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和亲的小兔子被阴鸷大佬宠上了天>第67章 番外篇——团子

  清水镇——

  山野万万里,黄昏一寸寸,落英缤纷的羊肠小道上,走来一对父子,四岁的小团子粉雕玉琢稚嫩可爱,骑在李刃宽阔的肩膀上,粉嫩莲藕般的胳膊抱着李刃的大脑门,两条短短的小腿,一晃一晃的,两颗圆溜溜的眼睛像葡萄似的,追着路边的小蝴蝶转,奶声奶气的说,

  “阿爹有蝴蝶~想要~”

  李刃是个黑糙皮的汉子,搁在以前别说哄人了,连多说一句话都很难,但有了这一大一小后哄人的功夫日高见涨。

  “赶明儿阿爹再给你抓,好不好?你阿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好叭~”团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飞入花丛中的小蝴蝶,比起小蝴蝶,他更想要阿娘。

  “阿爹走快一些,我想阿娘了!”

  李刃硬冷的脸柔和了不少,难得情深道,“我也想你阿娘了。”

  “那我今晚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团子歪着脑袋问,阿娘身上香香的,抱着睡可舒服了,可阿爹总黑着脸不让他抱,明明睡着前在阿娘怀里,可醒来,却在他的小木床里,黑漆漆的夜像一只吃人的大鬼。

  他抱着小枕头呜呜的哭,跑去找阿爹阿娘,推门进去,阿娘光着身子坐在阿爹身上,他哭的更凶了,一句接一句的说阿爹坏,自己把阿娘抱的死死的,不让他抱!

  李疾言厉色道,“不行,团子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不能再跟阿娘阿爹睡了,要自己一个人睡了。”

  团子委屈巴巴道,“可隔壁的阿狗哥都七岁,还在吃他娘的奶呢……”

  李刃语重心长道,“所以他惹人笑了呀!团子也想要被人笑吗?”

  团子很认真的想了想,“不想!”

  李刃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这就对了,我们团子是村里最乖的娃娃!”

  团子很受用,小脸红扑扑的,像地里的红番茄。

  夕阳西下,父子俩的身影在阡陌大道拉的长长的。

  村口的藤条白花开了一笼又一笼,跟个小山包似的,春哥一袭青纱,婀娜多姿,却满目的多愁善感,拽了一地的白花,撕得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阿娘——”

  团子朝他挥舞着小胖手,忧愁散了大半,笑靥如花小跑上前,“团子!”

  李刃拉着脸有些吃醋,“我呢?”

  春哥冲他抛了眉眼,抓着硬邦邦膀子在他脸颊上偷了个香,扭着小腰往他身上蹭了蹭,

  “行了吧?相公~”

  “阿娘我也要亲亲~”团子撅着小嘴道。

  李刃面不改色道,“ 团子乖,这人多,回家再亲。”

  粗犷的声音有些宣誓主权的味道。

  春哥又怎么会听不出呢?

  娇嗔的骂道,“色棒子!”

  团子一脸懵懂的问,“阿娘,什么叫色棒子?”

  李刃正色道,“等以后有了小媳妇儿就知道了。”

  春哥臊皮,狠掐了男人一把,

  “好的不教,尽教些坏的,他这个年纪学东西可快了,别乱说话!”

  李刃很少看到他这般正经,欣慰的笑,“好。”

  “哇,挖了这么多笋啊!今晚做笋子炒腊肉!”李刃提着竹篮里剥好的笋一个晒一个的大,白白嫩嫩跟小娃娃似的。

  “团子也挖了!”团子软乎乎的说。

  春哥踮起脚捏了捏他的小肉,“团子好棒,相公也好棒!”

  李刃鲜少的眉开眼笑,春哥眼馋的看着男人撇撇嘴道,“相公,我站了好久,腿酸了。我也想要背~”

  李刃心领神会,“团子,这离家也不远了,自己下来走好吗?”

  团子又掉进了小两口的幌子里 ,懂事的说,“好”

  春哥得逞的偷笑,团子刚踩在地上,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上了男人的背,李刃手兜着他屁股打了两下,

  “那笋怎么办?”

  团子自告奋勇道,“我提~”

  落日大道上,两人恩恩爱爱的走在前头,小粉肉团子提着篮子摇摇晃晃的跟在后边。

  残阳如锦缎般美的人目不暇接,小方桌上五菜一汤,都是春哥和团子爱吃的。

  团子拿不稳筷子总是把碗里的饭菜撬得到处都是,两口子头疼了好长一段时间,李刃先是教了一遍又一遍,不见长也就不教了,团子坐在专属的小板凳上,小肉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张着小嘴等他喂。

  春哥拿着筷子面色狰狞的把五花肉里的肥肉瘦肉一分为二,他只吃肥肉,把瘦肉扔到男人碗里,李刃手里的碗位空了,桌上的碗满满当当都是瘦肉,

  “你又挑食。”

  “哎呀,我真不喜欢吃嘛~”又冲着团子说,“别学阿娘啊~”颇有一番言传身教。

  团子腮帮子鼓囊囊的,挤出小奶音,“嗯~”

  春哥吃饱了撑着下巴看父子俩,

  “相公,要不然我来喂吧,你吃!”

  李刃回想起上上次,他也说吃饱了来喂团子,结果跟团子抢碗里的吃,他吃撑了,团子饿扁了。

  狐疑道,“你该不会又想跟团子抢吧?”

  春哥被戳了老底拍上桌子,

  “我是那种阿娘吗?”

  团子抠掉嘴边的米饭塞到嘴里,“不是~”

  李刃讪笑,不再言语。

  团子吃饱了也困了,趴在李刃的膝盖上呼呼大睡,两口子动作放轻了不少,春哥抱着他,去了里屋的小木床,刚放上去团子就不安的抓了抓手,春哥拿过枕头边的布偶放他手里立马抱着不闹了,再往他身上盖好小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确认睡着了才退出去。

  看李刃吃着残羹剩饭,春哥心有愧疚,搂着他脖子,坐到他大腿上,揪着他的嘴湿湿热热的亲着,李刃手里的碗早给他打翻了,就这个火势下去也吃不成了,扫掉桌上碗筷,把人压了上去,小厨房里的“嘎吱嘎吱”声响了很久。

  久到天暗,久到村子里星星点点的灯光都亮起,又熄灭——

  一盏暖而热的明灯亮起,春哥不放心团子,非要去看看,李刃拗不过他,便抱着他去,小木床边,他踩在男人脚背上给团子盖被子,小肉粉团子砸了砸小嘴巴睡得恬静,春哥在男人耳边低声道,

  “走吧~”

  榻上——

  春哥白日里睡得多,不怎么困,拉着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

  “相公我今儿推牌九又输给了墨子衿!”李刃揉着他的背,轻拍慢哄,“今儿不算,团子哭鼻子扰着你了,所以你才心烦,一心烦就没打好。”

  晌午春哥正约着小兔子墨子衿在屋里推牌九,团子晌午觉醒来,不知怎的哭尤为厉害,春哥一开始没放心上,抱在怀里边哄边推牌九,可小肉粉团子越哭越大声,还哭得特别的伤心,春哥听着跟有人在揪他心口似的疼的,三人牌九也不推了,就哄他 。

  以往,颠着哄一哄,就不哭了,可今日却跟得了魔怔似的,哭到最后春哥没办法了,抱着到田间地头去找李刃。

  李刃看着这一大一小一个哭的比一个凶,把小的抱在怀里哄,大的时不时亲一口。

  哄好了,大的也累了,要回去睡早上男人没让他睡的回笼觉,他便带着小的去山里挖笋。

  李刃问小肉粉团子为什么哭,他抠着掌心里的月牙胎记,软糯糯的说不知道。

  春哥斟酌后,蔫声道,

  “你说团子是不是想小狐狸了?过几天就是他的忌日了,自小,团子每到三月春夜就哭得格外厉害,还总会大病一场,我今儿回来,傻兔提醒,我才想起……”

  李刃柔声哄道,

  “等到了,我们带着团子一起去祭奠他。”

  春哥仰起头扯他下巴上的胡茬,

  “我现在都不敢在团子面前显出真身,就怕他问我。为什么我是兔子,他不是兔子?夹着尾巴做兔子真难~”

  

  团子小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鬼婴之气,长开了就没了,除了手心里的月牙红胎记和眼睛遗传了小狐狸的,其他的都跟贺之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跟墨子衿的小崽子们玩在一起,看着他们肉肉的尾巴,他转过头抓了抓屁股,他什么都没有,回家跟春哥要尾巴,春哥把家里大公鸡的毛拔了个精光,给他做了条毛尾巴绑在身后,他玩儿一圈回来,毛掉光了,只剩了光秃秃的一条鞭子。

  李刃抓他手十指紧扣,“这怕啥你就跟他说,他是你和我杂交的呗!”

  春哥一想到团子肯定要问怎么杂交的?他脸又羞又烫,“滚啊~”

  李刃把滑掉的被子又拉了上去,春哥突然有点怀念没有团子他俩没羞没臊的日子。

  “娘亲要是还在就好了,她肯定把团子当心肝儿疼,你这个女婿,我这个儿子通通都要给他让,顺便也帮我们带的,咱俩偷偷溜出去快活快活!”

  “算了吧,上次还没走到村口,你就哭着跑回来了,你忘了吗?”

  人间有庙会,他俩想去逛一逛,就把团子给了傻兔夫妻俩,走之前,心跟油烫似的,又疼又不舒服,走远了,还跟着得了癔症一样,听见有哭声,又打道回府,啥都没,团子睡得正香呢,走到村口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拉着男人回家了,算了吧,不去了。

  “年节也有庙会我们把他带上,他长大了也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欸,也行哈!”

  “相公在楼紧一点,冷着奴家啦~”

  春哥的调皮男人早已习以为常,大不了收拾他一顿,捞起被子,说干就干!

  年关将至,大雪隆冬, 青州城里,烟霏霏,雪霏霏,昔日里高门巨族的镇国公府大门紧闭,象征着显赫门地的牌匾已经撤下,结上了蛛网,贺之涧一身落魄的素衣,身后跟着两个小仆。

  镇国公府还是他的家,只不过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都死干净了,死绝了,有些是死在他手里,有些是他被他逼死的,半月之前他还叱咤在朝堂之上,可半月之后他落败了,财富,权利,名誉,他输得一干二净,落魄的像一条丧家之犬,他独揽大权太久,弓箭藏,走狗烹,天子早已忌惮上他,暗地里扶持新科状元,与他明争暗斗,朝堂上无非就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他倾尽所有赌了上去,可还是斗输了。他狼狈的回了青州,回了家。

  “主君,书房已经收拾出来了,您先进去小憩一会儿吧。”

  步履蹒跚的老仆从他牙牙学语时起就陪在他身边。

  “忠伯,别收拾了,回家吧,回家过个好年,年后了,再回来,剩下的,我自己收拾。”贺之涧说罢往他的手里塞了一袋碎银子。

  忠伯颤颤巍巍的走了,如同这垂垂老矣的镇国公府。

  书房里一切如旧,自打那只小狐狸不在……之后他就把这里给封死了,连同那口枯井。

  他靠着腐朽的书架,翻着古今典籍,已不再如少年那般富有诗书之态,浑身皆是经历了世态炎凉之后的苍老,可晦暗不明的眸子却亮了亮,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了回去。

  榻上,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人睡,又冷又硬,被子晒过,裹在身上还是冷,以前有那么个小东西日日夜夜的在这榻里给他暖着,可他还是冷,小东西傻的吓人,竟想要把自己的皮毛剥下来给他盖着,他就不冷了。

  明明已经过了十载,他却恍如昨日。

  这漫长的十载里,那小东西时常入他的梦,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戴着红盖头,伤心欲绝的哭,问他为什么不挑他的红盖头?他正要去挑,狂风大作,消散殆尽——

  他寝食难安,去了大雷音寺,给那个小东西还有……孩子点了两盏长明灯,可长明灯却怎么点都点不起,主持大师告诉他,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哭着笑着出了大雷音寺,恨是应该的……脑子里全是他欺负小东西的模样,有哭的,委屈的,难过的,失望的,唯独没有恨……

  断情绝爱的他,也曾抱着同僚的小孩儿,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放声痛哭,刺骨的雨夜里,那个傻东西悄悄跟他说,他就算走也会留一个东西给他,不会留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世上的。

  若那个孩子还,应该都会叫他爹爹了吧……

  可他这样卑劣的人连奢望都不配,这些都是他自己选,可,如今的结果又是他想要的吗?

  窗棂没关紧,寒风嘶嘶的往里吹,掀开被子下榻,突然想起这榻下有一个暗格,鬼使神差的摸上环扣,拉开,里面有一张红布,好像包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