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歧握住他的手加重了几分,“我也没有迫于外界的压力去做这些,我是真心的,我喜、”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盖过宋歧的声音。
玄关处的大门由外推开。
“墨儿。”
严帝人未至声先到。
走进来,先是一怔,目光迟疑地看着他们二人相握的地方。
沈惊墨回神,抽回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免礼,免礼。”严帝摆了摆手,拉着沈惊墨入座,上下打量,“怎么这么快就下床了?听歧儿说沈康把你丢进兽台与猛兽搏斗,可有伤到哪里?”
沈惊墨唇角牵起一抹极浅不乏礼仪的笑,“多谢陛下挂念,昨日多亏三殿下出手相救,草民没有受伤。”
严帝不悦地蹙眉,“那个沈康!”
他握住沈惊墨的手,幽幽叹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朕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沈玄交代。”
沈惊墨谦让道:“草民不敢当,犹记得小时候被恶狼追咬,幸得太子殿下出手相救,射中恶狼后腿,得以捡回一条命,昨日命悬一刻,三殿下舍身护住草民。”
“陛下与诸位殿下给予的恩德,草民没齿难忘。”
严帝抓到关键点,追问:“是将军府第一次届办搏斗赛的那次?”
沈惊墨点头。
严帝震惊:“那小孩是你?朕怎么记得,当时朝恶狼射箭的是、”
严帝看看皇后,又看看宋歧,他记得那次好像是歧儿搭箭救了个小孩,当时歧儿性子冷漠,行事狠戾,失去了同龄人该有的天真与活跃,太医说要常带他去热闹的地方。
然而搏斗第一项就是贱奴与猛兽之间的追逐做开场节目给观众助兴,当严帝看见有小孩的时候也颇为震惊,想着都是贱奴之子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是歧儿夺过侍卫长弓,铆足了劲射出,急急忙忙朝那小孩冲去,一路护送,等待府医到来,见小孩得到救治后,隐入人群悄声离开。
这件事证明了歧儿不仅不是冷漠无心之人,还是个不贪名利见义勇为之辈,严帝记得格外清楚。
严帝还想再说什么,宋歧无声摇头。
解释这些有什么用呢,适才惹墨儿生气,现在突然说这些,只会让墨儿难堪,徒增厌恶罢了。
严帝却误会了他的意思,露出赞赏的笑。
哪里见到宋歧这么在意一个人过,从小就会给自己找媳妇,不愧是他老宋家的血统。
三人私底下的互动,沈惊墨尽收眼底。
大庆国立长为储君,太子生母身份卑微,为生储君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因此太子的出生一直是盘垣在严帝和皇后心中的一根刺。
宋歧与太子的争夺暗暗进行,这时候提太子,实在不妥。
若是再被宋歧误会他和太子勾结,如今寄人篱下,那是连跑得地方都没有。
沈惊墨抬眸瞟了一眼宋歧,不料宋歧也正看着他,沈惊墨转头错开。
俩小子眉来眼去,谁也不主动看得严帝心里那个着急。
“墨儿,太医说你心中郁结,忧虑过多,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沈氏夫妇是罪有应得,他们勾结外宦,罪不容诛,沈家世世簪缨,怎能容忍他们玷污。”
沈惊墨疑问:“勾结外宦?”这是他所不知道的。
严帝轻点下巴,嘱咐道:“你好生在歧儿这养着,有空就让歧儿陪你到处走走,游山玩水,大胆去做,其他事朕会派人处理。”
“陛下。”
严帝拍拍他的手,“心中积郁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过渡成那种病,可是要被天下人咒骂。”
沈惊墨微垂眼眸,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严帝长叹一声:“所以呀,莫要多想,把握当前才是最重要的,来,先吃饭。”
早在帝王进来,守在外面会观事的婢子已经上了新的碗筷,皇后体贴地为二人布菜。
严帝笑眯眯询问沈惊墨如何看待宋歧的为人,未等沈惊墨回答,严帝脸色倏然一变,把口中肉菜吐进了骨碟。
这时他才看清饭桌上毫无食欲食难下咽的饭菜。
“这些是什么东西!”
严帝蹙着眉,不满地质问宋歧,“你就给墨儿吃这些?”
“这种东西是人能吃的吗?来人,把今日做饭的厨子叫过来,朕倒要看看他安的什么心!”
帝王动怒,候在外面的婢子匆忙进来跪地求饶。
严帝不悦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婢子难为情地看着宋歧,“是…是……”
“父皇,饭菜是墨儿做的。”宋歧手指沈惊墨,大言不惭道:“您可别再挖苦了。”
严帝显然不信,见沈惊墨呆呆好似被吓傻的样子,他才尴尬地轻咳,“朕就说嘛,好久尝到这么绝美的菜品了。”
沈惊墨,宋歧:“……”
婢子重新上了副碗筷,严帝强忍着不适吃了几口,道:
“墨儿手艺不错,以后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这万一烫伤切伤,歧儿,墨儿生着病,你怎么不知道拦着?”
宋歧回道:“墨儿本意是想让我尝尝他亲手做的东西,我拦着不好吧。”
严帝语噎,很快露出欣慰的表情,不愧是他的种,发展速度值得表扬。
为了不浪费墨儿的心意,严帝命令必须吃完。
皇后心疼,不再给墨儿夹菜,以沈惊墨生病为由,让人把他的饭菜换成鲜粥和一份甜美可口的糕点。
严帝皇后拼命吃,这大概是他们这辈子吃过最苦最难吃的东西了,脸上却始终没有痛苦的表情,还会时不时夸上两句。
沈惊墨捏着玉匙的手有些颤抖,比起沈氏时常的动辄打骂,严帝和皇后的关怀让他心里别是一番滋味,眼睛酸涩。
他怕被笑话,偷偷擦掉眼眶拢含的水雾。
沈惊墨舍不得严帝和皇后受食物摧残,早在前面就与宋歧撕破脸皮了,宋歧还把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的锅扣到他头上,他自然也不怕得罪宋歧。
把手中玉匙换成筷子,给宋歧的碗里夹了许多菜。
沈惊墨展露笑颜,“三殿下,这是墨儿亲手为你做的,你喜欢吗?”
宋歧猛一抬头,对沈惊墨夹菜颇有些受宠若惊,沉默良久才压下心底的波涛骇浪。
“自然喜欢。”
沈惊墨不紧不慢继续夹菜,“喜欢吃那就多吃点。”
这一幕被皇后看在眼里,她暗中推了推严帝,两人心领神会,放下筷子,悄悄退了出去。
可能是自己炒得饭菜都会觉得可口,宋歧津津有味整整吃了两碗米饭。
看他吃的这么香,沈惊墨都要怀疑是不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不信邪地夹了菜喂嘴里,还没嚼两下就吐了出来。
宋歧递过去一张锦帕,“墨儿,不能吃便不吃,不要为难自己。”
沈惊墨没接,竟不知宋歧也是喜欢演戏的角色,用着无辜可怜的话语,谋算最卑鄙的行径。
但是沈惊墨累了,他已经不屑于在宋歧面前继续伪装。
他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
若是今后他们二只能当仇人,宋歧胆敢动他,他绝不会客气。
沈惊墨起身,身子却像是黏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沈惊墨试了好几次,皆是徒劳,当他发现嘴巴不能张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得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活动了。
按照那个时候,他现在已经被赐婚,住在歧王府。
这个把他困了一世的地方,重生了还要被继续困在这里,沈惊墨气愤地想掀桌,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刀逼射宋歧。
宋歧捂住心口,墨儿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墨儿,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难吃的饭菜是你做的。”
他故意这般说,是从太医那得知墨儿肠胃不好,必须按时用膳。而父皇母后也绝对会因为菜是墨儿做的而留下,带着墨儿一起吃饭。
宋歧诚恳道:“墨儿,我可以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沈惊墨略怔,他真的是宋歧吗?
为了试探这句话的可信度,沈惊墨开口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宋歧点头:“只要墨儿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们成亲。”
宋歧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问了第二遍,“墨儿可否在说一遍。”
沈惊墨一字一顿道:“我要与你成亲。”他说完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起一抹薄红。
沈惊墨尽量忽略身体上的紧张与羞赧,迈着盈盈步伐来到宋歧面前,指尖宛若游蛇从宋歧的脖颈滑到小腹,轻轻打了个转,作势继续向下。
宋歧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声音喑哑,“墨儿莫要戏耍我。”
我会当真。
沈惊墨勾出花痴的笑,轻薄地用另一只手挑起宋歧下颚,身子主动贴向他。
“三殿下身姿伟岸,俊美如斯,在床上肯定勇猛如虎,墨儿仰慕三殿下已久,不知殿下给不给这个机会,让墨儿成为殿下的床上宠物,日日夜夜喂养墨儿,让墨儿在殿下身下绽放。”
沈惊墨说完,全身通红如九月的石榴。
尽管内里羞到不行,却还是坚定地没有退缩,好似下一秒就会主动亲上去。
他觉得自己一定恶心到宋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