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还是没看到白发少年的身影。
奇怪了,刚才一动不动的人,尿个尿的功夫就不知道去哪了。
沈澈无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惊呆了。
他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还能清晰地看到,他刚钻进来的那个缝隙,透出的一大片光亮。
离他不远处就是路!
也就是说他这么久,真的就只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可是之前他想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并不是这样的。
难道尿个尿,就把毒排完了?
虽然不解,但沈澈没有多耽误,继续往前走去。
走得快一点,说不定能遇到白发少年呢!
前面已经没有倒刺树了,而且树和树之间的空隙,也大了起来。
穿行起来容易多了。
走着走着,突然起雾了。
一开始是薄薄的雾气,越往前,雾气就越浓。
明明是下午,怎么好端端会起雾呢,真是奇怪!
乳白色的雾气,霸道的占有着整片树林。
沈澈睁开眼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
要是有阵风就好了,沈澈心想。
刚想没多久,就吹起了风,要他抓住旁边的树,才勉强稳住身形。
风停了,沈澈睁开眼,刚才慌乱之中抓的树,居然变成了,留仙岛卖猪肉的沈胖子。
“抓够了没有!滚开!别影响老子做生意!”沈胖子大声叫道。
沈澈立马放开手,但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
“沈胖子,这可是未来族长啊,你这么凶他,不怕他将来做了族长报复你啊!”
“哈哈哈哈哈……”
“我怕死了,我他怕有做族长的命,没那个福气!”
“哈哈哈哈……”
“要我说这个天煞孤星,就不该做族长,他一出生就克死他娘,他爹也害怕被克,躲了他一辈子,他做了族长,谁知道会不会克死全族!。”沈胖子得寸进尺的说道。
“我不是天煞孤星,我没有克死我娘!”沈澈竭力喊道。
“哟!个头不大脾气还不小哦。”沈胖子说完,又引来一阵哄笑。
“我没有克死我娘!”沈澈跑过去撕扯着沈胖子。
奈何他太小了,只能抱着沈胖子的腿摇晃。
沈胖子却没有丝毫动摇,还把他一把扯开,丢了出去。
“天煞孤星,克死你娘,你爹躲着你,你就来克我吗!你认错爹了,赶紧滚。”
“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
几个小孩,边叫边向他扔石头。
大人们在一旁看着热闹,并不阻止,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沈澈一个人,气不过就跟几个小孩打了起来。
他们几个人抓着他的手脚,然后其他人对着他拳打脚踢。
还往他嘴里喂土,还有烂菜叶子。
往他身上尿尿,玩够了才放开他。
沈澈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狼狈的躺着,没有一个人来扶他一把。
有些小孩路过,还会叫他天煞孤星。
大人也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沈澈从地上爬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挂了几滴眼泪,他翻出干净的衣袖擦了擦脸,一瘸一拐的上了山。
这座山上,埋了很多,早就被亲人遗忘的可怜女人。
这些女人,有些是因为生孩子难产去世,有些是因为过于操劳去世,有些是被丈夫醉酒打死,有些是自己想不开。
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能入祖坟!
族里出意外去世的女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葬入祖坟。
这不是族规,是族人觉得不吉利,才随便找了一片山,埋这些不幸去世的女人。
连族长夫人也不例外,沈澈他娘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族人觉得不吉利,极力反对他娘葬入祖坟。
所以他娘的尸身,也和其他不幸身亡的女人们一起,被葬在这座小山坡上。
除了他娘的坟,其他女人的坟,都已经长满了枯草,坟土也一年比一年少。
有更甚者风吹日晒久了,都快变成平地了。
沈澈在枯草坟前停下,整理了一下仪容,才穿过这些坟堆,朝他娘的坟走去。
他笑着说“娘,我来看你了。”
然后就跪下磕了个头。
从怀里掏出早已被打碎的点心,放在坟前。
开始手动清理着坟边的杂草。
还好他爹不顾族人反对,给他娘垒了石头坟,不长太多草。
他清理起来,还不算太费力。
但是他小小的手掌,还是被草划破了几道口子。
清理完他就靠在他娘的坟上休息。
他一直觉得 这样就像躺在他娘的怀里一样。
突然,他看到一个女子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人好像是他娘!
是他娘,她跟画像上一模一样!
沈澈什么都没想,站起来,直接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
“阿澈,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他娘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边问道。
“没有没有。”沈澈边摇头边说。
“娘,我交了很多朋友,他们都喜欢很喜欢我,喜欢跟我玩。你不用担心我。”
沈澈边说边吧嗒吧嗒吊着眼泪。
“那你为什么哭?”他娘的声音很温柔。
“娘,我想你。”
“娘也想你,非常非常想。”
“对不起,娘,对不起。”
“阿澈,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沈澈摇了摇头。
他娘轻轻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他。
“阿澈,去哪里玩了,衣服和脸都这么脏。”
“刚才……”沈澈犹豫了一下说,“刚才跟我的朋友们在玩捉迷藏,摔倒了,娘不用担心。”
说完又抱着他娘,吧嗒吧嗒掉眼泪。
“娘,对不起。”
沈澈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
“阿澈不哭,阿澈很乖,没有对不起娘。阿澈经常来看娘,娘很开心,但是娘不喜欢见到阿澈哭。”
“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克死你的,对不起,娘。”
沈澈哭得更伤心了。
他娘猛地扯开了他,刚才的轻柔完全不见踪影。
面部也变得越来越狰狞,吓得沈澈连连后退。
“娘……”沈澈胆怯的叫着。
“是你!原来是你克死我的!你这个天煞孤星!连你爹都怕你,这么多年不敢多见你一面。天煞孤星,原来是你克死我……”
“娘,我不是故意的,娘,对不起。”
沈澈跪了下来,一直说对不起。
一抬头,他娘不见了。
而现在,整片山上都站满了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