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无视小崽崽眼巴巴看着桌上剩余食物的眼神,手里已经把碗放下了。
再再只能主动出击,他指着一道甜点和一道鱼糜,又张开了嘴:“啊啊——”
“小公子,每餐吃得七分饱最有益健康,你年纪还小,这些甜腻、油盐过重的食物吃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江陵开始给小崽崽讲起了养生经。
再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以前外婆经常说给他喂饭最省心了,还说他吃饭吃得那么香,是个有福气的崽,哥哥怎么可以不让他吃饱饭?
江陵继续说道:“待会我再给小公子写一个药方,可以帮助小公子调理脾胃。”
不仅不能吃饱,还要吃药,再再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陆茵陈看着小崽崽肉眼可见的蔫了,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微恒不是最喜欢江大夫了吗,要听江大夫的话才是。”
江陵还要继续和再再讲养生经,就听到丫鬟来通报说安平侯回来了。
陆茵陈吩咐丫鬟把再再抱去散步,然后带着江陵就往岑东阳的院子赶去。
岑东阳一向注重保养身体,每个月都会找大夫请个平安脉,近几日也到了他看诊的时间。
陆茵陈之前就和岑东阳说起过自己出资开了一家医馆的事,那事的起因岑东阳也听说了,虽然碍于情面他没有亲自找上门去要个说法,但对于陆茵陈给了安济堂一个下马威的做法还挺赞赏,便默许了她资助开医馆的事。
现在又听陆茵陈说起她资助开的这家医馆门庭若市,也对这个江大夫来了几分兴趣,便同意让江陵给他看诊。
借着江陵给他号脉的机会,岑东阳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江陵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很是清秀,才一进门时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但开始看诊时整个人神态就发生了极大变化,颇有几分杏林高手的老练气质。
江陵边号脉边询问岑东阳一些身体情况,岑东阳说起自己时常会头痛的情况。
“我这也是前两年在狱中落下的老毛病,近些日子发作得越发频繁了。”岑东阳有些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侯爷此病和平时思虑过重也有关系,您五脏郁结气血不畅,才会导致时常头痛,我给侯爷开一副调理的方子,每日一剂,喝上半个月,我再为侯爷重新请脉。”江陵说着提起笔写下了一个方子,然后交给了岑东阳。
岑东阳嘴上说着道谢的话,手上却把方子交给了旁边的一个仆人,又给他使了个眼色,仆人带着方子就出去了。
陆茵陈假装没看到岑东阳的小动作,不紧不慢地抬起茶杯又饮了一口。
她就知道江陵第一次登门看诊,岑东阳必定是信不过的,他肯定会把方子再交给相熟的大夫看过,确定没问题才会照单抓药。
陆茵陈也不急,她上辈子见识过江陵的医术,对他有绝对的信心,今天只是江陵第一次给岑东阳看诊,等到几副汤药下去有疗效后,岑东阳自然会再请他过来。
果然不出陆茵陈所料,半个月后,岑东阳主动邀请江陵到府上继续给他看诊,对江陵的态度也比之前更热络了。
“自从上次按照江大夫的药方每天服用一剂,我这半个月以来头痛发作的次数减少了许多,若是江大夫有办法把我这老毛病根治了,我必当重谢!”
江陵闻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又重新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了岑东阳:“此病属于沉疴,得长期调理才是,侯爷莫要心急。”
听到这话,岑东阳心内更满意了几分,若是江陵一口答应能帮他治好,反倒会让他觉得这是个急功近利之徒,见江陵年纪虽轻,却如此沉稳,岑东阳萌生了几分拉拢之意。
“下个月初八小儿满周岁,先生到时候若是得空,请到府上来一聚。”
江陵一向不喜参与这些,不过听到是侯爷儿子的周岁,他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那个粘人小崽崽的脸,他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因为很多小孩都不怎么配合他看诊,不过奇怪的是他对这个小崽崽却有些意外的亲近感。
江陵应下了岑东阳的邀请,岑东阳又拉着他闲聊了一会儿,江陵对京城达官贵族的人际往来以及官场之事并不感兴趣,他一开始还敷衍地应和几句,到了后来直接开始走神。
见江陵有些心不在焉,岑东阳才作罢放他回去。
江陵如释重负地和岑东阳告了辞,出府的路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江大夫请等等,”沐安饶喊住江陵,她从袖子中抽出一个香囊递给他,“请江大夫帮我看看这个香囊是否有不妥之处。”
江陵打开香囊仔细看了看说:“这些都是驱虫祛暑的普通草药。”
沐安饶又拿出一个小瓶子:“那麻烦江大夫再看看这个。”
江陵打开瓶子倒出一粒丸药,仔细观察了半晌说:“这应该是侯爷之前服用的安神丸吧,此药有助眠的功效。”
岑东阳长期头痛,每次犯病时就会服用上一粒,江陵来给他看诊时,他也曾拿出这个药物给江陵看过。
沐安饶又掏出一小碟胭脂和一块熏过香的手帕:“那这些呢,是否含有避孕之物?”
江陵闻了闻,摇头道:“都是正常的香料。”
“那就奇怪了,这些是我能找到的所有可疑物品了。”沐安饶不解地说道,她之前就把这些东西给其他大夫鉴别过,得到的结论也和江陵一样。
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沐安饶收起东西和江陵道了个谢,就要折返回去。
“等等。”沐安饶经过江陵身边时,带过了一阵淡淡的香味,江陵忙喊住她,“姨娘是否接触过桂蕉树。”
沐安饶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我院里有一棵,起初种下了七八棵,精心照料也只活下了一棵,我隔上几日就会亲自去浇灌照料一番。”
沐安饶说完神色有些紧张道:“我听侯爷说这种树能宁神静心,我每次靠近这种树也会觉得身心舒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单论此树确实对身体有益,不过此树若是和安神丸一起搭配使用,就是极寒之物,和避孕的药物有相同功效,女子若是长期使用甚至可能会造成终生不孕。”江陵如实说道。
“怎会如此?”沐安饶脸色一变,随即又安慰自己,“应该只是巧合吧,都是安神之物,谁能想到合在一起会有这样的功效。”
江陵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安神调息的药物有很多,北方很少见专门种植桂蕉树的,若不是我跟随师父到过南方,或许都想不到此树,况且桂蕉树观赏价值不高,除了药用几乎没有其他价值,不知这是谁给姨娘种下了这树?”
沐安饶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没有回答江陵的问题,只是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地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对江陵说道:“谢谢江大夫,但今天你我二人的对话还请不要告诉别人。”说完沐安饶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江陵还站在原地思索沐安饶的话,就听身后又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江大夫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江陵回头就看到陆茵陈正靠在他身后拐角处的门廊上,江陵心里一惊,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陆茵陈扫了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说道:“江大夫放心,你们的对话是我自己听到的,不是江大夫告诉我的,况且江大夫也不必多虑,此事若是我所为,又怎么会主动提出让江大夫为她请平安脉?”
江陵行医多年,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很快便镇定下来:“此乃夫人的家事,我只是个为人看病的大夫,至于如何处理是沐姨娘自己的事。”
陆茵陈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上辈子的江陵就是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沉迷于医术,一副得不得罪人也与他无关的模样,这样的人真是再好掌控不过了,也是最好的替罪羊人选,只是可惜了他一身的医术。
江陵并没在意陆茵陈眼中惋惜而略显残忍的目光,他拜别陆茵陈就离开了。
陆茵陈又转回自家的院中,才刚刚踏入院内,一个小崽崽就跌跌撞撞朝她扑来。
陆茵陈一把把他抱起:“你真是越来越沉了。”
旁边丫鬟捂嘴笑道:“咱们小主子长得可真是快,又得给他缝制新的衣服了,而且小主子最近在学习走路,鞋袜也得多做一些才是。”
“什么长得快,我看就是吃太多长得太胖了,就该听江大夫的话少吃一点。”陆茵陈抱着再再边往屋里走边说道。
再再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陆茵陈捏了捏他的小脸:“你居然还敢凶你娘亲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若是江大夫这么说,看你还敢不敢凶他。”
听到江大夫的名字,再再似乎又想到了痛苦的回忆,他喃喃道:“不要喝药药。”
“药是江大夫让你喝的,若是你不想喝药,等下次他来的时候你亲自和他说。”
提到这个再再又来了精神:“江大夫哥哥下次什么时候来?”
“他刚刚才走。”
再再失望的“啊”了一声,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娘亲怎么知道江大夫哥哥走了,娘亲是不是去见过江大夫哥哥了,娘亲怎么可以不带再再?”
陆茵陈又好笑又生气地说:“一提江大夫你就来劲了,你到底喜欢江大夫什么,要不是你是我亲生的,我都要怀疑你和江大夫才是一家人了。”
再再有些心虚地揪了揪自己衣服上的小穗子:“嗯……让江大夫哥哥当再再的哥哥也很好呀。”
“你倒是想得美!”陆茵陈哼了一声,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带着小崽崽就去了盥洗室。
现在她给小崽崽洗澡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半刻功夫就把小崽崽给洗好了。
“今天和娘亲一起睡,娘亲要给再再讲睡前故事!”再再期待地看着陆茵陈。
“讲什么讲,我可没这闲工夫。”陆茵陈用小毯子把再再一裹就要把他抱出去。
【就是现在!】系统低喝一声,向陆茵陈扔出了“吐真剂”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