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回忆◎
二十岁出头的陈郁远比工作后开朗得多,但她的内敛却从没有变过,所以她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得多。
刚确定关系的时候,陈郁一时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连纪惜桐主动来牵她的手都会忐忑很久。
她们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教学楼、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所有的相处时间似乎都耗在了这些地方。
陈郁的室友都看不来了,她在陈郁出门前叫住了她。
“又去图书馆吗?”
陈郁点头。
“你女朋友也在?”
陈郁再次点头。
“就光学习?”
这次陈郁怔了几秒,耳尖微微泛红。
“这是纪惜桐温柔,换我早跟你吵架了。”室友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小花园都可以啊。”
室友靠上椅背,指了个方向:“二门出去,向北走五十多米就有一家花店,下次见她完全可以带上一枝花。”
……
陈郁被室友说得深感愧疚了,她记住了室友的话,果真绕行到二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枝花。
她将玫瑰放在心口,心跳得厉害。
走近校园时,心理作用在作祟,她隐隐觉得周围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她身上。
板正清冷的背影难得有了松动,陈郁拢着掌心遮住鲜艳的玫瑰花,垂着眼眸走在人行道的最边上。
走去图书馆的那一路,陈郁分外煎熬。这个点走主路上课的同学不少,她自己又是个比较惹眼的存在,她越是垂首,吸引来的目光就越多。
衣角忽然被人牵住,陈郁抬眸,看到了鬓角微乱的纪惜桐。
“你今天迟到了。”纪惜桐眨眼,眼底带着探究的意味。
陈郁喉头滑动:“我……”
纪惜桐浓密的眼睫颤了下,眸底的光点下移。
“是送给我的吗?”她仰首,笑盈盈道。
陈郁撞进了她温柔的视线里,心也随着她的笑意颤动收紧。
“是。”她小声答道。
纪惜桐拉着她背过人潮,藏进了婆娑的树影里。
陈郁的脸颊和耳朵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升温,她本能地瑟缩,脑海里炸开了烟花。
纠结再三,她垂下了一直拢着的手,露出了那枝精挑细选的玫瑰。
纪惜桐看着她,她看着纪惜桐。
半晌,纪惜桐忍不住笑着道:“没有话对我说吗?”
陈郁唇线紧抿,心提到了嗓子眼。
出门时室友没告诉她送完花要说些什么,恋爱的感觉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陈郁喜欢按照计划行进的每一步,一切都在预料的区间内进行,她可以为所有发展做好准备。
可是现在,她因为喜欢,不会过度去揣测纪惜桐的心理,也因为喜欢而不知所措。
生活好像有些失控了,她有些畏缩,有有些期待。喜欢一个人太复杂了,这种感情她也说不太清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陈郁如实道。
纪惜桐几度咬唇,想要压住笑意,全都失败了。
“阿郁,你真的好拘谨。”纪惜桐的指节枕住了陈郁的,和陈郁一道握住了花梗。
这是纪惜桐第一次叫她“阿郁”。
陈郁白皙的耳廓红了个彻底。
“注意刺。”陈郁的指节往下挪了些,好让她握住包裹着花梗的纸。
纪惜桐的指尖追了上来,有意点着陈郁。
“这都多久了?”纪惜桐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陈郁,“你连主动牵我都不敢。”
陈郁被戳中了心事,愧疚感更浓了。
“我……不敢。”陈郁的声音很低,说话的神色却没有太多的羞涩感,反而像是坦荡的陈述。
此刻,教学楼的上课铃声早已打响了,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
她们安静对视,纪惜桐怎么都无法从她们的眼中发现开玩笑的痕迹。
心口一重,纪惜桐的额头抵上了她的肩头,大半张脸都埋在了她的怀里。
陈郁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纪惜桐便又稍稍隔开距离,随后又抵住了她的肩头。
这时陈郁才意识到她这是在“撞”她。
“你怎么这么讷呀。”纪惜桐似是在埋怨,又似在爱怜,“笨笨的。”
陈郁被她语调勾住,心跳得越来越快。
莫名的力量催动着她,她终于伸手揽住了纪惜桐,玫瑰抵在了她们的怀抱里,将冬衫压出浅浅的痕迹。
“是送给你的玫瑰。”陈郁说。
纪惜桐能感受到喉间的轻微震动,心尖酥酥麻麻。
压抑瑟缩的本能解开束缚后,陈郁就像是开了窍。
约会的地图不断扩张。
她们会在闲暇时精心挑选一部新上映的电影观看,然后牵着手走在回校的路上,一句接一句地吐槽剧情。
她们会去逛夜市和小饰品店,纪惜桐对于这些的兴趣要远大于陈郁。最初时,陈郁兴趣寥寥,纪惜桐孜孜不倦地给她试戴她觉得适合的耳钉和手链。
每一次尝试,纪惜桐总忍不住夸赞她。渐渐的,陈郁也开始能接受了。再后来,她会佩戴纪惜桐给她挑选的配饰出门,很大方地向周围人说明纪惜桐的存在。
她们会在长假出游,在临近的省份乱跑。陈郁事先会做很多规划,然后都随着纪惜桐的意愿变化,有时甚至能在酒店窝上大半天。
因为成长环境的差异,陈郁很早就开始接触企业经营上的事。纪惜桐愿意倾听她讲述的所有内容,虽然不算太了解,但也会陪她聊天,帮助她整出头绪。
陈郁的课业压力比她要重。纪惜桐帮她代写了不少公共选修课作业,偶也也会帮她整理笔记。
临近期末时,陈郁需要挑灯夜读。她不喜欢寝室的复习环境,会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一段时间,纪惜桐干脆也请了假搬出来陪她。
两个复习到快要崩溃的人依偎取暖。纪惜桐复习的科目少,且学得很扎实,比陈郁轻松不少。陈郁复习烦躁了就会把坐在床边看书的纪惜桐扑倒。
纪惜桐被她束缚着,也不挣扎,只是轻轻拍她的背,捏捏她的脸颊。
“累了?”她问。
陈郁枕着她的肩头颔首,头发微乱。
纪惜桐的指节湮没在她的乌发间,边揉边安慰:“休息一会再复习效率更高,实在不行就早点休息,明天早起。”
陈郁撑起身,巴巴地看着她:“你都复习完了?”
纪惜桐点头:“复习完了。”
下一瞬,陈郁的身影压得更低了。她不忿地啄了啄纪惜桐,根本不解气,干脆咬了她一下。
纪惜桐也不甘示弱,她的回应远在陈郁意料之外。
再后来,书页和笔记就被压皱了。陈郁拉过被子将她们完全罩住,将复习材料扫到床下。
纪惜桐嘴角含着发丝,来不及拨走就又陷入了新的沉沦。
第二天起床时真的很痛苦,陈郁被闹铃吵醒,匆匆忙忙地套好衣服往回校赶。
一场试考到一半,她才发现身上的白毛衣是纪惜桐的,怪不得衣袖有些短了。
纪惜桐那边也差不多,考了场试卷了三四次衣袖,出了考场才想起来身上的外套是陈郁的。
早上起得太急了,两个人都懵懵的,走上考场思绪才差不多彻底清醒。
纪惜桐苦着张脸往她们熟悉的碰头地点走去,陈郁早已握着两杯热粥等在道边。
视线相聚的刹那,纪惜桐朝她挥手,陈郁回以微笑。
穿过道路,她们的臂弯挽在了一起。
“你考得怎么样?”
“你答得怎么样?”
她们几乎同时问出口。
“不知道,知道考到一半发现穿得是你准备送去干洗的那件外套。”纪惜桐闷闷道。
“我也差不多,我穿错了毛衣。”陈郁答。
纪惜桐忽然有些抓狂,她抱紧了陈郁的手臂,横道:“如果考不好就怪你。”
陈郁端着两杯热粥,完全不敢动。
“你昨晚应该把我推远点。”她小声为自己辩解,时刻注意着纪惜桐的神情,准备随时改口,“但是你明明没有拒绝我。”
纪惜桐一时语塞。她接过一杯粥,郁闷地喝了一口。
“我说,要不还是回寝室吧。”纪惜桐说话时呵着白雾,“你的复习进度都要被我打断了,我们黏在一起学习进度会比在图书馆慢一半。”
她小声嘟囔:“比我们刚认识那会慢太多了……”
陈郁重复着她的前几个字:“刚认识那会……”
纪惜桐再次翻旧账:“你连牵我都不敢!”
陈郁这次是真的被堵住了嘴,她立直了身,干脆装作了忽略了这句话的模样。
“就是那边的树荫。”纪惜桐往陈郁第一次给自己送玫瑰位置指了指,“你和我说,你不敢的时候。”
陈郁顾左右而言他:“这家的粥还不错。”
纪惜桐用力碰了下她的肩膀,直直地看着她。
陈郁败下阵来,用眼神示意她凑近些。
耳畔的温度分外清晰,纪惜桐听到她说:
“不要走,放寒假了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了。”
纪惜桐眸光微烁,故意使坏。
她道:“风太大了,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陈郁重复:“不要走。”
纪惜桐已经压不住笑意了:“还是听不清。”
“放假了见面就不方便了,我舍不得。”陈郁苦笑了下。
纪惜桐终于回应:“说点我想听的。”
“我舍不得我女朋友。”陈郁说得很慢,用着她惯常的语调,处变不惊的神色,“我好喜欢她,我要粘着她。”
陈郁这样的人一本正经地说起情话来,对纪惜桐的杀伤力真的很大。
她松开陈郁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眸。
陈郁跟了上去。
“我也是。”
“什么?”
纪惜桐知道她在模仿她,故技重施。
她趁着没人注意时,偷偷啄了下陈郁的脸颊,轻轻道: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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