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饶说起那天岑桑兰跑来找陆茵陈的不痛快,结果反倒弄得自己气得要死。
她回去后越想越气,觉得是沐安饶背叛了她们的友情,又来找沐安饶要她说个清楚,沐安饶这才知道这个小姑子原来是为了她出头。
沐安饶虽不便把事情真相告诉她,但也解释清楚了并不是因为陆茵陈欺负她,而且还和岑桑兰说起了这段时间和陆茵陈相处以来的感受。
关于沐安饶夸赞陆茵陈的部分,岑桑兰半信半疑,不过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是她冤枉了陆茵陈。
岑桑兰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尤其是面对陆茵陈,她可不想陆茵陈觉得她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因此就想来就那件事和陆茵陈道个歉。
可她又始终迈不过那个坎,好几天都在陆茵陈的院子外面徘徊,想找一个不那么尴尬的时机,没想到意外看到了陆茵陈赶走江陵的一幕。
“她不好意思过来,就托我给你带个话,说那天的事情是她冤枉你了,这次帮你作证就算给你赔礼道歉了。”沐安饶说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桑兰年底就满十六了吧,还是这个小孩子脾气,我现在都开始担心她以后嫁了人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
提起这个,陆茵陈想到了上一辈子岑桑兰的归宿,那可算不得是个良人,不过人各有命,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件事情过后,岑东阳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是受了下人的蒙蔽,差点冤枉了陆茵陈,因此解了她的禁足。
至于沐安饶,则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落,岑东阳本来想借助宠爱陆茵陈来让她难受,但陆茵陈现在可懒得陪这个狗男人玩这种爱恨纠葛的把戏,她借口再再大病小病不断,说要带他去寺庙祈福,并住上一段时间。
岑东阳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着她们母子去了。
陆茵陈不单是为了避开岑东阳,也是算好了提前去寺庙躲避京城里那场可怕疫病的的时间。
果然如上辈子一般,没过多久,外地的疫病蔓延,大批流民涌入京城,同时也把疫病一同带了进来,京城也爆发了疫病。
因为有陆茵陈的提前交代,陆元修早早囤积好了食物和药品,他住不惯寺庙,就在寺庙旁边盖了几间小木屋,地方宽敞,也算清静。
就在京城因为疫病陷入一片恐慌之时,陆茵陈这边却风平浪静,她整天除了看书、种花,就是带儿子,好不悠闲,上一辈子待在侯府差点病死的经历和她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陆元修是个闲不住的性格,虽然现在他也不敢到处乱逛,但也会找一些渠道打听城里的消息。
“囡囡,还好你有先见之明,听说现在城里的药铺都被抢购一空,所有治疗头疼脑热的药都卖完了,还有米面蔬菜也断货了,别说店铺开门,连大街上都几看不到几个人。”陆元修有些唏嘘。
“那我们的食物够吃吗?”陆茵陈问道。
“你放心吧,就算咱们大半年不出门都管够,季嬷嬷还在后面那块空地种了些萝卜白菜,养了些鸡,咱们粮食也有,蔬菜肉蛋也有,保管不会饿着你和我这大乖孙,只不过要说到品种和口味那就没法和你以前在侯府的时候比了。”
都这个时候了,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的,谁还会那么矫情。
一旁正在玩着玩具的再再也抬起头来道:“季嬷嬷种的萝卜很甜,再再很喜欢。”
他现在乳牙越长越多,除了流食,也可以吃一些软烂的食物了。
“那感情好,我这就让季嬷嬷今晚给微恒炖上一锅萝卜汤!微恒要多吃点,快长快大。”陆元修说完又看向陆茵陈,有些欲言又止。
“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囡囡,侯府里就什么音讯也没给你带过来?”
按理说京城里出了这么大事,陆茵陈好歹也是侯府的夫人,而且她身边还带着岑东阳的嫡长子,侯府里怎么也该关心关心她们母子。
陆茵陈似乎是早就料到陆元修会问这个,她放下手中的书沉默地看着陆元修。
“诶呀,爹不是有意提你伤心事,只不过这岑东阳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出这么大事,也不说要把你接回去……”
“爹,现在不是挺好吗,难道你真想我带着你外孙回去京城送死?”京城里现在肯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侯府也好不到哪去,她可不想这个时候被岑东阳“关心”。
“爹当然不想你回去,只不过回不回去的是一回事,他连托人带个信来问候一声都没有又是另一回事,现在这算什么?”
陆茵陈冷笑了一声,别说岑东阳现在自顾不暇,就算他想得起她和儿子,怕也没那个心思管她们,只会由着她们在外面自生自灭,上辈子她和她儿子就差点病死在院中,岑东阳因为她选择照顾儿子没去照顾他而赌气,病好后也一次都没来看过她们母子,更何况现在她和再再远在京城郊外。
“嘿,这样也好,我本来还想着若是那小子来信问好,我多少得给他带一些口粮和药品,现在正好省下了!”陆元修想到这高兴地笑了两声。
“好了爹,你带着再再出去玩一会儿吧,不过别跑远了。”
又到了陆茵陈每天的炼毒时间,她早已把要给岑东阳下的毒研制出来了,只不过她要好好计划下这毒下在什么东西里能让岑东阳毫无察觉地服下。
陆元修虽然不知道陆茵陈成天在鼓捣些什么,但他也了解这个女儿从小就爱研究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东西还很危险,他可不能让他的大乖孙不小心中毒了。
“微恒走,外公带你去看看西边那片柿子林结果了没有。”陆元修抱着再再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再再突然问陆元修道:“外公,咱们家里储备的食物真的很多吗?”
“那是当然!”陆元修得意地说道,“刚刚我都没和你娘说实话,我囤的物资别说大半年,就算咱们足不出户吃上两三年也没问题。”
说到这,陆元修有些神秘地和再再说道:“不过据外公打听到的消息,说是这个疫病可能蔓延不了那么长时间,因为皇上下了圣旨要求太医院要在这个月内把治疗疫病的方子给研究出来,还张了榜,说如果民间有治疗疫病的奇方,只要把方子献给朝廷,就重重有赏,估计过段时间就能找到应对之策,你说要是过了大半年这疫病过去了,一切恢复正常,那外公囤的这些物资不就白囤了吗,你动动小脑瓜帮外公想个办法,怎么处理这些物资?”
陆元修是个经历老道的商人,世人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很低,但他就是很喜欢经商,因为经商可以走南闯北,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还可以赚钱,每一单交易成功,都会让他有满足感,他也想过要传承衣钵,现在看来他这女儿是指望不上了,不过这小外孙还是有很大的培养空间的。
再再本来还在玩手里的小风车,听到外公考他,立马端正态度,放下小风车认真思考起来。
“哦!我知道啦!”再再想了一会儿,眼睛突然开始放光。
他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陆元修,陆元修也期待地看着他这个大外孙。
“外公可以把这些多余的物资分给其他缺少食物和药品的人,这样就可以帮助大家渡过难关啦!”再再开心地搂住外公贴了贴,“外公好善良,再再喜欢外公!”
陆元修:“……”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明明是想引导小外孙学会提前囤货再高价卖出,赚取差价,怎么就变成他要做慈善了?
可是小外孙都夸出口了,他要是这个时候否定小外孙,那他这个小外孙岂不是就不喜欢他了?
但陆元修一想到自己未来会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又忍不住一阵肉痛。
看着外公脸色变来变去,再再的小手拍了拍外公的肩膀:“外公不要像娘亲一样害羞呀,做好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元修:“……”好像有点懂了他女儿怎么突然转性开始日行一善了,原来他们都是有“苦衷”的。
过了几天,陆茵陈突然和陆元修说起要带一些食物回去给岑东阳。
陆元修左看右看他女儿:“囡囡,你该不是得了疫病把脑子给烧坏了吧?岑东阳都不管你的死活,你何必冒险回去给他送食物?”
计划毒杀岑东阳的事陆茵陈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也不想陆元修担心,便只说自己牵挂着岑东阳。
看到好不容易恢复清醒的女儿又变回了以前仿佛中了岑东阳的蛊的样子,陆元修叹了口气,满心无奈,他清楚陆茵陈是个说干就干的性格,就算他不帮忙,陆茵陈也会自己想办法。
他余光又瞥到一旁在编着小花小草的小外孙,忙抱起他来到陆茵陈面前:“微恒呀,你娘亲现在要回侯府,那里现在到处都是病人,你娘回去了要是也染上了这个病,留下咱们可怜的小微恒没人照顾可怎么是好?”
陆茵陈有些无语地看着父亲拙劣的戏码,可不等她开口,再再就已经说道:“还有外公、季嬷嬷和孙伯伯呀!难道外公你们不想照顾再再了吗?”
陆元修:“……”这小外孙怎么回事,该聪明的时候看着傻乎乎的,可说起道理来又一套一套的。
“外公当然会照顾微恒,可是微恒不担心你的娘亲吗?”陆元修只得说得更直白些,他知道小外孙和他的女儿感情很好,要是小外孙开口,他女儿说不准就心软不去了呢。
下一秒,再再摇了摇头道:“不担心!娘亲放心地去吧,再再会乖乖留在家里等娘亲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