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夏日的气氛已经到了,大家出门都是穿着短袖拖鞋裤衩子。
实验室里许多精密的仪器在“呜呜呜”运作,白炽灯照下来, 一切都白得晃眼。
若沫沫完成了一部分实验,直了直腰, 动了动脖子。
转头看了看大家的进度,自己那部分的事情都差不多做完了, 若沫沫开口道:“关于去国外那个事情,那就定在这个星期三, 我们一起走吧, 正好老师也在, 就去找老师汇合。”
那几位收到回函的人点点头。
着反倒是没裴榆景什么事情,他就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突然, 若沫沫开口道:“小师弟也一起去吧, 老师让你也一起去。”
裴榆景突然被提起,茫然抬起头,听到问点点头:“我加入实验室的时间比较短,还什么都不是很熟悉呢。”
听到这话,于是就有人提议:“那这次小师弟要不要去见见世面?就当公费去国外旅游一圈也不错啊哈哈哈哈。”
“对诶,我们都去过了, 就小师弟没去过!”
“有道理诶, 而且那里也可以学习蛮多东西的。”
若沫沫点头赞同道:“对,而且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你已经报了老师道本硕博连读了吧?那去熟悉一下也是应该的。”
既然话就到这里了, 裴榆景也就点头道:“好的师姐, 我回去准备一下。”
几天后, 裴榆景跟着几个师兄师姐乘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去往了国外。
他也给自己的手机卡开通了国际漫游的模式,但是因为前一天若沫沫定机票, 联系那边的工作人员和机器的地址,所以培裴榆景忙着交接大家的工作弄到了很晚,现在他只能匆匆点了几下之后就开启了飞行模式,带上眼罩睡着了。
这一趟飞机需要先飞到港城后转机,路上要飞超过24小时,所以裴榆景一路上就是睡,再下车坐车走路,再睡。
他困倦到双眼眼底都是一片青黑,还因为太过于忙碌导致没有好好吃饭,胃里的胃酸翻涌,恶心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若沫沫还几次叫醒他:“小师弟,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要不起来吃点东西?这里基本什么都有的。不吃东西饿着怎么能行啊?”
他摇摇头,在嘴里喊着一块薄荷糖,又沉沉睡去。
他好像是发烧了,呼出的气体都是滚烫的,身上很冷,他想努力睁开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模糊。
全身乏力,喉咙很干,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呼吸不畅,让他开口都做不到。
隐约之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天,晚上的时候,他让祁淮不许跟他一起睡觉,让他睡客厅。也是像这样难受的时候,听见祁淮在焦急地喊他:“卧槽!裴小景!!你怎么这么烫啊!”
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人扶起来,趴在一个坚实温热的背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跟祁淮身上的一模一样。
祁淮好像背着他往医院去了,他的头上被带上帽子,脸上有口罩,只有搭在祁淮肩上的手能感受到祁淮正在跑动。
祁淮很着急地在跑,他没有感受到颠簸。
到了医院,祁淮把他轻轻放下之后就走到哪里去了,他静静等待了一会,脚步声又回来了:“你先喝点水,慢点,我把水温稍微往上调高了一点的。”
干涸的嘴唇接触到水,就如久旱逢甘露,迫不及待大口喝起来。
但是喝得有点急,呛到了。
祁淮边拍他的背,一边给他擦漏在衣服上的水:“慢点,慢点喝,不着急,还有呢。”
然后再清醒的时候,就是知道祁淮一晚上坐在他的病床边守着他打了一晚上点滴之后。
裴榆景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着飞机上米白色的顶仓,自嘲的笑了笑。
果然,那只是一个梦啊。
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滴泪痕从眼角滴落,在靠枕上氤氲出一小团深色的痕迹。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波士顿。
下飞机之后,裴榆景带上黑色的口罩,拉到自己的眼睑下。他微微阖了阖眼,想缓解一下眼睛的酸痛。喉咙很干,全身还隐隐作痛。
不过他还是拉着箱子跟着若沫沫他们,一直到了所住的公寓才停下来。
发胀的脑袋让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但是还是摸索到床上躺下才舒了一口气。
若沫沫敲了敲裴榆景的门:“小师弟,出来吃饭吧。”
没有回音。
若沫沫皱了皱眉,裴榆景不是这种听到敲门没有回应的人啊。
而且看着他赶路和下飞机的时候状态也不好。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若沫沫赶紧开门,快步到窗前,就看见裴榆景脸色涨红,眉头无意识紧锁。她用手试了试裴榆景额头的温度,被烫得缩回了手。
坏了。
若沫沫赶紧给老师打电话:“老师,不好了,小师弟好像病得很严重!”
此时的祁淮已经到了裴榆景的家门口。今天下午裴榆景没课,实验室也不在,也没去图书馆,肯定就是在家里了。
他已经准备好道歉的腹稿了,还特地在花店给裴榆景买了一束红色月季,开得热烈又繁盛,上面还挂着鲜艳欲滴的露珠。
今天的祁淮穿得很正式,里面是被熨烫得平整的白色衬衣,外面穿的是一件很有质感的深蓝色西装。头也抹上了发油,深邃的眼神看起来淡漠极了。但是一想到等会可以见到裴榆景,眼里又掩饰不住的柔情。
这件西装是之前裴榆景夸过他很帅的一件,他一直放在衣柜里面,每件裴榆景夸过的衣服,他都好好挂在衣柜里的。
他站在门口踌躇了一阵子,还是抬脚走到门前,按了按门铃。
等待了一会,没人。
祁淮又轻轻按了按门铃,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焦躁的内心开始慌乱不安起来,给裴榆景打电话,直接就是已经关机了。
攥在花束上的手指渐渐收紧,祁淮拿出手机,给闫昀打电话:“裴小景不在家,没在学校,在宿舍里吗?”
那边的闫昀还在打游戏,正“噼里啪啦”地打得不亦乐乎,闻言道:“小景儿不是好久都没有回宿舍住了吗?肯定不在宿舍啊。话说,这几天他好像也没来上课了,听学委说好像是请假了。”
请假了?请假去哪里了?
电话被挂断,祁淮又给秦朗打。
秦朗接起了电话,还觉得奇怪:“裴榆景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啊哥?我不是他的贴身保安,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呢一天跟着人家,把人家的行程了解得清清楚楚。”
都没有?
秦朗顿了一顿,后道:“不过,我认识的一个玩得好的学长,也是裴榆景那个实验室的,听说好像有一批实验器材在国外不好挪回来,准备派几个人去那边同步一下实验数据和实验流程,他是不是跟着去了?”
“你别着急,我问问。”
出国?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祁淮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就出国了?
祁淮把那束月季花放在一旁安全通道的垃圾桶里,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裴榆景出国了,但是没跟他说。
是不是他真的把他惹生气了,准备就在国外定居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电话也关机了,看来已经不准备跟国内的所有人联系了吗?
这是彻底斩断他们俩的关系了?
全身的温度开始下降,电梯门映照出祁淮自己的样子,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恐惧。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就止不住地发抖。
他真的很害怕,因为这个事情裴榆景永远讨厌他,不理他,因为他在海市,所以他选择去了国外。
他连跟他一个城市都不愿意了。
祁淮转身来到裴榆景的隔壁,手指轻触门锁,门“咔哒”一声打开。
门被祁淮慢慢推开,这是他在裴榆景租的房子旁边买的一套,里面也重新装修过了,跟之前的北庭华园原来的装饰一模一样。
现在看来这就像是一个主人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还原的一个拙劣的礼物。
这本来是他给裴榆景用来求和的惊喜。
可是现在好像只有他能从这里面得到一丝的慰藉。
祁淮坐在沙发上,现在脑子就像是宕机一样。
他的未来几乎所有都跟裴榆景有关,如果把裴榆景抽离出他的计划里,这个计划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成为一盘散沙。
手机的震动把祁淮从思绪里唤回来,他看了一眼,是秦朗的回拨:“喂,我刚刚问了那个学长,裴榆景是去国外了,但是没有准备在那边长期定居的打算,这个行程是临时发布的,为了交接工作,裴榆景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长途跋涉之后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一路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下飞机就开始高烧,现在人都还在医院呢。”
“噢,对了,他手机好像没电关机了。”
秦朗解释了一通,祁淮只听到了最关键的几个字。
裴榆景生病了,而且现在高烧不退,还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