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这些都是……”竹曦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李自牧平日里给他的钱足够他生活得很好，如此大张旗鼓地再送，就显得有些张扬。
李自牧叫人把这几大箱的东西当着竹曦的面抬进屋里，就堆在墙角，竹曦想忽略都难。
“喜欢吗？”李自牧搭上竹曦的肩膀，“够吗？或者不喜欢？我再送别的。”
竹曦受宠若惊，忙摆手道：“谢谢牧哥，这些太多了。其实送这把弓就够，那些金银珠宝我也不知道怎么花，给我只怕是浪费。”
李自牧挑起一串血红珠，嵌在竹曦的发间。红珠与金栗色交相辉映，衬得竹曦这个人更加明艳。竹曦不爱打扮，但若是能打扮，定然是最令人眼前一亮的。
“不知道怎么花，堆着看也养眼，左右都是你的。”
竹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李自牧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靠水边的小台上阳光正好，竹曦在躺椅上坐下，流水声小，伴着落花流到别处去。
这样平静的日子，竹曦做梦都想得到。他常常觉得自己甚至不配得到这些东西，因为没人会给这样一个低贱的人承诺。
但是李自牧却愿意给，竹曦想不通。
“牧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自牧凝视着竹曦的双眼，半晌才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人错过也就错过了，但我不想错过你。”
竹曦捂住脸，他不敢直视李自牧的眼睛。因为李自牧必然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既然能给他承诺，自然也能给别人承诺，比如那个即将过门的公主殿下。
李自牧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竹曦在躺椅上坐到太阳落山，李自牧没有再来的意思。
趁着蕊娘得空，竹曦请求她将那把弓箭挂上墙。蕊娘个子高，这种事对她而言轻而易举。转头又对李自牧赞赏有加，说竹曦是李自牧心尖上的人，肯定是花了心思的。
蕊娘又拿出一小瓶药丸，献宝似地拿给竹曦看：“这是街口药房开的补药，都是好药材做的，听说最补身体，每日一丸。”
竹曦觉得不能欠蕊娘的，就赶忙从那堆金子里摸出两块，硬塞到她手里，吓了对方一跳。
“这也太贵重了，这药没这么值钱！”说罢推脱着要还给竹曦。
竹曦坚持要给：“没事蕊娘，你和陈信不是要办喜事了嘛，这就当随礼，挺好的！我又帮不上什么忙，随点贺礼钱也是应该的。”
既然是随礼，那就沾着情份，蕊娘不好再推脱。她收下金子，再庄重地朝竹曦拜了拜。
竹曦得了药，心情好许多，饭食自然就多吃下些。蕊娘正准备收拾碗筷，此时又有下人匆匆来报。
“公子，有个姓朱的客人，说是您老乡，给您捎了一份沐州来的糕点，您看要收吗？”
想必是朱财朱老板。
蕊娘谨慎道：“公子若要收，蕊娘也得验一验吃食是否有问题。”
竹曦想着既然是家乡的东西，难免有些怀念。自己离开沐州也有三四年，像个无根木似的跟着李自牧四处征战，确实不易。
“那就收吧，告诉朱老板，就说谢谢他。”
下人得了首肯，去前厅找朱财。朱财因为天色渐暗，也没好意思再逗留，送完糕点就离开了将军府。
蕊娘查验过后，这盘糕点才落到竹曦手里。竹曦认出这是沐州地界有名的绿豆糕，在这种马上入夏的时节里最受欢迎。
竹曦尝了一块，皱眉摇头道：“虽然花了功夫，但是并不正宗。沐州的绿豆糕里会加薄荷草，这样才能有清凉不腻的味道。”
“那朱老板还说是什么沐州糕点，有些糊弄人。”蕊娘有些丧气，她没去过沐州，还真想见识见识正宗的沐州土仪。
“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心意。”竹曦转头想到自己也不是不能做，“我知道做法，等明天我弄些绿豆来自己做。正好将军说，这个季节闷热，我想着做些绿豆糕，他也爱吃。”
蕊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绿豆府里的厨房就有，薄荷草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市场上就可以买到。
隔天一大清早，竹曦就开始倒腾着做绿豆糕。
绿豆已然淘洗干净，昨夜就提前放入冷水。现下放在蒸笼里蒸软。
蕊娘也买来薄荷草，两人在绿豆泥里参进糖和油。
正在忙活的时候，恰好前厅又有人来禀告，说是朱财来了，上次没顾上的见面礼，这才一并送来。
竹曦手上沾着豆泥，也不好再东摸西碰的，怕不干净。就朝那下人问道：“牧哥说不是不要见面礼了吗？怎么又送来？”
“朱老板说不是什么大礼，就是些小玩意儿，若是您不喜欢，再退回来也成。”
竹曦疑惑道：“什么玩意儿？”
“奴婢看着像一个孔明锁，还有两箱布匹，就这些。”
蕊娘也是一脸的困惑：“这也是第一次见有人送礼送这么不一样的，人家恨不得金的银的成箱送。这位倒好，送糕点，送机关，送布？”
这布，糕点也就罢了，但是机关竹曦没有见过，听说难解得很，竹曦想试试。
“那让他再等上一刻钟，绿豆糕马上就好，我送些给他当回礼。”
刚出炉的绿豆糕色泽光亮，闻着是淡淡的清香。竹曦包好一盒，去前厅见朱财。
朱财仍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向竹曦道谢，一面又斟酌道：“还请小夫人在将军面前多帮在下美言几句，在下感激。”
竹曦的注意力全在那机关上，随意应了几句，就回小院里去琢磨解开的法子。
蕊娘将绿豆糕装好盘，摆在小院的桌上。李自牧傍晚才回府，竹曦想等李自牧回来再一并端过去，下午的时间好打发，全耗在这机关上了。
以至于李自牧什么时候走进小院他都没察觉。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这个。”竹曦无奈地摊手，“解了半天，没解出来。”
“笨，”李自牧接过这个孔明锁，“这种东西都是给孩童玩的，没什么难度。”
竹曦瞪大眼睛，看机关在李自牧手里翻转：“以前没玩过，就是好奇。”
李自牧两三下就解得差不多，从中间的缝隙里掉出一张薄纸。
摊开一看，是一张价值不菲的地契。
朱财的礼，其实很值钱。
竹曦不认字，也对此毫无兴趣。李自牧解开了机关，他很羡慕：“牧哥果真厉害！”
李自牧不动声色地将地契收进袖子，像是随口一问：“这锁是哪来的？”
竹曦想起清早的事，随口一答。
“哦，是朱财老板送的，还让我替他美言几句。”
李自牧有些想笑，在朝堂上见惯了弯弯绕绕的笑面虎，竹曦和他们相比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所以，你就是这么替他「美言」的？”
李自牧目光一冷，“朱财的手，伸得太长。”
“啊……”竹曦没太搞明白现在的情形，“什么？”
李自牧将空机关还给了竹曦，竹曦想起来绿豆糕还没给李自牧，立刻从躺椅上起身，指着小桌上的绿豆糕。
竹曦很热情地招呼李自牧：“我做的绿豆糕，牧哥来尝尝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
李自牧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吃这盘绿豆糕，只吩咐下人把糕点拿到自己的书房，就赶着步子走了。
竹曦有些恍惚，毕竟是自己花半天时间做出来的东西，李自牧就这么淡淡地敷衍过去，任谁来了都有些丧气。
作者有话说:
阿曦是笨蛋美人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