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郎雯郎若孤回来,四人在屋子里又商讨了一番,说是商讨,多是郎若孤和郎雯在说,虎轶薇在听,而狐铃谣则时不时瞪两眼虎轶薇,显然还在气方才的事。虎轶薇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道:“当下越平静,克乔山上就越危险。你们先好好歇歇,过两日到了山上可要费力了。”

  郎雯郎若孤起身拱手走了,站在门口,郎若孤还回头忘了一眼仍坐在桌边的狐铃谣,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和上门回屋了。虎轶薇伸指弹了一下面前的茶杯,里头的水滴弹起,虎轶薇又弹在水滴上,那水滴直冲狐铃谣的面庞而去。

  狐铃谣因为生气,本就一直瞪着她,自然看得见水滴袭来,挥手将水挡下,抬手拿起桌上茶杯就要往虎轶薇身上泼去,却被虎轶薇按住了手,没有得逞。狐铃谣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你净会欺负我!”

  虎轶薇见她虽气恼极了,可眼角又流溢出媚态,倒更像是撒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狐族的媚功着实了得,当下便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的情人尚在外头。”

  “冤有头债有主,你惹恼的我,自然要找你。”狐铃谣手被按住,便抬腿去踢,虎轶薇与她拆了几招后,将她双腿夹住:“我只不过作为前辈提点你一句,在老虎面前不要放肆,有何不对?”

  “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狐铃谣收回手和腿,极不服气,“说好护我回家,你本该呵护我关爱我,待旁人倒是和蔼,待我便用威胁震慑。”

  “你瞧瞧你的态度,再瞧瞧旁人的态度。我对你已经万分仁慈了,你爹尚不敢这般与我说话。护你回山你不回,我纵是把你丢在这儿回金虎山,你又能将我如何?”虎轶薇觉得自己是对她太好了,叫她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实际上,若不是相处三月尚算有些情分在,她才不会这么好脾气与她解释。

  “我待你如何不好了?什么都说予你听,你帮我的恩德我日后自会回报。我说的话你若是不爱听,你直说便是,径直那般凶我,我还不能委屈了?你还捏我尾巴呢,再如何,你总该说两句好话哄一哄我,我等了这般久没等到也就罢了,你还想打我。”狐铃谣原本还是气愤更多,说着说着便觉得委屈起来。

  虎轶薇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直叹气:“我哪儿有打你?我只是想叫你回回神,方才商议事情,你可有听?只顾着瞪我。你这气性,我还能指望你报答我?你倒是说与我听听,届时你与你情人双宿双栖,准备如何报答我?”

  狐铃谣虽是有报答之心,可如何报答她尚未想过,当下便思索起来,道:“你索性再等几年,等我生了孩子长大了,叫他嫁给你,你喜欢男的女的我都同意。”

  虎轶薇听了都忍不住笑了:“你报答我,就是当我的丈母娘?”狐铃谣啧了一声:“你若不好意思,可以不必叫我娘,反正我们不在一座山上,也见不了几面。你放心,我多生几个,总有一个你会喜欢的。”

  “你就不怕你跟你爹一样,强按了这桩婚姻,你的孩子不喜欢吗?”虎轶薇本是想提点一句狐铃谣她的想法有多可笑,可狐铃谣却正儿八经地道:“你长得好看,修为又高,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也不是不讨人喜欢的,等她长大一些便带她去找你,定会喜欢你的。”狐铃谣也不是没有想过,若不是她早就心有所属,恐怕也是欢欢喜喜就嫁给虎轶薇了。

  虎轶薇平白听到她的夸赞,心里舒服了不少,当下脾气也好了一些:“罢了,收起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也不图你的报答,便当行善积德了,只盼你能待恩人客气些便好。”

  狐铃谣听她不图回报,更觉她好,当下走近她,倔强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你也不能平白无故凶我。”虎轶薇摸了摸扳指,心情比方才已是好了许多,点头应下。狐铃谣紧接着又道:“吓唬我也不行。”

  虎轶薇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狐铃谣虽与她相识时日尚短,但知晓她是言出必行的性子,既得到了想要的,欢喜异常,弯下腰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又在虎轶薇发脾气前跑了出去。

  虎轶薇倒没有狐铃谣料想的那般生气,毕竟当初在竹屋里,狐铃谣也没少亲她,她已然有些习惯了,这不设防的一下,倒叫她隐约回到了竹屋那阵子。

  克乔山确实如郎雯所言,并没有人马看守,郎雯沿着自己事先做好的记号,带着三人来到一处林子,那迷形就长在一小片滩涂上,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片沼泽,滩涂后面还有一个洞穴。

  郎雯小心地指着眼前的沼泽:“这片沼泽不似表面这般平静,这上空满是毒气,又似有屏障,我无法飞过,因独自一人亦不敢尝试触碰。”也正是如此,她才急着去找同伴,也才会在听见狼嚎声时第一时间赶去。

  狐铃谣捡起地上的枯枝,轻轻扔向沼泽,这枯枝本该浮在沼泽上才对,却瞬间被吞没。狐铃谣又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沼泽中间扔去,那沼泽竟忽张开大嘴似的,将石头吞下。那屏障石头能过,妖却不能过?

  狐铃谣扭头看着虎轶薇,虎轶薇走到沼泽边上,猛地发力,张开手掌抓向半空,像是抓住了什么又用力向两边撕开。狐铃谣运气感知她将结界撕开,正要运气飞过去,虎轶薇却一把抓住她,带着她顺着裂缝往对面飞去。这个结界并不简单,她只能撕开裂缝,而沼泽似乎为其提供能量,能将裂缝愈合。

  郎雯郎若孤也感知到结界的裂缝,虎轶薇松手后,那裂缝便在愈合,两人亦是赶紧运气跟上。四人到达彼岸,小心地站在滩涂上不敢轻举妄动。郎雯对虎轶薇更是敬服,她尚且无法察觉这是个结界,虎轶薇却能徒手将其撕裂。

  他们所站之处离迷形还有一段距离,那山洞中有妖兽守着。她们感知到了,里头的妖兽亦是感知到了。

  四人均化出武器应战,只听轰隆隆一阵响,那群妖兽齐齐跑来,四人均是吃惊,这里头不只一只妖兽,有十几只。

  冲在前头的妖兽修为虽不算低,但狐铃谣三人还能应付,后头慢悠悠走来一只庞然大物,若别的妖兽还能瞧出是什么兽,这庞然大物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若不是上古妖兽里没有这般模样的,他们兴许还要怀疑这是上古留下来的老家伙了。

  虎轶薇提着大刀冲了过去,与那庞然大物斗在一处。那庞然大物原本还是一副悠哉模样,被虎轶薇的刀击打一下后也甩着头嚎叫起来,嚎叫的声音也是奇奇怪怪,虎轶薇这三百多年从未听过这般的声音。

  猜不出这东西的身份,虎轶薇暗自心惊,这里的妖兽修为均不低,按理来说,修为如此之高,不该还没有灵识的,可这些妖兽不说化为人形,根本没有灵识可言,只是一群野兽罢了。可野兽若是没有灵识,又何来如此高的修为,难道这与迷形有关?那狼狐二族的事也是与此相关?

  若果真相关,那此事已远超她的料想,此事迟早要祸及虎族,是整个妖族之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狐铃谣三人想早些解决眼前这十几只妖兽好去帮虎轶薇的忙,可这妖兽十分难缠,修为本就与她们相差不急,又胜在数量,更奇怪的是,它们根本不惧伤痛,狐铃谣三人别说脱身,隐隐还有些敌不过,也难怪此处无人看守。

  那庞然大物体型太大,虎轶薇身形灵活,一会儿上跳打头,一会儿转到后背又来上一刀,虎轶薇的修为本就高,一招一式威力十足,那东西急得一通乱吼,又拿虎轶薇没有办法。那东西身上已经受伤不少,可它就像不知疼痛一般,哪怕伤口流血不止,它亦是不管不顾地冲着虎轶薇袭来。

  虎轶薇闪身至它身侧,躲开它太直接的攻击,一刀砍下它的前肢。虎轶薇喘息之时看向狐铃谣三人,郎雯与狐铃谣实力相差无几,郎若孤虽略高一筹,可瞧上去也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废物。”虎轶薇低念一句,转着长长的刀柄,脚一踢,握着刀又向这庞然大物砍去,随即释放虎威,虎轶薇身后显出虎的虚影,一声咆哮压得那怪物难以动弹,大刀接踵而至,怪物的脑袋落地滚了几周,身体还挣扎着冲虎轶薇袭来。

  虎轶薇抬腿一踢,那身体倒在地上,抽搐着。

  虎轶薇飞至狐铃谣身侧,将其拉至身后,大刀一挥,几只妖兽倒地。这般一来,只剩下三只妖兽,郎雯郎若孤应付起来比方才要轻松许多。虎轶薇没有上前帮忙,反倒用法术将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又将大刀清洗一遍后将刀柄缩短,竟拿出帕子,在一旁擦拭起刀身来。

  狐铃谣呆愣愣地看着一切,心道难怪父王要与虎族联姻,这虎族实力果真强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