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留下了彼此的印记。◎
她们便逛边吃,到了下午五点多的光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街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古意中又纠缠着现代气息的街道,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有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盛闲期骄傲邀功,“我选民宿选对了吧。”
闹市区太过繁华,商业风过重,而小镇又过于单调,居住环境也难保质量。
偏偏此处,郊外近城区,人流和景色恰到好处。
寂墨配合点头,又觉得好笑,“盛小姐眼光独到。”
宠溺中透着几分揶揄。
盛闲期哪里看不懂,昂起下巴笑,又叹气,“累了,吃饭去吗?”
“你还吃得下?”寂墨反问。
盛闲期皱眉,揉揉自己的肚子,“......勉强吧。”
“那要不去音乐节那吧。”盛闲期思考道,“估计现在位置也都占的差不多了。”
“你也说占的差不多了,现在去和到点去,也不过是前后几排的位置了,总归都是看不清舞台上人脸的,看大屏幕还在意这么几排吗?”
盛闲期略一思索,很是赞同,“那现在我们去哪?”
“去喝奶茶。”寂墨云淡风轻,已经迈步走在前面。
盛闲期脸垮下来,“还喝啊。”
寂墨偷笑,过了两分钟才拽了身边御姐一下,“我说盛小总,你刚不是还说勉强能吃东西吗?”
“......”
勉强就是很困难了啊!
“回民宿休息会儿吧。”寂墨在一个路口拐弯,“积攒力气晚上才能站住,你不是说累了。”
盛闲期抿唇,笑着跟上去。
寂墨纳闷,盛闲期在业内的名气是怎么传出来的,预约金贵还难制衡。
明明,她觉得这女人性子似乎还挺好拿捏的。
-
两人在民宿稍作休息,踩着七点半准时进了音乐节场地。
果然,舞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在最外层悠悠站着,没一会儿,身后的人群也跟着叠加。
人群簇拥,寂墨低声感叹,“还好没进入夏天。”
她学生时代挤公交车一到夏天就很窒息,人一多汗臭味简直能杀人。
盛闲期深以为然,虽然她从不挤公交,但是音乐节来的多。
前面的节目大多是一些不知名的小乐队。
民谣、摇滚各种风格大杂烩。
四周的观众似乎恹恹。
“站一下午了,好累啊。”
“我们哥哥还多久出来啊?”
“唉,这歌声唱什么呢,不是鬼叫就是要死不活。”
......
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自家爱豆来的,对小乐队提不起兴趣。
寂墨和盛闲期却相反。
虽然小乐队的歌传唱度不高,水平也参差不齐,但是胜在丰富,都是小众歌曲,很有一番滋味。
“这首歌你刚刚听歌名了吗?”寂墨意犹未尽,问盛闲期,“我想回去网上搜了下载到手机上。”
盛闲期摇头,“不过我知道这支乐队,以前没听过这首歌,大概是他们的新歌。”
寂墨闻言略有几分诧异。
盛闲期不是听小乐队歌曲的人,从小这女人就喜欢追逐潮流,哈日哈韩,中外的各种偶像明星,谁火她喜欢谁。
果然,盛闲期道,“是我偶像翻唱过他们的歌,后来我也觉得挺好听的,时不时找出来听听。”
这算是艺术的辐射和繁衍吗?
商业歌手翻唱提升自己的品味和形象,而小众歌手也因此被引流,广大听众则丰富了自己的鉴赏。
寂墨笑,她和盛闲期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殊途同归了。
又一支乐队表演完毕,台下骤然爆发出欢呼声。
应该说在这支乐队表演结束前,音乐还没停,观众们就开始高声叫嚷了。
但这欢呼不是给眼前乐队的,他们撕裂了乐队的自尊,喊的是另一个歌手的名字。
“齐宿!”
“齐宿!”
“齐宿!”
......
齐宿是选秀舞台出道的,本身唱功不错,又长得帅气,目前是比较有实力的流量一线。
寂墨对这名小鲜肉无感,主要这人没什么好作品,公司打造的东西过于商业和浮夸,只能哄哄未成年的颜控小姑娘。
“真是败坏路人缘。”寂墨先是低声感叹了一句。
盛闲期没听清,侧过头问,“什么?”
台上的乐队匆忙收拾设备,台下的欢呼越发震耳欲聋,搞的音乐人狼狈不堪。
莫名滑稽。
寂墨冷哼,“某些人给自家爱豆丢脸。”
盛闲期一听就明白了,她笑,“都是小孩子嘛,喜好不就是这么直白。”
寂墨当然知道这个理儿,只是这话从盛闲期嘴里说出,她不禁挑了挑眉。
从前,盛闲期最讨厌小孩了。
那一年,她们周末约着出去逛街。
青春期少女,最是爱美,又喜欢精致小玩意,逛街不亦乐乎。
阳光正好,她们商量着去买冰沙吃。
突然,一群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冲了过来。
寂墨眼快,她走在外侧些,用身体护住盛闲期往旁边带。
盛闲期没反应过来,差点儿绊一下,又懵又火,“怎么回事?”
那群男孩子已经追赶着跑远了。
寂墨无奈,“是小孩。”
盛闲期更加生气,明艳小脸怒目,“所以说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那语气,寂墨都没见盛闲期发这么大火过。
但之后,很多次她们再约着出去玩,直到盛闲期离开前,寂墨和她只要上街,盛闲期都走在外侧。
寂墨怀疑过,是否是巧合。
现在想来又不大像,因为寂墨记起来,偶尔寂墨走在外侧,盛闲期还会绕个弯又把她拐到了里侧。
“喂!”盛闲期突然拿胳膊轻轻撞了下寂墨,“发什么呆呢?”
寂墨回神。
“你喜欢的乐队上场了!”盛闲期提示她。
这是一支广为人知的摇滚乐队,歌曲传唱大街小巷,但其本身却没什么死忠粉。
寂墨眼睛亮起来,“我最喜欢他们的《挽留》,温柔幽怨又放手一搏。”
前奏乍响,听众们跟着呐喊,正是《挽留》。
盛闲期侧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眼睛也弯了弯,“我也是。”
她的话音淹没在了周遭的喧闹中。
寂墨听不分明,转首也冲她笑了下。
接着,两人随大众,跟着台上主唱挥动的手,也欢呼尖叫起来。
这种感受真的很奇妙。
自己这个微小的个体好像不存在了,如一颗小水珠,汇聚涓涓细流,最后融入大海。
群体的精神意志融合,音乐的游荡起伏。
音乐节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寂墨还算好,盛闲期声音已经有些微沙哑,但女人兴致很高,“去小酒馆喝酒吗?我刚出来的时候看了,我们民宿前面就有一家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明天还有演唱会,要去R市呢。”
盛闲期点头,苦恼,“说好了听完歌一起喝酒的。”
“那就去。”
盛闲期左颊边的梨涡又陷了下去,微哑着声音,“好。”
小酒馆有点儿冷清,里面刚结束一桌,店员正在清理桌面,酒瓶、花生壳等杂乱洒着。
寂墨本有些顾忌,但看见店里工作的两人都是女生,便又放宽了点心。
盛闲期瞄了眼酒品单,把点酒的任务交给了寂墨,自己则抱着菜单研究去了,“叫了一晚上,我都饿了。”
那边的工作人员闻言好奇地看过来,待一看清这两人的长相,一个温凉出尘,一个明艳倨傲,绝不像不正经的人,又笑着迎过来等点单。
盛闲期点了两串大青椒、牛羊肉串各半手,把菜单又递给寂墨,她瞄到寂墨点的酒,“哇塞,这个有点儿刺激。”
寂墨唇畔微勾,随手又点了份炒河粉充当主食,没多做解释。
她的酒量应该算可以的,只是没在外面怎么喝过,之前和盛闲期在外面玩也有别人,所以比较矜持。
酒是最先上的。
盛闲期抿了一口,“嘶。”着眨了眨眼。
很快,盛闲期的脸就开始升腾起红晕,寂墨拦了她酒杯,“你别喝了。”
“那让我看你喝?”盛闲期很明显地扛不住,但又要面子。
寂墨点头。
盛闲期权衡了下,还是放下酒杯,开始狂炫大青椒。
快结束的时候,小酒馆又进来了一波人,五个青中年男子。
他们进来就盯着寂墨这桌看,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
盛闲期酒精上头,红着脸一句就上去了,“看什么看?”
“哈。”几人哄哄大笑,倒是收敛了些。
他们撸串,又高声叫嚷。
寂墨听着耳朵都痛了,一抬眼盛闲期也是不高兴的样子。
谁知,那几个男人中还有人直接拿手机放起了h片,一时间,不可描述的声音就炸起来,劣质的扬声器,超高的音量。
盛闲期晕着脑袋跟寂墨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今天的下酒菜,寂墨则黑着脸,想要拉盛闲期走人,可观察盛闲期状态,这女人不知道意识还有几分。
“不好意思。”店员适时出现,她们走到那桌,“我们要打烊了。”
话说的还算客气,寂墨分明看见那两个女店员眼里克制不住的厌恶喝嫌弃。
这就是赶客了。
“会不会做生意啊?”男人们叫嚣。
寂墨趁着这个机会也把盛闲期拉着走了,女人脸红的一塌糊涂脚步却还算稳,意识则处于一个寂墨摸不准的状态,能说话,就是反应慢。
身后,那几个男子被赶着出了店,叫嚷着要去续摊。
回到民宿的时候,两个人其实都已经精疲力尽。
盛闲期坐到了寂墨床上。
寂墨本想说让她回自己屋睡觉,可看那人状态,心说干脆换房间,自己去盛闲期那屋算了。
“当啷。”一声响。
寂墨这才看见,这大小姐手里还拎着俩酒瓶,随手就放到了床头柜上。
“?”
“他们好吵。”盛闲期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回来接着喝。”
这是要彻夜长谈的架势?
寂墨突然觉得也很不错,她们今晚确实聊的尽兴。
脱离了之前盛闲期时不时的试探,寂墨躲闪的纠结,就只是聊音乐,聊感觉,甚至聊下酒菜。
不去谈感情,却又时时在交心。
灵魂的碰撞。
小心翼翼又慌不择路。
盛闲期还算有数,带回来的是啤酒,寂墨干脆给开了,两人一人一瓶,“叮铃桄榔。”地碰瓶。
酒喝完,其实也不知道都聊到哪里了。
寂墨看着棕褐色如同学生时期实验室的遮光广口瓶一般颜色的两个空酒瓶,脑子一时犯了空。
不知道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一放空就容易钻进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譬如,寂墨也不知道自己明明看着桌上的酒瓶,怎么眼神就飘到了盛闲期脸上。
譬如,这么安静的空间,刚刚酒馆里那个小电影里的声音怎么就在脑子里回响了。
譬如,盛闲期同样看着她问,“哎,看片吗?女生的。”
一种不可言说的燥热在体内沸腾。
寂墨眨了眨眼,“嗯?嗯。”
她还知道说,“不过我没看过,不知道哪里看。”
盛闲期嗤笑一声,“我也没看过。”
但这难不倒盛闲期。
她虽然在圈内洁身自好,但也是有朋友的,至少从秦可伊那就能要来片子。
两人缩在床头,屏住呼吸。
然后,刚看了个开头,画面里两人刚接了个吻,寂墨手一伸,把盛闲期手机界面给掐了。
盛闲期:“?”
寂墨面红耳赤。
好在,盛闲期也一样,只是寂墨不知道这女人是还在犯酒晕还是和她一样的原因。
“不可以的。”寂墨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不能看这种东西,到时候要被抓了教育的,我们还是举报这个资源吧。”
盛闲期应了声,“好。”
然后,在一片寂静中,两人对视着,盛闲期吻上了寂墨的唇。
接吻,两人早已轻车熟路。
寂墨没有扭捏,但吻着吻着,就变了味,吻着吻着,就不知吻到了何处。
等意识恢复一些的时候,寂墨听见了自己的嘤咛,她哼着颤音,又羞又怒,“盛闲期。”
盛闲期没有回音。
再后来,寂墨气不过,抢回了主动权。
心脏的悸动几乎要冲破耳膜,血管里的流速也好像快要炸裂直冲出皮肤。
已经不只是早先寂墨定义的灵魂初碰撞了。
从吻到最后,像是水到渠成,又难以解释。
昏黄的卧室灯光下,白皙中纠缠着粉,她们留下了彼此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