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澜含着眼泪,又给陈灼打了第三遍电话。

  听着电话里边“嘟……嘟……”的提示音, 她不停地祈祷, 求求你快接电话吧!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 大概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 电话终于接通了, 陈灼有些疲惫地问:“什么事?”

  李梦澜顾不上控诉他挂断电话,抹着眼泪小声哭诉:“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好像在跟踪我,我害怕……”

  陈灼微微一顿,很快反应过来, 沉声道:“你先别急,你现在在哪儿?”

  “沿海路上, 刚下公交车,在往回走。”李梦澜努力压低声音,怕被身后的人听到,一边又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

  “那条路上有一家便利店,你应该快到了吧?”陈灼蹙着眉头, 快速走出会议室, “你先去店里躲躲, 我马上……”

  不等他说完, 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咣当一声,电话挂断了。

  陈灼脸色顿时一变,还不及细想,他已经飞快冲向电梯。

  一路风驰电掣, 他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把车开得飞快。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们公司在市中心,等他赶到沿海路,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脑海里不停地闪现过各种可怕的场景,连陈灼自己都说不清,他在害怕些什么。

  一路观察路两边的情况,一直开到那家便利店,陈灼在门口看到了李梦澜。

  她垂着头坐在台阶上,身上穿的还是早晨出门的那件工装,看起来有些脏,头发也有些乱。

  但是全须全尾的。

  陈灼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又在车上坐了几分钟,这才推门下去。

  他刚走到台阶前,李梦澜就抬起头,圆圆的眼睛红红的,一脸迷茫地仰望着他。

  忽然间感觉身体里面哪个地方塌了一块,陈灼垂眸站在那里,抿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李梦澜默默看着他,一直压抑的恐慌和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两行眼泪夺眶而出:“你干吗挂我电话?你个大坏蛋!”

  她一边控诉着,一边抬脚踢向陈灼,脚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裤子。

  小腿上挨了几脚,但是一点都不疼。陈灼屈膝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含着一丝歉意道:“你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挂你电话。”

  李梦澜抽回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手抹眼泪。

  “你怎么样?没事吧?”陈灼担心道,“电话怎么打一半断了?”

  李梦澜从背包里摸出纸巾擦鼻涕,一边抽噎道:“我正和你打着电话,听到后面那个穿黑衣服的追过来,我刚想跑,他一下把我撞倒了。然后他捂着我的嘴,把我往绿化带里拖。正好过来一辆车,他就松开我,抢了我的手机跑了……”

  “他就只抢了你的手机?”陈灼微微皱眉。他记得李梦澜的手机好像是个安卓机,半新不旧的,也值不了多少钱。

  李梦澜没好气道:“光抢手机还不够吗?”

  “那人有些奇怪。”陈灼沉吟了一会儿,慢慢分析,“那种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把你的包一起抢走,为什么他只抢了手机?”

  李梦澜渐渐恢复平静,这件事她也想过,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老孟找人干的。只有他会想要抢她的手机,因为怕她把那张作为把柄的照片传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老孟竟然胆子那么大,直接找人来抢。也没想到,他竟然下手那么快,上午刚跟他摊牌,下午他就找人来对付她。

  还好只是丢了手机,李梦澜一阵后怕。

  陈灼见她一脸思索的模样,问道:“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大概是我们工地上那个姓孟的。”李梦澜垂下眼帘,简单将那个把柄的事讲了一遍。

  陈灼脸色又沉了几分:“上次打你的人,也是他?”

  李梦澜默默点头,感觉有些丢脸。

  想起在路边看到有测速的摄像头,她问道:“那条路上应该有监控,我能报警吗?”

  “你别管了,我来处理。”陈灼淡淡道,“起来吧,先回家,天快黑了。”

  先回家?

  那也是她的家吗?

  因为那一个“家”字,李梦澜心下微甜。

  她顺从地站起身,一边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一边跟着陈灼爬上车。

  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她刚想问陈灼,要怎么处理这事,没想到陈灼先开口,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道:“在工地上受了欺负,你有一百种方法还回去,为什么要用这么鲁莽的方式?你既然手里有他的把柄,干吗要正面和他刚?兔子急了能不咬人吗?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吃亏?你不会还扎他的车胎了吧?”

  李梦澜想起早上的时候,自己捡的那一大把钉子,差一点就把那姓孟的的车胎都扎爆了,顿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看她在那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陈灼默默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我没扎他的车胎。”李梦澜为自己开脱,“本来想扎的,不过看到那张纸,我就没扎了。”

  陈灼瞥她一眼:“还不算太蠢。”

  李梦澜撅着嘴斜眼看他:“你不是说,有一百种方法还回去吗?要怎么还?”

  陈灼:“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你这是要替我报仇吗?”李梦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咧着嘴,心里乐开了花。

  “不是要我照顾你吗?”陈灼淡淡道,“看你受人欺负,当然要管管。”

  李梦澜笑:“陈总照顾我,还包括这一项吗?”

  陈灼嘴角微勾,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可以包括。”

  可以包括是什么意思?

  李梦澜转头看向窗外,忍不住就想笑。

  今天的陈总,对她格外的温柔,简直不像他了。

  不仅跟她说了很多话,还要保护她,要帮她教训欺负她的人,甚至还不怕麻烦地指导她。

  李梦澜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是日久生情,爱上她了?

  她很想开口问问陈灼,却又怕问了反而令他反感,还不如不问。

  左右思考了一番,她试探着问道:“这事你要怎么处理?”

  陈灼专心致志开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工地上正忙的时候,两辆警车开进工地,拿着手铐把老孟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