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就再也不用蜷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待。他可以尽情地奔跑，从阴影中跑出来，堂堂正正地站在朝阳里。
“我是不是真的长大了，我是不是再也不用受别人欺负了，我是不是……是不是……”
竹曦兴奋地直问，李自牧也一一肯定。只要竹曦从此能为自己分辩明白，不再受那些欲加之罪，李自牧愿意再推一把力。
竹曦问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有万般言语想要一吐为快，李自牧只能笑着安慰。
“慢些说，我都听着呢。”
“我……不说了，想说的太多，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我总觉得，这些年攒了好些话，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成人的过程总是这样，让人始料未及。这些年受过的苦，那些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委屈，若是突然让你敞开来说上一说，谁都会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从何说起。
“慢慢想，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日子等着你。想到哪一句，就说哪一句。”
李自牧被竹曦抱着脱不开身。他轻拍竹曦的背，跟着他傻乐。
竹曦这一整天走路都带风，楼里人都察觉出来了。他腰杆挺得直直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众人这才惊觉，竹曦是个不输兰君，神仙似的美人。
而不再是那个成天低着头弯着腰，脸上身上总挂着伤的可怜小鬼。
难怪现在楼主非要让他和兰君一决高下，如此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楼里向来是赢者有饭吃，输者被饿死。看来竹曦也要当一回赢家。
竹曦没理会大家讨好的声音，李自牧大病初愈，正是要当心再受寒的时候，他直奔着秦二白要了两床被子。
结果便是李自牧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垫被厚了整整两倍，这还不算身上盖的被子。虽说现在天冷，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但是竹曦已然铺好了被子等他睡觉，整个人都快陷在被子窝里了。这也是竹曦的一片心意，李自牧只得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
被窝被捂得很暖和，就像有炭炉在房里烧似的。真好，躺床上发现有人暖被窝，这是成了婚才有的待遇，自己一个单身汉，提前享受了。
竹曦将头探出被子，笑盈盈地搂上李自牧的脖子，翻身骑在他身上，作势要扒他裤头。
李自牧热气“腾”地一下直冲脑门。又这样！
讲也讲不明白，说也说不听。一言不合就想着这些床上事。
李自牧死命扯住自己的裤头，膝盖往竹曦背上一顶。竹曦防不胜防，惊呼一声，趴倒在李自牧胸口。
竹曦知道李自牧又不允许，一时间卸了所有力气，有气无力地趴在李自牧胸口发闷，他根本想不通原因。
“为什么……”竹曦埋在李自牧胸口，“明明我长大了，我想这样。牧哥也不是嫌弃我，也不是不想和我好，为什么不行……”
明明是有情谊的，李自牧也说过他不脏，也愿意吻他。如果是因为自己年级小身体不好的缘故，现在也应该已经解决了，为什么就不能走到最后一步呢？
李自牧捂住脸，无奈道：“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在赎罪。”
竹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感到些许疑惑。
“赎罪？什么罪……”
什么罪？欺骗他的罪，羞辱他的罪，害死他的罪。李自牧不能心安理得地重新开始，因为他太害怕再次失去。
李自牧细心地将被子盖在竹曦身上，柔声道：“不想说。不过我不是在随意找个借口糊弄你，我确实有罪要赎……”
竹曦扯过被角，从李自牧身上滚下来，背对着他裹紧被子。竹曦有些生气，李自牧虽然没做错什么，但是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像堵了块石头。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李自牧生气。和李自牧相处，他向来是最听话的。这一次偏偏也是自己生了私心，其实也怪不得李自牧。
安静许久，背后忽而有了一声叹息。竹曦知是李自牧叹的气，心软地偏头看了看黑暗中对方的脸，还是把一半被子盖在了李自牧身上。
李自牧病倒这几日，陈信依照他的指示给刘世文添了不少的麻烦事。刘世文成日里东奔西跑的，连身子都瘦了一圈，连眼下的乌青都越积越重，活像被人打过几拳。
不过刘世文倒是没往李自牧身上去猜。毕竟他这两天盯着的都是堂哥刘世棠，让竹曦勾引的也是刘世棠，虚心的他只能往主家上猜。
刘主母，也就是刘世棠的亲娘，向来看不惯刘世文这个不学无术还人模狗样的侄子亲戚，自以为读了两天书就自以为了不起，近日里听闻刘世文在打他们家主意，必然不会无动于衷。刘世文合计，定是那位婶婶玩的把戏。
既然如此，刘世文更是把错全归到了堂哥的身上，再想想那个被他派去勾引堂哥的竹曦，也不知是否得手。
刘世文气得睡不着觉，终于在一天夜里重回浮香楼，想找竹曦问个明白。
竹曦这回倒也没躲着，听说刘世文找他，二话没说直接起身去了前楼。
他这两天与李自牧有些不愉快，也没处发泄，恰好刘世文找他，这笔账，他今日就要说明白。
只是刘世文今日的气色确实称不上好，因为是匆匆赶来的缘故，衣装还显得狼狈。全然没有那花花公子的模样，反倒像是狗急跳墙的赌徒。
刘世文见竹曦很快就赶来，想着事情还有转机，说不定已经得手了。他开门见山道：“本公子说的，你到底做得怎么样了？你尽管做，钱少不了你的，你不信？钱今日本公子都带来了！”
他从衣兜里甩出不少的银票，全摊开在竹曦面前，就怕竹曦看不见。
竹曦见他居然还在想这件事，推拒道：“我上次就已经说过，我不会做。”
刘世文一怔，随即上下扫视竹曦，这人向来是不敢违抗自己的，更何况这次还有钱拿，为什么不做？他将银票又往前推了推。
“不做？怎么，刘世棠给了你多少好处？还是那个李自牧？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本公子加倍给你！”
刘世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得竹曦怒火心中起。刘世文耳朵是有问题吗？他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害他们？又凭什么听你的？”
刘世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问题，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看来竹曦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对着干，刘世文也不装了，若不是念在竹曦还有用，他之前也断不会费那么多口舌。
他轻蔑道：“你不就这么点用吗？爬爬别人的床，让人尝尝鲜。随意卖弄点风骚，连将军都得在你屁股后面追，除此之外你还能干什么。”
竹曦都被气笑了，他反驳道：“我能舞剑，能用刀，能哭能笑，能做饭洗衣，能自己养活自己。我也是个人，不比你缺只胳膊少条腿。”
这些也都是李自牧教会他的道理，人本就应该如此，他今日就偏要说。
刘世文一惊，竹曦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以前的他向来沉默，半天吐不出一句整话。在他面前也向来是畏畏缩缩，任凭他摆布作弄。现在居然敢和自己顶嘴，简直反了天。
“你……你到何处学这种话来，竟不知如此伶牙俐齿。呸，贱货，别忘了你和我之间干过什么，多少人玩过的烂货，这么脏洗也洗不干净！”
作者有话说:
马上咱们的小宝贝就要进化成完全体了，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