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声, 脸都红了,喉间的痒意丝毫不见减退,他双手抓住栏杆, 感觉肺都要出来时,去而复返的程瑾轩拿着一瓶水递到他跟前, “喝口吧,让你笑!”
“谢...谢谢...”顾不上其他, 苏同之头也不抬地接过水瓶“咣咣咣”喝了几大口,才喘着粗气抬起头。
青年还是冷冷的样子, 但眉眼中的关切却格外明显。
苏同之隐晦地笑了笑, 抬手擦干净嘴角的水渍,将水瓶塞进程瑾轩怀里, 在他肩膀上撞了一下, 小声问道, “生气了?”
“我哪敢生您的气啊,”程瑾轩将塑料水瓶捏的“咯吱”作响, 依旧忍不住自己阴阳怪气的语调。
在苏同之再次撞过来的时候, 想到麦克的怀疑, 身体不自然地往旁边躲了躲,“老板,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
苏同之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探过身,威尔还在专注地整理着他的东西。
是怕人看到?
嘴角闪过一丝了然,苏同之像不明白似的更靠近了些,“瑾轩,你什么意思啊?”
程瑾轩没好气地再次躲开, 半晌,将水瓶重新塞到老板手里, 假笑道,“没什么意思,老板你慢慢表演吧!”
说完,再次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是这次脚步放轻了很多。
苏同之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有前车之鉴,不敢张嘴大笑。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揉了揉脸颊,低头看向被游艇卷起的漂亮浪花。
游艇越来越快,苏同之摇晃着瓶子里剩的半瓶水,“哗啦”的声音完全被游艇的轰鸣声和海浪声淹没。
乘坐游艇和游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说游轮是一座小岛,那游艇就是随风飘零的枯叶,丝毫没有安全感。
好在原主的游艇够大,麦克的技术也够好,又有威尔这位游泳健将在旁边,倒也不用太担心。
苏同之转头看向一直忙碌的威尔,威尔正好忙完,见他看过来,站起身说道,“快到了,你去找程来甲板,我还要再讲一遍潜水的规则和遇到危险的应对方式。”
“行,我这就去。”在外面时间长了,风吹到脸上难免有些不舒服,苏同之答应一声,转身走进船舱。
程瑾轩正坐在二楼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手册。
苏同之弯了弯嘴角,故意放轻脚步,哪知刚走近,程瑾轩就“啪”一声合起册子,特别无奈地出声,“老板,你又想干什么?”
“没有啊,没想什么,”苏同之被发现也不尴尬,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是怕你还生气,就逗逗你。”
“我没有生气,”程瑾轩盯着苏同之看了一会儿,拍拍身边的座位,“就是觉得你特幼稚!”
“我幼稚?”苏同之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的鼻子,他是有偶尔的示弱,或者逗逗程瑾轩,那也是因为程瑾轩整天想着远离他。
但不管怎么样,好像和幼稚不太沾边吧。
他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划向程瑾轩的胳膊,在他躲开之前又先一步放开,“我这不是幼稚,是喜欢你!”
程瑾轩的心跳再次活跃起来,这次的感觉比前几次都强烈,尤其是被触碰过的胳膊,虽然隔着衬衫,但那股火热仿佛烙印般,好像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老板......”程瑾轩垂下眼眸,欲言又止。
从上了游轮,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被感情控制,又从中吸取着甜蜜。
这种感觉从没有在楚恒身上得到过。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跳,问道,“老板你过来是不是有事儿?”
“对对,”经这一提醒,苏同之也不再逗他,“威尔说要再讲一遍潜水的注意事项,正在甲板等着呢。”
程瑾轩算算时间,按照来之前就规划好的线路,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和苏同之一同下了甲板。
威尔见两人过来,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严肃地站在装备前。
苏同之和程瑾轩被感染,相互对视一眼,像被老师加训的小学生,乖巧地等着威尔发话。
事关生命安全,虽说苏同之和程瑾轩在出海前已经学习了一遍,但不妨碍再听一次。
别看威尔平时没个正形,一旦牵扯上带人潜水,就会变得极其负责。
所以面对听话的学生,他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拿起一个氧气瓶,并没有因为两人学过,有些地方就随意带过,而是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起。
直到游艇停住,麦克从驾驶室上来,威尔还没讲完。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威尔终于停下,指了指旁边的两套潜水服,“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先换衣服吧。”
苏同之弯腰拿起衣服对比了一下,将其中一套递给程瑾轩,“试试。”
“好......吧!”程瑾轩迟疑片刻,在苏同之鼓励的目光中,知道这趟水是必须潜下去了,只能伸手接住。
“别担心,”看出他的担忧,苏同之笑出了声,打趣道,“我的泳技虽说是从游泳馆学的,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游泳馆?”程瑾轩瞪大眼睛,脸上绽放出一个笑,“那我赢了,我是在孤儿院后面的小河里学的,比你更贴近自然,我会保护好你的!”
“那也行,”苏同之想了想,反正他们两个都不能出事,谁保护谁不用分得太清。
他还想再说,旁边的威尔便开口打断,“你们两个要抓紧时间,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好,”苏同之对威尔笑笑,推了推程瑾轩的背,故意问道,“要一起吗?”
“不要!”程瑾轩翻了个白眼,不再和他说那些废话,先一步上了二楼。
苏同之轻笑着咳嗽一声,正准备去洗手间,突然背后出现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回头一看,只见威尔和麦克在说着什么,两人都没有注意他。
“什么情况?”苏同之以为自己看错,挠了挠后脑勺,继续往前走。
等他的背影消失,麦克才再次皱眉看向船舱,威尔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伙计,你真的有点操心了,人家两个一看就是相互有好感,并没有什么强迫!”
“我就是担心......”麦克皱着眉,颓败地低下头。
他见过太多老板与员工之间的情感牵扯,连他儿子也是,可最后吃亏的只有他们这些没有背景没有权利的可怜人。
程一看就是个好孩子,他真不希望程受到伤害,最终只嘟囔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威尔摇摇头,“我觉得苏不错,是个好人。”
麦克抬眼望着海面,似乎他们的谈话从没有存在过。
.
程瑾轩换好衣服回到甲板,扫了一圈,苏同之还没有出来,他走到威尔身边。
威尔笑了笑,“你有话说?”
程瑾轩和威尔接触的比较多,知道他粗糙的表面下总能看到隐藏的细节。
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游轮高价聘请的王牌安全员,他靠在威尔旁边的栏杆上,“威尔,我百分百相信你的专业,但如果万一有什么意外,请你先保护我的老板!”
“什么?”威尔表情一顿,第一时间看向麦克,麦克也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问道,“程,你老板对你很重要?”
重要?
麦克的话让程瑾轩沉默,苏同之对他重要吗,理理他们的关系,首先是老板与员工,在生死面前,好像可以不重要。
那朋友?
程瑾轩暗自摇头,他朋友很多,但其中肯定不包括苏同之。
算来算去,好像对他来说,苏同之就是一个追求自己的富二代,还是那种只有嘴上说喜欢,实际上却是要被照顾的一方。
可只要一想到以后要是见不到了,心就开始像被一双大手揉捏似的,又疼又喘不过气。
程瑾轩不想深究下去,只是诚恳地看向威尔,“很重要,他一定不能有事!”
“好,没问题,”威尔答应的很爽快。
潜水这种活动,要是一直胡思乱想,那便少了本应该有的快乐。
这时要是再讲什么生命平等的大道理,更容易人顾客心理崩溃,还不如如对方的愿,说些他们爱听的话。
他双手掰着程瑾轩肩膀,帮他将氧气瓶挂在背上,“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任何意外!”
“什么意外?”苏同之终于换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见威尔帮程瑾轩戴仪表盘,也走了过去,“你们在说什么意外?”
威尔看了看对他眨眼的程瑾轩,轻笑着重新拿起一个氧气罐,开始帮苏同之,“我们说,如果没有意外,你们一定会爱上水下世界的。”
苏同之哈哈大笑了两声,朝后喊道,“我现在特别兴奋,感觉已经爱上了!”
“那就保持这种兴奋,”威尔将程瑾轩拉过来,让两人站在一起,“我最后再讲一次仪表盘的看法,还有下去之后交流的手势!”
“好!”苏同之边点头,边对程瑾轩竖起三根手指。
“什么?”程瑾轩有些茫然。
苏同之吐掉呼吸嘴,笑道,“这是他说的第三次了。”
程瑾轩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认真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威尔已经讲完,他戴上面镜,咬住呼吸嘴,坐到游艇边缘,对苏同之和程瑾轩比了一个“OK”的手势,翻身落入了海水中。
苏同之和程瑾轩对视一眼,双方学着威尔的样子,正准备翻身,程瑾轩突然拉住苏同之的胳膊。
“?”苏同之动作一停,用眼神询问。
程瑾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等回到游轮上,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