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把左手的盘子放到围栏上,空出手来,抽出一双筷子,忙端着另一盘送过去,“哪能不吃饭,吃一口好不好?”
尚遥正欲摇头,海棠个子矮,踮脚把盘子直接送到了尚遥嘴边,眼巴巴地自下而上地看着她,楚楚可怜。
“就吃一口好不好?我特意为您做的。”
“我……”尚遥没话了,眼看自己再不接受,海棠都要喂过来,她连忙接过筷子和盘子。
是道莴笋鸡脯,看起来清爽不腻,香气扑鼻,只是对于尚遥来说,食物好似都大同小异,山珍海味或者糟糠野菜,她都能吃,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尚遥三两下扒完了菜,海棠做的不多,总比一口没吃强,胃里暖了些,尚遥道谢,将东西递还回去。
海棠递上帕子,尚遥接过来一边擦嘴一边看着海棠殷切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海棠忽然泄了气,“果然大人您还是不喜欢我做的菜。”
尚遥捏紧了帕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海棠忽然又振奋精神,“我会继续改进的,下次一定能做出大人喜欢的菜!”
海棠朝尚遥笑了笑,端起围栏上的盘子欢快地进了屋。
“您早去早回,我在家等着您!”
尚遥怔住,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
好像是还很小的时候,母亲牵着自己的手,把自个交给前院的主母,在耳边低低说“乖乖的跟大娘子去,我在家等你回来”。
家。
这个字轻轻叩在胸膛,像一片云停在了心里,柔软而熨帖。
看着少女窈窕的背影,尚遥提了下嘴角,不过不大熟练,以至于到西市外路口时,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回去,候在那等她的下属徐彪被她这笑跟哭似的表情唬了一跳,蹿到她面前,双目圆睁:“大人,你怎么了大人,谁欺负你了,我带兄弟们帮你打回去!”
尚遥:“……”
都是一起在朔苍待过那么多年的兄弟,徐彪之前就在尚遥手底下,是个被她活生生打服气的刺头兵,回了洛阳也继续跟着她干。
尚遥差点没把刀鞘捏碎,奈何嘴笨,又说不出什么,提拳给了徐彪胸口一下。
徐彪被打了,不仅不难过,反而兴奋起来,冲其他兄弟一吼:“大人没问题,咱们出发!”
喜欢把人捶得鼻青脸肿的是自家大人没错了!
尚遥:???
31.温茶
今日风不大,衫裙穿过闹市,未染上烟尘,江蓠下马车前,心情尚算平和。
当她跨进门槛时,纤细的五指一拽,身后的药匣差点没飞起来。
多少个?
不知道,一晃眼过去,排排坐,全是个头差不多的少女,瞧模样,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可能只有十一二岁,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一声不吭,眨巴着葡萄似的黑眼珠子瞧着江蓠。
座位的最末端,裴时霁也在那人五人六地坐着,眨着虎睛石般的眼睛,瞧来十分无辜。
江蓠动动薄唇,一脸麻木,“是你新买的丫鬟?还是童养媳?”
裴时霁:“……”
裴时霁慢吞吞起身,刚想开口,江蓠摆手示意她闭嘴,转身将药匣子放在桌上。
“无论是裴将军绑来的还是请来的,我都不感兴趣。先说好,上门问诊,费用翻倍。”江蓠翻翻眼皮,“治好不加,治死不退。”
“所以如果这些人和你关系比较亲密的话,按照流程,我需得先告诉亲属这些。”
裴时霁:……
现在退大夫还来得及吗?
祁霏自院中走来,客气地问候声“江大夫”,瞧见裴时霁杵在那一动不动,觉察出江蓠满身的火药味。
尤其这火药还是淬着冰的,虽然不会炸,但瞧着怪渗人。
祁霏将手上的点心分发给女孩,女孩们得了糕点,注意力从江蓠身上移开,十分有压力的被注视感终于散去些许。
江蓠表情松了些,望着裴时霁,眼底明晃晃写着“我倒要看看你又要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