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落入荒芜>第5章 遗落

  胃里被温热的食物填饱,云株终于泛上满足,无力的手脚也逐渐回暖,吃饱后开始打量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记忆被擦掉,面对这个世界只剩下了空白,而尚泽是为他画上第一笔的人。

  直观看上去尚泽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不善言辞,事实也的确如此,尽管他们相处时间很短暂,云株已经发现尚泽大多时候都是沉默。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也并不华丽,反而是简单,朴素,一如尚泽这个人。

  醒来后他接触到光线的第一眼让他觉得刺目,模糊间只看到一个很高大的身影向他走来,直到适应后他才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人,尚泽的眉骨压的有些低,灯光下会为他的眉眼覆盖一层阴影,给人一种目光深沉的错觉。尚泽的面容轮廓硬朗,面无表情看人时有些凶,所以在一开始他说话才那么小心翼翼,后来发现原来是这个人救了他,还不计回报地收留他。云株想,尚泽只是看上去凶一些,但其实他心地善良。

  之后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面对他三番几次要喝水吃饭的要求尚泽也没有不耐烦,用他一贯淡漠的态度面无表情满足他的要求。虽然从醒来后他们只不过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尚泽看上去凶,总是冷漠,没有温言善语,但云株莫名面对尚泽没有任何的戒备心。

  吃完饭,云株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旧而且粗糙的衣服,有些别扭地挠了挠胳膊,又看向尚泽说:“我感觉这个衣服磨的我有点疼……”

  他也不确定他失忆前是不是就是穿的这身衣服,可现在粗糙的布料真的磨的他皮肤很不舒服。

  闻言尚泽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云株穿的是他以前的衣服,因为小了就被放起来,但布料都是差不多的,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有几道陈年的疤痕,心下了然,他糙惯了完全不觉得,尚泽没来由想到他之前为云株擦身体,手指触到的细腻弹滑的皮肤,心想,这是个细皮嫩肉的城里人。

  尚泽看到云株胳膊上被抓过之后留下的几道显眼的红痕,这时云株出声:“我想洗澡……”

  尚泽看了眼云株脑袋上的绷带,想了想还是拒绝:“你的伤没好,不能沾水。”

  云株虽然失忆了,但脑子还是很快,说:“我头上不沾到水就好了。”

  顿了顿又弱弱地请求:“我想洗澡,可以吗?”

  尚泽起身,说:“可以。”

  尚泽带云株来到他家的浴室,但其实这并不能称之为浴室,因为村里洗澡的地方都很简陋,狭小的隔间,也不保暖,没有正儿八经的的门,帘子一拉就能洗澡。村里用来洗澡的设施大部分都是那种能储水的太阳能,放在自家房顶上,有没有热水和晴天挂钩,太阳能连接一个淋浴喷头,此刻尚泽正教云株怎么打开,向哪边旋转是热水,哪边是凉水。

  “会了吗?”尚泽问,他侧目看过去,云株无知无觉地抓着衣服的下摆脱掉,露出光裸的上身。

  尚泽收回视线,留下一句:“记得别沾水。”撩开帘子出去了。

  尚泽刚把云株吃饭用过的碗筷放到水槽边,就听到云株在喊他,他又走去浴室,站在门帘外问:“怎么了?”

  “尚泽,我打不开这个啊……”

  尚泽撩开帘子,就看到云株全身光裸,一脸无助地看着他,尚泽走过去,笃定道:“我刚才说的你没认真听。”

  “我听了啊,”云株说,“你不觉得是这个太难开了吗,而且很别扭。”

  尚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把淋浴喷头打开,调到适中温度,云株一脸欢快地站在淋浴下撩着热水洗身体,全然不觉得自己全身赤裸站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有什么不对,那一刻尚泽从心底冒出了无端的恶意,但说是恶意又太过决绝,他只是问了句:“你为什么会同时有男人和女人的器官?”问完,尚泽又厌嫌自己的直白。

  云株愣住了,一时间狭小的浴室里只有水流声在回荡,他无措地看了看自己,最后才将视线小心翼翼地投向尚泽,问出了一个连尚泽都无言以对的问题:“原来我这样很奇怪吗?”

  尚泽沉默了一瞬,说:“不奇怪。”又道:“最好不要给别人看到。”

  洗完澡出来,云株回到他醒来时所在的房间,之前昏迷着没有意识,现在躺到床上才觉得床很硬,而且枕头也很硬,他躺下去哪哪都不舒服。

  云株又走出房间,好奇地在尚泽家里闲逛。这就是农村里一座很普通的砖房,门窗和略有些泛黄的墙壁都能印刻出岁月的痕迹,并不配套的家具让房间看上去勉强像个住所,但并没有多么舒适,云株想到了总是漠然的尚泽,觉得这座房子确实沿袭了他的风格,简单,没有人情味。

  尚泽去洗澡了,云株没有目的地来回乱逛,走进另一间卧室,这里也是同样简单,但看上去有区别于他那间房的干净整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之前待的那间卧室里总有股似有若无的霉味,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但这里就没有。云株用手摸了摸床,也比那间卧室的要软一些,于是他决定要在这里睡。

  尚泽洗完澡回来,就看到他的床上突兀地多了个人,云株也猜到了这应该是尚泽的卧室,等尚泽进来一言不发对他挑了挑眉时云株很无辜地说:“那张床太硬了,硌的我不舒服,我想在这里睡。”

  尚泽才意识到之前的他欠缺考虑。自从他家只剩他一个人之后,其余的房间自然也空了下来,而他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长此以往,只有他住的房间才会经常打扫。云株昏迷时根本提不了意见,此时尚泽终于想起他没有加床铺,云株又是个细皮嫩肉的人,受不了也是应当。

  云株不等尚泽回答,掀开被子就躺下,眨巴着眼睛无声看尚泽。

  最开始听到云株说话,他有种疏离的礼貌,会很轻易地让人产生距离感,而现在,尚泽看着迅速霸占他床的人,觉得云株像村里那帮不懂事的小孩,娇蛮无理。但他也并没有出声驱逐。

  云株惬意地翻了个身,两手搭在被子上,侧躺着,看上去很乖巧,想到了之前尚泽说的他来到这里的方式,不由好奇问:“你是在哪里救了我的呢?”

  尚泽想也许云株看到熟悉的场景会想起什么,尽管当时他被套着麻袋,能看到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尚泽还是说:“明天可以带你去看看。”

  云株笑着:“好啊。”

  尚泽看了眼时间,从云株醒来,两人的谈话,后来他吃饭、洗澡,到现在已经不早了,更何况他还需要养伤,尚泽说:“睡觉吧。”

  云株并不领情:“可是我睡不着。”一连昏睡了几天,他确实是不缺乏睡眠。

  尚泽没有回话,退出房间后关上门。他来到云株之前待的房间,在硬床板上睡了一晚,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于是云株娇气的这个想法再一次得到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