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两人出去,走到车前看见驾驶室生面孔的人,苏嘉涵话家常般提起:“这几天不见周默了呀。”
他一低头,灵活钻上了车。
司机恭敬地等候着,安安静静不多话。
“昂。”兰思扬拉上车门,“周默最近有些事忙不开,我给他放了一阵的假。”
苏嘉涵头微微后仰靠在了座椅上,“这样啊。”,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外,似乎不甚在意。
“是啊。”兰思扬笑笑,见对方不像想多的样子,才放下心。
周默是兰思扬的助理,平时一贯是老好人那种角色,和谁交往都很相处得来,办事爽快利索,凡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基本都没有二话,十分认可其人品。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偏偏和苏嘉涵不对付起来了。
起初兰思扬还以为只是巧合,但随着周默几次三番地推辞去接苏嘉涵,避免与他接触。
兰思扬就猜测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矛盾,找机会提过这件事,想解开一下误会,可周默脸色特别不好看,甚至提出了离职,兰思扬便不再强人所难了。
正好杨玉诚这几天要回来,兰思扬就安排他负责接洽的事宜。
晌午办公之余,兰思扬又收到了那个匿名邮箱发来的问候。
“我有没有骗你,相信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吧,能告诉我你做的决定吗?”
兰思扬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之前的多封有关苏嘉涵出轨的邮件就是这个人发过来的。
上附私家侦探查获的各种“证据”,包括苏嘉涵大学时期一些被包养的前科。
兰思扬不会偏信,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很了解他和苏嘉涵,说的一些信息也是确有其实的。
因为苏嘉涵之前混的圈子鱼龙混杂,兰思扬觉得这也可能是以前有过节的人蓄意报复。
他给予了对方警告,并拉黑拦截过好多次,但都没有用,无论他是换邮箱还是采取别的措施,总是会在几天的频率下收到这些邮件。
时间一长兰思扬发现,对方好像没有实质性的恶意,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更像是在拼命地只想让他知情。
在昨晚对方所说的“应验”后,兰思扬决定回应一下,就当一个了结。
黑漆漆的小屋内响起消息提示的声音,少年颤抖着手轻击了下鼠标。
邮件内容如下:
你好,感谢你这段时间在我和我爱人身上投入的心力,我爱人确实有过失的地方,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希望你以后把关注都放在自己现实生活的学业或事业当中,我不喜欢被过度干预私生活。
看你的说话方式感觉你年龄不会太大,鉴于你未对我们产生太多影响,我不予追究。如果你非要一个我的答复,我会告诉你我们不会因为这些分开,我选择了他就会接受他的一切。
也请你停止给我发送任何的信息或自以为好心的“提醒”,我并不需要,不会再看,也不会再回复。
若继续骚扰,我会启用法律手段维权,请互相保留体面,谢谢,后会无期。
屏幕的光闪动着,照的少年那张纯良无害的脸此时异常扭曲。
他缓慢地靠回椅子上,眼神里的光一度一度暗下。
“砰!——”
凝固的气氛中乍然一声响,电脑被砸个粉碎,随即桌子上的东西也无一幸免,被扫了满地。
躁怒发泄完毕,幽暗的房间里再次静寂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息。
“蠢……货。”
少年跌撞着,苍凉一笑。
今天一上午兰思扬都感觉飘飘忽忽的,吃了止痛药也没起作用,尤其回完那封邮件后状态就渐渐更差了,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预感没错,从小到大没发过一次烧的人,就因为昨晚上穿着雨水淋的湿衣服睡觉忘了换,中了标。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它,看着手里温度计表直冲到四十度的汞柱,兰思扬感觉头更疼了。
他先是把翻了大半个办公室才找出一个温度计的秘书赶出去预防消毒,随后给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医生询问症状确认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打算过来一趟,但是被兰思扬拒绝了。
感冒不是病,传染起来还是很要命的。
兰思扬随手在办公室的医药箱里翻找了下,按照医生的指示拿了几粒,就着水咽下。
他跟Mia交代了一些待办事项,打算自我隔离在办公室几天。
嘱咐完之后,兰思扬拉开休息室的门,将外套甩到一边,疲惫地栽到床上。
这一觉睡得很长,但并不踏实,有一种昏沉到昏天黑地的感觉,累得不行,兰思扬被电话吵醒的时候还懵了一阵,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白天还是晚上。
“思扬,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呢?”
听筒里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地问,不难听出一丝抱怨。
“啊,嘉涵啊。”兰思扬刚一开口的时候自己也被惊了一下,他正常的声线是温润磁性的,可是因为感冒加上睡了太久,此时嗓子因为沙哑而低了几度。
“抱歉我之前没跟你说……”
兰思扬抹了把脸,正要解释。
苏嘉涵语气明显急了:“你没跟我说什么?你在哪?身边有别人吗?”
他紧张地握紧电话,在不知道对方是感冒的情况下,这种有些低哑的声音明显有着另一层暗示,代表某种情欲过后的慵懒萎靡。
刚才那个状态,明显就是兰思扬睡觉时候被中途叫醒的,苏嘉涵不可能不联想。
兰思扬慢慢撑着起身,他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生病的不适让人总是想对外界的一些输出作出延迟反应。
“我……”
“你到底在哪思扬?你去找别人了是吗,还是说昨晚那件事你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实际上心里还是有芥蒂的对吗,我就这么不值得原谅吗,思扬……”
一个字没开口,对面便连珠炮一样开启了轰炸模式,即便兰思扬喜欢苏嘉涵,此刻也本能地将电话拿远了一些,因为实在是,有些吵。
兰思扬缓慢道:“没有。”
发烧有烧糊涂这一说,或许他就是这样的,平时雷厉风行的反应力在此时消失不见,此刻像头抽一鞭子走一步的老牛,迟钝,尤其对方的问句太多,他都不知道要从哪一句答起。
对面人不依不饶;“思扬……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
这一句像是找回了兰思扬的舒适区,他终于想起需要在哪解释了。
“我在办公室,我感冒了嘉涵,你不信的话可以问Mia,怕传染给你所以没回家,这几天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想吃的就喊李姨来给你做。”
电话那头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苏嘉涵半信半疑:“真的吗?”
兰思扬嗯了一声:“真的。”随后又补了一句,“你看我之前骗过你吗?”
“没有……”苏嘉涵语气慢慢弱下。
挂电话后,兰思扬顿时舒了一口气,摸到身边外套扔在了椅子上。
他把药吃完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是该睡觉的时候,遂关了床头灯,继续闷头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