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霁“嘶”了一声,“桌子确实是我不小心踢飞的,至于旁的——”
裴时霁故作困惑道,“或许是下面人做的,待我回去问问,再告诉你。”
两人对视一眼,裴时霁故作深沉的模样成功逗笑了祁霏,她没控制住,扑哧笑出了声。
裴时霁的眼尾弯弯,这才认真道:“是我派的人。如此陋习,早该革除了。”
典卖妻女,在洛阳,甚至在大周都不罕见。
可是男子之错,为何总要女子来承担呢?
裴时霁轻柔的目光落在祁霏身上,很快又被她克制地收回。
浑然不觉的祁霏勾起笑容,毫不遮掩地显露自己的痛快。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祁霏第一次感到这么痛快。
那些设想,那些祈愿,终于不是别人口中的“奢望”,也不会被旁人冷嘲热讽。当它们切切实实落下来的时候,祁霏心中堆积的郁闷也一同被清空,留下让人喟叹的舒畅。
祁霏瞧着被裴时霁三两口吃完的粽子,想起上次她请自己吃的桂花糯米糕,手一摆,大气道:“吃过张记烧饼吗?我请你!”
“好啊。”
“这家烧饼在洛阳是最好吃的,芝麻是早就掺好的,烤得焦焦脆脆的,保管你吃了一回还想第二回。”
“走这边!”
祁霏像只灵动的小鹿,轻易便让周围的空气都轻盈起来,流转在人的心间,让人心情愉悦。
落日熔金,飞鸟掠影,在金灿灿的光里,裴时霁和祁霏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像寻常的友人,没有那些猜忌、提防,身心放松地享受着难得一见的烟火世界。
裴时霁侧过身子,注视着身边蹦蹦跳跳的女孩,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到了摊子边,祁霏熟稔地和老板打招呼,“老板,照例要两份!”
“祁姑娘来了!好嘞,这就行,您稍等。”
锅炉的膛烧得热热的,炉壁也是烫烫的,烧饼的香味从硕大的锅炉里飘出来,祁霏小心接过两个纸包,烫得连忙将其中一个塞给裴时霁。
“你也小心烫。”祁霏打开袋子,往里面吹了吹。
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阳,祁霏又把袋子捂紧,“算了,我回家再吃。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裴时霁忙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就这两步路,正好我还能再随便看看。”
祁霏走出两步,想起还没和裴时霁正式告辞,又回头向她挥挥手。
“再见了!”
“再见。”
裴时霁站在原地,望着如飞鸟一般自由自在的姑娘,抓紧了纸包,笑意缱绻。
祁姑娘,明天见。
12.殿试
日头升得老高的时候,祁家院子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外院偶尔响起几声看门老叟的咳嗽,隔壁院那个每天都得嚎两嗓子才舒服的小孩,今天也没了声。
祁霏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被子盖得歪扭四斜,睡眼欲睁不睁,困得又打了个哈欠,刚费力巴拉思索下周围不寻常的安静,不到一秒,思绪又凝住不动了。
“小姐!小姐!”
忍冬在外面拍了两下门,焦急问道:“小姐,你醒了吗?”
祁霏浑身都是懒筋,眼皮闭上,往床里翻了个身,有气无力地说:“醒了,你进来吧。”
忍冬推开门,小跑到祁霏床边,一脸兴奋:“小姐,赵姑娘中了!”
还没彻底脱离梦境的祁霏目光呆滞地看着床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赵姑娘是谁,蔫了吧唧道:“中什么了?”
“赵姑娘连中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