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瞧着的确兴致缺缺, 它紧贴在顾知白的腿边,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再没瞅过第二次。
朋友还是没有放下警惕, 他站得远远的,头顶的圆耳朵不安地抖动。
顾知白嫌弃地说:“你是个兽人, 它是条狗,至于吗?”
“但我是仓鼠兽人啊!”朋友叉着腰,理直气壮。
顾知白无言以对, 拍了拍狗的屁股, “上车去吧。”
她戴上手套,和寒潮那天一样,用悬浮力场把行李放进车后面。狗没跳进车里,反倒想来帮忙,用头顶, 用爪子推, 试图把箱子推得近一些。
顾知白哈哈笑起来, 亲了一下它的脑壳,“好宝贝, 快上车吧,不用你帮。”
狗还是没动,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知白脚边,直到她搬完所有的东西, 坐进车里, 冲它招手, 狗才跳进车厢趴下, 脑袋也要枕在她的鞋上。
朋友开着车也不放心, 频频回头, 有些咂舌,“你怎么突然想养狗了?我记得你不是对养宠物从来都没兴趣的吗?”
“人都是会变的。”顾知白拍了拍膝盖,狗坐起来,脑袋搭到上面,她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摸。
“你们人类就是善变。”朋友半感慨半埋怨地说。
“又分手了?”顾知白挑眉。
这下可捅开了话匣子,朋友瞬间就把对狗的害怕抛在脑后,大声吐槽他的前对象,从他的穿衣品味说到睡觉起夜,从饮食习惯说到口音,各方各面都挑出了一堆毛病,好像这人多么十恶不赦。
“他甩了我,马上就勾搭上一个猫兽人!”他说着,使劲拍了一下操控台,气得浑身上下的毛都炸开了,像一个大型的焦糖糯米团子。
所以问题出在这儿,猫兽人。
虽然兽人已经进化了,摆脱了低等生物的束缚,但仍有一些东西刻在基因里,比如肉食性兽人大多性格残忍冷漠,草食性兽人大多温柔平和,狼更孤僻团结,狗么,则更亲人。
一些警卫工作大多是由德牧或杜宾担任,不论是人还是兽人,都觉得挺放心的。
仓鼠讨厌猫,恐怕也只能归结为本能。
顾知白听了一路朋友喋喋不休的抱怨,只觉得他说脏话的功力又上升了不少。
直到车一路开到她家门前,朋友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下次注意点儿,别太过火了。”
“知道了。”顾知白应声。他们两个谁都知道她压根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
“这两天正好黑市上了许多新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朋友靠在车门上,笑得双眼眯起。
“你分手有一周吗?”顾知白无语。
“干嘛这么扫兴。”朋友摆手,“去不去?”
“去。”顾知白说。
“到时候我来接你。”朋友心满意足地告别。
他是顾知白为数不多能交心的好友,为了避免对方胡乱喝酒惹出乱子,她还是跟着比较好。
门口的监控扫描到她的脸,大门自动打开,顾知白低下头说:“走吧,带你回家。”
狗好像在笑,它张着嘴,摇了两下尾巴。
这个家可比低层区的大多了,简直是皇宫和茅草屋的区别。
低层区的人工作一辈子,都买不起屋子里的一张茶几。
顾知白进到屋里,顿时有种如鱼得水的舒适感,她一进门就把衣服通通脱了下来扔到地上,手指勾起墙边挂着的一条丝质长袍往身上随便一披,就要去浴室里泡澡。
“棉棉,过来。”
她赤着脚走上楼,打算给狗也来一个泡泡浴。
狗猛地甩了几下脑袋,晃掉头上罩着的衣衫,脚步有些欢快地跟了上去。
浴室的面积,堪比曾经的一居室。顾知白在墙上按了两下,地面就隆起一个圆形,她再从中间一划,池子分成两块,同时注满热水。
“你去这边。”她指了指其中一块。狗看了看她,站起来扒在池边,伸出前爪碰了一下热水。
“还能烫着你吗?”顾知白失笑,抬起狗的后腿就把它推了进去。
接着她脱掉松垮的外袍,抬腿迈进另一边。“这才是人生嘛。”她靠在池壁上,边享受水流按摩,边歪过头看狗刨。
狗喜欢玩水,它飘在水面上,好似一坨奶油晃晃悠悠。
顾知白的手搭在边上,它滑动着四条腿游过来,舔了舔她的手指。
“啊,乖宝贝,又来撒娇了。”她说。
她的狗不会吵吵闹闹地撒娇,只会闷声不吭地挨着她,靠着她,舔她的手指。相处时间久了,她才愈发体会到狗的粘人。
出门的时候,它只会黏在她的腿边,只吃她给的食物,睡觉前视线内要有她,睁眼后如果她不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
它不会撒欢,不会哼叫,只会笨手笨脚地趴在她的脚边。
顾知白揉了揉它的脸,狗闭上眼睛,下巴搭在她的手上,很享受的模样。
“唉。”她叹气,“真是粘人啊。”
第二天傍晚,朋友如约开车过来接她,顾知白带着狗出门,他大惊失色,“去黑市你还带狗?”
“棉棉离开我会难过的。”顾知白说。
朋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胡须抖啊抖,“你们养宠物的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顾知白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朋友不想说话,喃喃道:“你做什么事我都不觉得奇怪。”
他晃了晃头,“算了,快上车吧,一会儿要是错过拍卖,我会把肠子悔青的。”
黑市,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是毫无监管的地方。这儿的话事人和市长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对于里面买卖,市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中收取一定的分成。
而且它的位置也不算十分隐蔽,位于地下的一个广场,面积大得很,能装下一整个大型拍卖会场和两条商业街。
每个前来黑市的客人都是熟人介绍,这儿的工作人员会发一个徽章,别在身上可以扭曲光线,隐藏身份,还可以在脸上投屏出一个面具作为象征,这儿的面具都是独一无二的。
朋友的面具是一张狸花猫脸,顾知白的是蛇鹫。
带宠物来逛黑市,确实很张扬,不过没人多管闲事,朋友兴奋极了,冲她嘀嘀咕咕地说拍卖会的新货品,“是个褐色皮肤的人!很帅的!”
黑市也卖宠物——调教好的那种,人和兽人都有,当然也有混血,只保留一部分动物特征的人类,一些漂亮的混血往往更能卖出高价。
这是大混战时期保留下来的项目,兽人觉醒,势必要对人类社会造成冲击,仗打了上百年,即便现在说是和平了,人类为主的城市和兽人为主的城市其实仍旧泾渭分明。
双方通婚的有,敌视的也有,整个社会用一个字就能描述——乱。
不过做生意的,自然没有种族立场,赚钱才是唯一的准则,所以他们什么都卖。
朋友有个常驻的包厢,关于拍卖品的资料,他也是提前就收到了,毕竟大客户总是有特权的。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兔兽人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颔首,“欢迎两位,蛇鹫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呢?”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顾知白百无聊赖地在手指上缠链子,狗被拉得一晃,仍旧低着头。
她最近干了什么事,他身为二把手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利润受损的正好就有拍卖场。
兔兽人翘起嘴角,红色的眼珠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那么鲜艳,他声音柔和,宛如上好的提琴,“蛇鹫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爽。狸猫先生,蛇鹫小姐,这边请,祝二位今晚玩得尽兴。”
两人来到包厢内,朋友打了个哆嗦,“我还是怀疑他是蛇形兽人,绝对不是兔子。”
顾知白倚在沙发里,捏起一块蜜瓜喂到狗的嘴边,不甚在意地说:“管他是什么,又不影响你买东西。”
狗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舔上她的指尖,把这块蜜瓜叼走了。
它吃掉水果,跳上沙发,非要钻进顾知白的怀里,大脑袋拱来拱去。
顾知白捧起它的狗头,“怎么了,乖宝贝,突然这么主动,是要抱抱吗?”
狗把头埋进她胸口,顾知白无奈地拍了拍它的背,把这个粘人的大家伙搂住了。
朋友的注意力早就放到了楼下的拍卖会上。拍品很多,都是上等品,男女都有,样貌精致。
一个长着兔耳的混血被拍下,下一个商品就是朋友心心念念的褐皮男人,他有着一头白发,五官硬朗,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脖子上戴着装饰性的项圈,链子攥在主持人手里。
主持人挑起他的下巴,让镜头去拍他的脸,然后他开始介绍基本信息,他的年龄,尺寸,会的花样儿,以及性格。
黑市出品的宠物几乎挑不出毛病来,他们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做,性格温顺,惯于忍耐。被拍下后,会有专门的定制芯片注射进身体里,方便主人操控和惩罚。
“真帅。”朋友咽了咽口水,兴奋地报价,“简直是长在我的xp上!”
现在顾知白严重怀疑,他是看上了这个拍品才甩掉前任的。
狗一动不动,缩在她怀里,顾知白感到一阵压力。
“棉棉,你真的有一点沉。”她说着,推了推狗,狗缩得更深了。
难道是害怕了?顾知白无奈地想,她还以为流浪狗胆子会很大,是那种不会怕陌生环境的胆子大,明明之前遛弯的时候,没发现它不敢出门啊。
她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狗,试图安抚它的心情。
朋友已经抱住他新买的人类,对着后者上下其手了。
“不错,不错。”他大手一挥,给了一堆小费,也不呆了,立刻就要走,要带着人类回家。
顾知白也没什么继续逛一逛的心情,她怕狗应激,怕身体吓坏了。
朋友没什么良心,带她回来,不送她回家,着急和人类亲亲我我,顾知白只好叫车回去。
狗一路都蔫头蔫脑无精打采的,晚饭倒是都吃光了,除了精神不太好以外,没什么其它不良反应。
顾知白担心它,决定晚上搂着它一起睡觉。但半夜的时候,她却被一阵警告声叫醒。
是宠物芯片传来的警告,提醒她“您的宠物心率过快,恐怕有危险。”
顾知白醒过来,发现狗正在颤抖。它哆嗦着,战栗着,抖成一团,像是被电击般四肢抽搐,眼皮紧闭,从喉咙处发出细微的呜咽。
狗也会做噩梦吗?
她刚要伸出手去推醒它,却听到了一声含混不清的哽咽。
“不……”
顾知白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她又听到一声泣音。
“求你……”
她低着头,注视着发抖的狗,她抱回来的,乖巧听话的狗,正和她同床共枕的狗,感到一阵荒谬。
她的狗会说话。
而众所周知,狗是不会说人话的。
顾知白从床上下来,一把将它推醒,狗睁开迷蒙的双眼,眼神中有茫然,又无措,还有劫后余生,它眨了几下眼睛,将视线对准她,抖了抖耳朵。
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它的眼神那么充满人性呢?顾知白想。
她真的没注意到吗?还是就算看到了也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毕竟棉棉是一条很聪明的狗,狗通人性,有什么不对?
“你做噩梦了。”顾知白说,“要不要和我说说?”
狗坐起来,伸着脖子去舔她的手指。
荒诞感像是一个水气球在顾知白的脸上炸开,浇了她满头满脸。
“你知道吗?”顾知白没有挪开手,反倒笑了下,“你刚刚说梦话了。”
狗晃着尾巴,张开嘴,微笑地看着她,好像自己一无所知,是条无比纯粹的狗。
顾知白拉出悬浮屏,播放刚刚的监控。
她没说话,狗闭上了嘴,一动不动,好似被石化了。房间内安静得像是墓地,只有狗刚刚无意识的抽泣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顾知白抿了下唇,还没想好说什么,也没想好怎么做,狗顿时打了个激灵,如同被按下播放键,它一下从床上滚下来,抱住了她的小腿,尖叫道:“不要!不要赶我走!”
“我是,我是你的狗啊!”它抖得厉害,比刚刚做噩梦时还要严重,眼泪汹涌而出,立刻打湿了它的脸。狗语无伦次地说:“我真的很乖,很听话,主人不喜欢我吗?你喜欢我的,说我是乖宝贝,我不好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赶我!我真的很听话的!”
“求你了,主人。”狗哀叫,声嘶力竭,“我是你的乖宝贝!”
顾知白低下头,“你是兽人。”
兽人的地位在这座城市里是比人类要高的,怎么会有兽人选择当一条流浪狗?
狗紧紧抱着她的腿,还是一副狗样,它用力摇着自己的头,几乎要把脑袋从脖子上甩下来,“我不是!我不是兽人,我是你的狗啊!是乖宝贝,我是乖宝贝。”
它目光涣散,不间断地重复这句话,顾知白只要稍稍做出要动的架势,它就立刻高声哀嚎,人话夹杂着狗语,嗓音嘶哑,仿佛叫破了喉咙。
顾知白感到无可奈何。
她弯下腰,温柔但强硬地把狗拉开,握住它叫喊的嘴巴,把狗抱紧怀里,轻柔地爱抚它的脊背,它的肚皮,揉它的耳朵,吻它的额头。
“乖。”她说,“乖一点。”
狗仍旧在哆嗦,但是它安静下来,某些困扰着它的梦魇退去,狗回到现实,回到主人的怀抱,它小声抽噎着:“对不起。”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来历?”顾知白说。兽人在这座城里地位比人类更高,何况他们天然反感自己的原型,怎么会有兽人以兽形活动。
狗开始说它的故事,它的嗓音沙哑,像是掺了盐粒,说一个字就要刺激一次伤口,让它疼得流出泪来。
它是一个被调教好的宠物兽人。狗已经没有原来的记忆了,它只记得那些教学,残酷的惩罚,无止境的折磨,长着兔耳的兽人用平静无波的嗓音宣布它们下一次进食的时间,也宣布每一次惩罚的开始。
看守的人在交谈,说买下它的人这个月已经买了三个宠物了,报废率真高。
狗浑浑噩噩,精神如一潭死水,却听懂了他们的话。它要死了吗?成为这些人嘴里报废率真高的一员,甚至连个具体的名字都没有。
也是,宠物当然只能由主人起名。
它被带着来到手术间,刚埋下芯片,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黑市出事了,混乱的嘈杂声越来越近,给它做手术的人都跑了。
望着敞开的门,狗的心跳越来越快。它咬断自己的尾巴,把芯片和一截断尾留在手术台上,浑身是血地逃了出来。
狗不敢维持兽人的模样,怕被抓回去,它变成狗,开始在城区流浪。
原来它跑出来,还有自己的功劳。
“让我看看。”顾知白松开环抱它的手,“你原本的样子。”
狗泪眼模糊,嗯了一声。下一刻,它的肢体拉长,发出骨骼生长时的脆响。
眼睛变得更大更圆,五官更加柔和似人,四肢纤长,面庞柔美可爱,眼眶中还噙着泪,望过来时,瞧着可爱又无辜,有种茫然无措的脆弱感。
兽人当然要穿衣服,袒露皮毛和裸奔无异。可狗仰着躺在顾知白怀里,它没有穿衣服的概念,狗么,当然不用穿这些东西。
狗抱着她的胳膊,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说着自己学过的“知识”,它拉过她的手,让她抚上自己的面庞,接着向下滑动。
狗的皮毛柔软顺滑,好似缎子般吸住顾知白的手。
摸一个兽人和摸一只狗的感觉截然不同。
狗还在喋喋不休,像是献宝,它的尾巴也更加灵活,缠住顾知白的手臂,在上面绕了一圈。
“我什么都会做。”狗说,含住她的手指,目光哀求,“主人,不要赶我走好吗?”
在狗还是狗的时候,它就很漂亮了,变成了更加符合人类审美的兽人,甜美的特质愈发凸显出来。
狗舔上她的嘴唇,那条柔软的粉色长舌蹭过唇瓣。顾知白的心里觉得有点儿奇怪,好像自己变成了装食物的碗。
它抱住她的身体,格外积极主动,好似在展现自己的能力,以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好狗。
顾知白有些意动。说不心动是假的,但这份心动和爱无关,是纯粹的生理欲望。黑市调教宠物的手段是出了名的高超,每个顾客都赞不绝口,她有好奇心是很正常的事。
可这是她养了好几个月的狗,顾知白有一点儿芥蒂,感觉很不适应。
她神游天外的时候,既没说拒绝,也没说可以。
狗有些慌乱,以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它的指甲被磨得钝了,但划开衣服还是轻而易举。
它把头埋进胸口。
狗学得很好,理所当然,每个宠物都学得很好,不好的那些活不过一周。
它的舌头薄而柔软,长而灵活,能做很多事情。
顾知白神色复杂地夹住它的头,喃喃说:“你是真的什么都会。”
什么时候睡着的,顾知白浑然不知,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十分荒唐。
狗倒是没变回狗样,它把毯子铺到床边,在地上睡了一晚,瞧着可怜兮兮的。
顾知白一动,它就醒了过来,趴在床沿上,轻声叫她主人。
“我去给主人准备早餐,好吗?”狗说,眼神祈求。
“不用。”顾知白揉了揉额角,感觉还是有些困。
“我会做的!”狗着急起来,又小声呜咽,“我会做早餐,我很有用的!”
“我知道。”顾知白说,“我知道你很有用了。”她捏了一把狗耳朵,“乖宝贝。”
狗顿时笑起来,扑上床,扑到她的怀里,毛绒绒的大脑袋蹭来蹭去,翻来覆去地重复这句话,“我是乖宝贝!乖宝贝是我!”
狗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都冒着幸福的泡泡,它眨巴着眼睛,仰躺着倒在顾知白的怀里,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主人摸摸我。”
“我可以给你做个假身份。”顾知白揉了揉狗肚腹上的软毛,忽然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黑市的人抓走了。”
听到这话,狗不惊喜,反倒惊吓,它慌张失措,眼泪瞬间溢了出来,“主人不要我了吗?”
“你不想要新的身份吗?”顾知白说,“可以堂堂正正走在外面,像我一样做个人,而不是当一个宠物。”
狗像八爪鱼一样抱住她,尾巴夹在腿里,哽咽着说:“可我不想做人,只想做你的狗。”
“好吧。”顾知白微笑,轻轻擦掉它脸上的泪水,“那就做我的狗。”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