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入秋,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早晚之间的温差变大。尤其是下过一场雨后,晚间的气温变得更低了。

  苏恪玠站在窗户旁边,默默看着被大雨冲刷过后的城市。夜幕阴沉,积满了水洼的地面倒映着黑漆漆的天空,倏而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折射出几丝波光粼粼,潮湿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严医生说伤口恢复的非常不错,照这个恢复速度,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安装假肢了。再复建一段时间,你爸就可以出院了。”单人病房里,苏母一边给苏父做按摩,一边冲着苏恪玠笑道:“我觉得之前的病房就很好,大家也都熟悉了,没事还能聊聊天,你非要换什么单人病房,多浪费钱呀!”

  苏恪玠收回眼神,随口说道:“既然有条件了,还是要换一个好一点的环境。单人病房安静,你们晚上可以好好休息。”

  “那也太浪费钱了。咱们家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可禁不起这样花钱。我听说在单人病房住一个月,花的钱都够咱们在老家建一套房了。”苏母不敢细想,越想就越觉得心疼。可是再转念一想,不管咋说这也是儿子的孝心。顿时又笑容满面的开心起来。

  “你老蔡叔今天下午过来了,跟你爸商量装修公司的事儿。他还不知道你爸换病房了,找到之前的病房去了。看到你爸的病床空了还吓了一跳……后来找到这边,不住嘴的夸你这孩子孝顺,还说我们两口子有福,这么早就借上儿子的力了,下半辈子可不愁没人养老。”

  “我也这么说,可不就是享福了吗!别家儿子有能耐,顶多就是给爸妈在老家盖大房子住,逢年过节买点东西看看老人。我儿子有能耐,直接给他爸开公司。如今孩子他爸都成大老板了,这要是放在一年前,谁敢想……”

  苏母絮絮叨叨地说到这里,恍然想起什么事,一拍大腿:“对了,之前严医生过来,还让我问问你,打算给你爸安一副什么样的假肢,听说光是种类就有好多呢!我也不懂。”

  苏恪玠对这方面倒是真的没有研究,闻言随口说道:“还是听医生的。作为爸爸的主治医生,他最了解爸爸的身体状况,提出的建议也一定最适合爸爸。”

  “那就听严医生的。”苏母点头附和道:“这个严医生可真是一个大好人。不仅医术高明,心肠也好。之前还帮咱们家申请医疗救助资金,对你爸爸也特别关心。你将来可要好好报答人家……”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调侃:“要报答我什么?”

  众人一扭头,就见严医生站在病房门口。整洁干净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大褂严丝合缝的扣到领口,露出一小节白衬衫的领子,越发显出身材颀长。

  他过来查房,恰好听到苏母和苏恪玠的闲谈。

  见众人看向他,严嵊勾了勾嘴角,金丝边眼镜在白炽灯的反射下闪过一丝流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我开玩笑的。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何谈报答呢?”

  顿了顿,严嵊又补充道:“你们能够积极配合治疗,尽早康复痊愈,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苏母回过神,立刻站起身来招呼道:“严医生来啦!这么晚还没下班,您真是辛苦了。”

  向来沉默寡言的苏父也精神奕奕地开口:“严医生。”

  严医生冲着苏父苏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就下班了。临下班前过来看看你们,要不然我不放心。”

  严医生说着,走到苏父床前认认真真检查起来。听到他耐心细致的询问苏父的感受和白天用药情况,苏恪玠有些分神的看向窗外。

  雨后初霁,一阵疾风拍打着景观带上的草木,叶子上滞留的水珠窸窸窣窣落下,仿佛又一场雨。

  检查完病人的严嵊看向苏恪玠,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顺路送你。”

  苏恪玠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恰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向严医生请教,麻烦您了。”

  严嵊莞尔:“怎么能说是麻烦呢,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两人一起走出病房,严嵊先回办公室换衣服,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感慨道:“这天气,说冷就冷起来了。怪不得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你爸爸还在康复期间,一定要多多注意,记得早晚多添一件衣服。千万别感冒。”

  苏恪玠温声道谢,就听严嵊继续补充道:“你也是。在外奔波辛苦,一定要注意保暖。”

  苏恪玠稳稳当当地继续道谢,又投桃报李的关心起严嵊的身体:“严医生您平日工作那么忙,也要多注意休息。”

  严嵊笑:“我们当医生的就这样,一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所以很多人都有胃病,年纪越大越明显。你可要充分吸取我的教训,记得按时吃饭。”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医院门口,迎面吹来一股潮湿的晚风,吹得人浑身一凉。

  苏恪玠下台阶的脚步一顿。他看到马路对面静静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被浇得落汤鸡一样的霍渟岳靠在车门上,失魂落魄的仿佛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大狗。

  严嵊侧头看向苏恪玠,他仔细阅读着苏恪玠的表情,发现苏恪玠看似冷漠的轮廓似乎闪过一丝及不易察觉的柔软。那一丝表情一闪而逝,天色又暗,严嵊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清楚了。

  苏恪玠迈步走到霍渟岳面前,毫无表情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沉默良久,霍渟岳声音艰涩地开口:“挺久了……或许一两个小时,记不清了。”

  苏恪玠又问:“怎么不进去?”

  霍渟岳回答:“不想进去。”

  苏恪玠再问:“为什么不坐在车里等着?”

  这一次,霍渟岳沉默的时间更长。然后他垂下眼眸,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苏恪玠,语气硬邦邦:“我想淋一场雨,看看会不会更清醒。”

  苏恪玠古井无波地反问:“那你清醒了吗?”

  霍渟岳紧抿双唇,干脆不说话了。

  苏恪玠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步离开,手腕就被霍渟岳牢牢钳住了。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仿佛到了临界点的火山,霍渟岳竭力克制地低吼道:“一句话都没有吗?一个字都没有吗?”

  严嵊皱眉,缓缓走上前,询问苏恪玠:“需不需要帮忙?”

  霍渟岳利剑一样的目光射向严嵊,他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严严实实挡在苏恪玠面前,犹如一头护食的猛兽,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

  说话间,霍渟岳狠狠咬准了“外人”两个字,字句铿锵,恨不得把这两个字咬断了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严嵊一挑眉,目光直视霍渟岳,也往前迈了一小步,针锋相对道:“你们之间?我还真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你想要欺负他,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

  不等霍渟岳反击,严嵊又补充道:“霍先生,我认为你现在的情绪有些失控,我担心你会伤到阿恪,你最好控制一下。”

  霍渟岳深吸一口气,目光蹿火似的盯着严嵊,扣紧苏恪玠手腕的右手却下意识的松了松,用一种不会伤害到苏恪玠但是又不让他轻易挣脱开的力道抓着苏恪玠的手腕。嘴上却依旧强硬的说道:“跟你无关!你少多管闲事。”

  严嵊微笑,继续拨火:“阿恪是我的朋友,我不认为他的事情是闲事。”

  霍渟岳本来就没什么耐心,面对严嵊三番五次的挑衅,直接爆发了:“你有什么资格——”

  “严医生,”关键时刻,还是苏恪玠开口打断霍渟岳的话:“今天谢谢你。请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坐你的车了。”

  严嵊眸光一闪,他刻意看向霍渟岳,语气温柔的说道:“可我担心你……”

  “不用担心。”苏恪玠语气平缓,平铺直叙道:“他打不过我。”

  严嵊:“……”

  霍渟岳:“…………”

  严嵊的目光在霍渟岳的身上飞速转了一圈儿,神色有些古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好刻意隐忍的轻咳一声:“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之前说的事情……”

  严嵊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稍后再聊。”

  苏恪玠点点头,客气应道:“好,麻烦你了。”

  等严嵊离开,霍渟岳迫不及待问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他是不是也喜欢你?他是不是要跟你告白?你会答应他吗?”

  苏恪玠:“……”

  苏恪玠很好奇霍渟岳的脑回路,纳闷道:“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霍渟岳难道不是为了台基基建的事情来的?

  被苏恪玠这么一提醒,霍渟岳猛然回神。被亲密恋人隐瞒和背刺的凄风苦雨再次填满了他的内心。霍渟岳一脸悲愤的看着苏恪玠:“我是想要一个交代。我是想听你亲口说,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激动之间,霍渟岳没控制好音量。周围路过的行人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

  苏恪玠叹了一口气,示意霍渟岳:“找个地方吧。”

  说完,他随意挣脱开霍渟岳的手,转身上了副驾驶。

  霍渟岳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掌心。车窗摇下,苏恪玠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上车!”

  霍渟岳憋闷的吸了口气,继续一脸悲愤的上车。

  有鉴于霍渟岳的情绪实在不稳定,苏恪玠不想在车上聊天。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刚进包厢,霍渟岳就迫不及待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

  不想理会霍渟岳的故弄玄虚,苏恪玠直截了当问道:“宋承业,还是宋世坤?”

  霍渟岳:“……”

  霍渟岳觉得自己今天无语的次数比生平二十来年都多:“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霍渟岳不敢置信地反问:“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跟他们开庆功派对的时候,宋承业那个傻逼直接闯进来,跟我说你竟然背着所有人偷偷购买了台基基建的股票,还因为台基基建的股价涨的不够快,暗中找到戴榷德给台基基建献计献策……”

  霍渟岳有些哽咽,他暂停几秒钟,努力平复激动又酸涩的情绪:“既然你那么想让台基基建股价上涨,当初为什么不阻止我?”

  霍渟岳说到这里,想到苏恪玠确实不同意霍氏地产参与竞标。是他一意孤行自作主张,被苏恪玠泼了冷水后又游说发小成立联合地产继续狙击台基基建,霍渟岳立刻改口:“你为什么要隐瞒你购买了台基基建股票的事?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吗?还是你从始至终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从来没有设想过跟我一起面对困难渡过难关,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苏恪玠冷静听完霍渟岳的狗血发言,一时间有些沉默。

  宋承业和霍渟岳的反应其实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倘若按照苏恪玠以往的做事习惯,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他这会儿应该竭力挑拨台基基建和霍氏地产。苏恪玠熟悉宋世坤的做事风格,也了解霍渟岳的脾气,更清楚宋承业的浅薄。

  策划方案通过戴榷德的嘴巴交到宋世坤的手上,被霍渟岳逼到毫无招架之力的宋世坤一定不会放弃这个绝地反击的机会。只要宋世坤想翻身,他一定会从戴榷德的口中套问出所有来龙去脉。因为以宋世坤的多疑多虑,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方案。

  而当宋世坤通过反复逼问戴榷德后确认策划方案是他苏恪玠写出来的,目的还是为了挽救台基基建的股价,以宋世坤惯于玩弄手段的习性,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借由两人关系打击霍渟岳的机会。

  苏恪玠猜测,宋世坤必定会在大庭广众下想方设法激怒霍渟岳,让霍渟岳感到颜面无存,在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到时候宋世坤就会出手,要么煽动霍氏地产董事会或者股东出面问责霍渟岳,要么干脆做空霍氏地产赚一波现金流。

  而以霍渟岳以往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来看,不论宋世坤选择自己出面,还是派出宋承业出面刺激霍渟岳的情绪,一向桀骜的霍渟岳都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他只要冲动起来,就落入了宋世坤的算计。

  苏恪玠承认,他故意隐瞒霍渟岳,就是想要算计人心。他知道以霍渟岳的脾气,就算明知道其中有诈,只要他稍加撩拨,也一定会疯狂报复台基基建。到时候两虎相争,局面一定会更激烈。而隐藏在所有人背后的苏恪玠就可以坐收渔利,不仅可以从台基基建这边赚钱,还可以从霍氏地产身上赚一波涨跌浮动。反正他从霍渟岳那里借了八百万现金,最终获利的也将会是他们两个。

  从利益点出发,苏恪玠自认对得起霍渟岳对他的投入。这一笔投资的收益回报率绝对要超过霍渟岳以往任何一笔投资。更何况他也没有将全部计划和盘托出的必要,他甚至在事前就给霍渟岳打了预防针,明确告知他不会透露这笔投资的流向。

  ——工作就是工作,苏恪玠认为自己分得很清。他想要算计的是台基基建和霍氏地产两个庞然大物,如果连他自己都管不住嘴,计划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苏恪玠本来是想将保密进行到底的,他从不相信除他以外的任何一张嘴。可当他看到霍渟岳被雨水淋透的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竟然可笑的生出了一丝不忍。

  苏恪玠细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表情淡漠:“我猜到他会到你面前炫耀,不过宋承业有一点说错了。”

  苏恪玠抬眼看向霍渟岳:“我不仅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购买台基基建的股票,还花光了你的八百万。”

  霍渟岳:“……”那八百万是他全部私房钱!

  不是,这跟私房钱没有关系,差点被苏恪玠打岔转移了注意力!

  霍渟岳继续维持脸上的悲愤:“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的话,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不会针对台基基建!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苏恪玠:“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以你的……”

  苏恪玠沉吟片刻,谨慎的换了个词:“以你的城府和演技,能在宋承业面前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模样吗?”

  霍渟岳瞬间呆了:“啊?”

  苏恪玠没解释,继续说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清楚了,接下来还需要你配合。”

  霍渟岳一脸懵逼,他清楚什么了?他怎么就清楚了?这事情说清楚了吗?苏恪玠说什么了?

  霍渟岳认真回想,仔细回想,反复回想,还是不确定苏恪玠到底透露了什么细节,嘴巴却条件反射的接话:“怎么配合?”

  苏恪玠用小银勺搅了搅咖啡,看着深褐色的液体在精致的咖啡杯中一边打着旋儿,一边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继续按照你自己的想法,随便找什么借口,让联合地产对台基基建的围攻变得更迅猛,但是切记做好成本预算,不要真的花费大价钱抢走台基基建看中的地皮。我要让台基基建在接下来的跑马圈地中表现得势如破竹。目标是在未来半年内消耗掉台基基建至少一百五十亿的成本预算。”

  “当然,”苏恪玠说到这里,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有本事让宋世坤花更多钱,自然是多多益善。”

  苏恪玠云淡风轻的话语下隐藏着难以掩饰的森然杀机。就算霍渟岳真是个傻子,这会儿也看出不对了,更何况他其实不傻:“你在算计台基基建?”

  苏恪玠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随意反问:“不然呢?你不会真相信我是一个菩萨,为了区区三百万就对台基基建以德报怨吧?”

  霍渟岳哑口无言。再次回想苏恪玠之前透露出的蛛丝马迹,他装满凄风苦雨和狗血言情桥段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动,神志彻底恢复清明:“你想要狙击台基基建的现金流,彻底打断台基基建的资金链?”

  苏恪玠没有回答霍渟岳的提问,只是陈述事实:“以台基基建目前的规模和资金回笼周期来算,他们集团在未来一年能够支撑的项目预算大概在一百亿左右。因为联合地产从中作梗,宋世坤被迫将台基基建的成本预算追加到一百二十亿。一旦超过一百二十亿,集团的正常运作就会受到影响。”

  “但是,台基基建毕竟是一家老牌合资企业。就算集团的正常运营因为资金链紧绷出现问题,只要宋世坤运作得当,以台基基建创建这么多年积累出来的信誉,关键时刻再向世交旧友和合作伙伴拆借资金,还是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

  “但如果台基基建自身的信誉出现问题了呢?或者台基基建的成本预算直接追加到一百五十亿往上,只要市场上出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时候台基基建就算不死,也要扒一层皮。”

  苏恪玠手背托腮抵在脸颊处,他的态度悠闲语气轻松,仿佛在聊明天早上吃什么,然而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知情人惊出一身冷汗。

  苏恪玠管不住嘴巴的吐露了一些真相。说完又有些后悔,他担心霍渟岳的演技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表演。万一被宋世坤那个老狐狸察觉出什么猫腻,可就不太妙了。

  霍渟岳看出了苏恪玠的心软和犹豫,整个人顿时支棱起来,发梢上还滴着水呢,就拍着胸脯向苏恪玠保证:“放心吧!我演技也很好的,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我确实很想报复台基基建,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要出手的。现在只是保留一点余力而已。”

  按照霍渟岳原本的计划,他已经决定从霍氏集团拆借资金到霍氏地产,直接下场跟台基基建争夺地皮。甚至想过不管苏恪玠给宋世坤出了什么主意,霍氏地产也全部照搬,一定要跟台基基建打到底。

  “这是我跟宋家的争斗,我绝不会认输。接下来我也会照葫芦画瓢,以霍氏地产的名义参加土地拍卖会,把我那帮朋友摘出来。到时候台基基建怎么做霍氏地产就怎么做,只是在最后关头踩一脚刹车,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觉出不对。”

  为了取得苏恪玠的信任,霍渟岳甚至对灯发誓:“我谁都不告诉,连我那帮发小我都不说。”

  苏恪玠将信将疑,看着信誓旦旦的霍渟岳微眯起眼睛:“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我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