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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苏笠趁着课间回了班上。连鸥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猜了一手事情的走向。
“秦修出事,和冯西岳有关系?”
连鸥问。
她这么说苏笠反而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出来。
连鸥这才知道可能表错了情,在袖口里摸手机示意苏笠,苏笠看到群里的信息,才知道秦修今天没来。
这就复杂了。
苏笠满脸愁绪地坐下来,想着早知道秦修今天还会出事,刚才就不那么大动干戈地和冯西岳绝交。留着他说不定还能有点用,虽然说有用的有限吧。
他有点想找连鸥算算,但是这事关秦修,他实在是不想求助于玄学,太虚无缥缈了。
“说是他们老师都不知道是么?”苏笠揉揉眉心,放下手问连鸥。
“是。”连鸥回答,还不忘问一嘴冯西岳,“所以你和冯西岳出去干嘛去了。”
“绝交。”苏笠答的很痛快:“他把我和秦修的事告诉给秦修他爸的债主了。”
“啊。”连鸥也啊了一声出来,随即整个人变得很紧张,“这种事你告诉我真的好吗?”
“怎么,你也要往外说啊?”苏笠撑着头闭目养神,“我一天只有一个绝交名额,你排一下队,明天吧。”
“不是,你这人。”连鸥实在是很担心:“我是怕我知道了有人身安全的问题,你这人除了秦修是不是别人都不考虑啊?”
她这话说完苏笠就开始笑,笑的一度眼泪都出来了。连鸥看他笑成这样就更心慌,怼了他一下,说:“我认真的诶,虽然古时候讲究个为兄弟两肋插刀。咱们现在都现代了,你别不把朋友性命不当性命啊。”
苏笠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说:“好啦,不会有事的。”他说完这句,收了笑,半晌,又发出一声喟叹:“连鸥,谢谢你,也因为有你,我才觉得没有这么糟糕。啊,可能还要加上林思喻。”
连鸥看他这一脸交代后事的样子,很不舒坦,想了想,止住了问冯西岳的话头,换了个话题:“所以呢,他现在离你那么远,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还不能说。”苏笠回答她:“不是瞒着你,是还不到时候。冯西岳那边听见就不好了。”
“啊?”连鸥真的奇怪了,“怎么还和他有关系。”
“当然有。”苏笠说,语气变得轻飘飘的:“种子埋下去,总要有人,催芽吧。”
连鸥这下知道苏笠已经有了安排,于是就不问了。
她没解散那个四人小群,又拉了一个三人的。林思喻被突然拉进去,非常奇怪,在新群里打了好几个问号。
库洛里多:不带耍猴的玩?
连鸥用叹息一声,在群里回她。
夜礼服假喵:耍猴的已经变成猴了。
林思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很聪明,猜到冯西岳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不知道是不是要惋惜一下苏笠和冯西岳的这份友情,悼词还没说出口,苏笠就在群里发话了。
DoliDoli:思喻,你能拿到秦修妈妈现在的电话吗?
DoliDoli:我昨天用旧的号码打过,已经是空号了。
林思喻想了一下,学生家里的联络电话,李岩秀那边肯定有。只是不知道是留的谁的。
库洛里多:不知道诶,但是可以去教师办公室看看。
苏里看到她回复,有点担心,在群里问。
DoliDoli:需要帮忙吗?我这边随时待命。
库洛里多:不用。
库洛里多:不要小看正义的学习委员!
库洛里多:P.S,这件事正常来说是不太道德的,但是我们这是为了秦修同志的未来,所以还是正义的行为!
苏笠看群里的消息几乎又要笑出声来,在群里回:“好的,正义的库洛里多,加油。”
连鸥看他这会儿连上才露出松弛的模样,心也放下来点,问:“所以,虽然不能说,但是你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不知道。”苏笠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天,晚自习开始之前,苏笠拿到了徐蓉轻现在的号码。
连鸥以为他拿到之后就会翘掉晚自习去忙。没想到的是,冯西岳虽然还是没回来。苏笠却是拿了习题和笔记,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室里学习。
连鸥看得稀奇,打趣:“你这回是真转性,不是装样给秦修示好啊?”
“马上月考了又。”苏笠说:“到时候成绩考出来,还和上次那样,秦修就算不来见我应该也会吐血吧。”
“而且。”
苏笠顿了一下,才把话说完,“他真的,很用心,很用心,很用心的在帮我补习。我不能辜负这份心意。”
连鸥得了答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挺好。 ”连鸥小姐做出了点评,“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这话说得苏笠又想笑,但是他没有,因为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
这个普通的周一晚上,冯西岳逃掉了晚自习。
其实也算不上逃。他是走读生。晚自习本来就可以不上的。他之所以之前都不逃,是因为能和苏笠待久一会儿。
在已经和苏笠绝交的当下,这么做,已经有没有意义了。
冯西岳意兴阑珊地离开学校,他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家。就打车去了常去的酒吧街。
这里一般不接待高中生,但是有些不太正规的,会。
冯西岳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塞书包里。里面穿着薄羽绒服也不冷。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店。
店里面的酒保看到他,也很热络的招呼。不用冯西岳点单,就给他上了一杯鸡尾酒。
冯西岳喝了一杯,下一杯点单,就没要度数低的,直接要了一杯威士忌。
酒保犹豫了一会儿,没敢给他。冯西岳看他犹豫就直接发了脾气,重重的在台面上砸了下桌子,吼:“你看不起我吗?!”
他这样,在酒吧里当然引人侧目。
酒保不欲惹事,连忙给冯西岳上了酒。
冯西岳得了酒也不再耍气,喝了一口进去,又开始想抽烟。
他正想着,旁边就有人递了烟过来。冯西岳扭头一看,确是熟人。
来人装着热络和冯西岳搭话:“哟,冯少。借酒浇愁呢?你喜欢那人还没和那书呆子分?”
冯西岳是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和这些人搭上的线。他一开始只是因为苏笠对秦修的殷切来这里寻醉。后来酒后不小心说了几次名字,再后来,就开始有人若有似无地从他这里打探消息。
苏笠不算冤枉他。冯西岳早就在酒吧这种地方混熟了,对方什么来意他看几眼就知道。明白了对方来是想知道什么。
确实是他透露的秦修和苏笠的事。
他气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苏笠还在和他一起抽烟喝酒。高三上一次月考过后,什么都变了。
苏笠开始围着秦修打转。秦修那厮摊上的显然不是小麻烦,苏笠却也不在乎,照样围在他身边。想尽办法想要帮他的忙。
冯西岳看得眼热,他原本以为苏笠会很快没了新鲜感,就这么放弃。但是苏笠没有。他甚至沉下心来,为了秦修好好学习。
冯西岳之前在天台上问过苏笠,问他是不是喜欢秦修。苏笠把话题绕开没有回答。冯西岳可以当他说的是真的,他和秦修就是单纯的同学情。
直到那个吻,又把一切都粉碎了。
苏笠和他说谎,也还是为了秦修。
冯西岳是真的嫉妒,所以他才做了错事,借着酒醉,把苏笠和秦修的事说了出去。他以为自己可以狡辩,可以说是喝酒误事。
可是苏笠不信。苏笠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出来他是个小人。
冯西岳这个时候很想笑,他觉得苏笠很蠢,他既然看出来,就应该知道不应该这么对自己。宁可得罪君子不愿得罪小人。他敢设计秦修,就是拿捏秦修不会对付他。反过来,苏笠和他绝交,难道就不怕他报复吗?
他都不用做什么,他只要在这一边煽风点火就够了。
冯西岳把眼前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面对来人,刚想说出点料,让对方紧张一下,再次对苏笠或者秦修施压或者下手。
话到嘴边,脑子眩晕了一下,不知怎么,想起了苏笠白天在天台上的话。
他说,冯西岳,其实你是个好人。好人做错事,才会愧疚。
言语有时候是有魔力的,冯西岳不得不承认。
即使在已经和苏笠绝交的当下,他要去做一个真正的坏人,居然还会受到这句话的约束。
都已经这样了,苏笠和他绝交,却还说他是个好人。
冯西岳的话止住。来人没看出他的变化,还在等他开口。
冯西岳麻木地扭回头,虚空地喝了一口那杯早就见底了的威士忌。片刻间,他感觉喉头在动,酒液只有一点点淌在他舌尖。这感觉代表着他其实很清醒。
“滚吧。”冯西岳没看那人,仿佛放弃了什么一样,语气冷淡的赶人:“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