怎么办,商姒是不是发现我垂涎她的美色开始钓鱼了?
陆时鸢悄悄紧了下喉咙,指尖有些发僵。
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美好的人或者事物有着天然的向往,特别是这几年来,商姒对她无微不至且摆在了一个极为特殊的位置上,再加上自己对商姒天然生出的那种奇怪的亲近和喜爱,陆时鸢很难压抑自己偶尔的心动。
例如此时此刻,她还没有察觉到这是商姒的刻意,只觉得自己心跳快得似乎有点过分了。
“怎样,方才的举动是觉得我的腰很好握么?”商姒调笑般的语气,眨了眨眼,似鸦羽的长睫下一双好看的美眸中闪烁着点点光亮,里头映着陆时鸢脸。
接连两句话,陆时鸢不知该要怎么接。
她含含糊糊应了两声,随即趁机缩回了手从床上坐起来,将自己和商姒的距离拉开了点。
“我方才是太开心了,”稍定了会儿心神,陆时鸢重新抬眸迎上商姒的眼,“我们接下来是要在火凰族住上一段时日,对吗?”
这一回她足够镇定,不再像方才那样慌乱无措,且开始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不错,日前给青枝她们传了讯,算算时间这两日她们也该到了,有关出现在人界各派的绞杀大阵我需要同秦心绫好好谈谈,这样的上古大阵,即便不是出自火凰族之手,也定然与她们脱不了干系。”一眼窥破陆时鸢的心思,商姒笑着答话。
这期间,她也不再干站着了,而是很自然贴着陆时鸢也在榻边坐了下来。
于是两人间那原本被陆时鸢特意拉开的一小点距离,现下又再一次荡然无存。
商姒就坐在她旁边,陆时鸢一方面逼着自己定下心神去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另一方面又总是忍不住要用眼神去偷看身边的人,以至提取信息的速度都变慢了许多。
到底是美色误人。
好一会儿,陆时鸢才捋清楚商姒话里的深意,对方的意思眼下火凰族的嫌疑最大,所以留下来暗中探查是最好的选择,再加上自己本身灵脉有损,妖界各处也不太平,借凰妖一族的地方修复受损的灵脉也是一个很合适留下来的借口。
至于凰妖一族到底有没有问题,暂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商姒自会有决断。
可以说从邺都一路出来,二人要做的事、要走的路线商姒都早早已经规划好,全然没给陆时鸢留下半点需要费心的地方,光从这一点上看,陆时鸢觉得自己确实像个小累赘。
但商姒好像并不觉得。
陆时鸢忽然偏过头来凝望商姒那张美艳的脸,若有所思:“阿姒,你先前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我说,究竟是何事?”
为何非要等到她恢复以后?
忽然论及此事商姒眸色深了深,面上却还是在笑:“时鸢以为呢?”
陆时鸢轻咬薄唇,迟疑开口:“是有关我日后的去处,对吗?”
商姒弯唇不语。
是,也不是。
她摩挲着指腹,简单思索过后才顺着陆时鸢的话继续往下说,只是语中笑意淡去多了点肃气:“三年前我应承过,你我二人之间的婚事只用来掩人耳目,我也不会干涉你在邺都的去留,此前在洞天秘境的时候我问过你一次日后的打算,你未曾正面回答,眼下距你修复灵脉只有一步之遥了,时鸢,这一次我要你认真回答我,你是否……”
“邺君,可否出来一见?”突然,秦心绫声音从外院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屋内二人皆是一怔。
总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总是说不完剩下的话。
陆时鸢不满地皱了皱鼻尖,然而这时,商姒已经起身自她身侧站了起来。
话没有说完就要走,留白的部分岂不又要让她自己去想?
这一次陆时鸢伸手捉住了商姒的手腕,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以至于对方皙白的腕部也出现了点点掐痕。
因为此刻秦心绫在院外,陆时鸢不便开口表述自己的不满,所以只以眼神控诉。
可二人面对着面,商姒却是将她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
“秦姑娘稍后。”知会了外头正等候的秦心绫一声,商姒忽然抬手布下一个结界,顷刻便将整个房子同外院隔绝开,这样一来即便秦心绫修为再高,也无法听到结界内她二人的交谈内容。
做好这一切,商姒才回身牵起陆时鸢的手,在对方面前倾身蹲了下来。
不似平常那样将人的手把在手心握住,商姒反而将陆时鸢的右手展开,以指腹轻按在对方柔软的掌心肉上,微微垂眸:“时鸢,记得那夜在城东行馆你曾问我是否有心仪之人,我那时给你的回答是没有。”
“但近日来,我发现自己似乎对人动心了,”商姒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双媚人的眼直勾勾地抬起,凝望眼前之人,“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话音落地的同时商姒划动指尖,在陆时鸢的掌心写下一个简单的字。
已经是这样直白的诱导了,陆时鸢哪有答不上的道理。
只是她还没能缓过神,音色有些微微发颤:“你是说,你……喜欢我?”
剧情线和感情线总算都有点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