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一直静静注视着她, 认真而专注,与平时慵懒疏淡的模样有明显不同。
南婳怔愣在原地,她不过是写了首歌,歌里的歌词的确有一些来自她心底的映射,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 梁闻序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注意到了。
他说,他是个俗人, 不懂音乐, 却懂自己的女朋友。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露水姻缘, 在他眼里,并不这么认为。
南婳干涩的喉咙微微发紧,眼眶不经意间氤氲出薄薄一层水雾, 她的目光缓缓描摹过男人英俊深邃的面庞, 一如初见那天, 然而有什么东西却在不经意间悄悄发生了改变。
南婳一直都是个比较悲观的人, 从小长大的生活环境教会她, 减少期待就能规避很大一部分伤害,她相信人与人之间跨越不了的阶层,但也相信,梁闻序此时对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南婳吸了吸鼻子, 压抑着心底那股泛起的酸涩, 瓷白纤细的手轻捧住梁闻序的脸, 掌心冰冰凉凉。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注视着男人眼底淡淡的青色, 轻声说:“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
“这么晚开车, 不安全。”外面天寒地冻,路面又滑, 若是碰上大雪天怎么办?南婳不禁想起父亲出车祸的那天,永远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眼下她只觉得,没有任何事,比梁闻序的安全更重要。
梁闻序眸色深敛,眉间一直蹙着一道无法磨平的褶皱,他低低埋首在她肩窝,低沉平缓的声线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要真是心疼我,别再存着跟我分手的心思。”
和南婳的迟疑谨慎不同,梁闻序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从不计后果,他清楚和南婳交往意味着什么,也明白未来的路并不会一帆风顺,得到什么自然会有失去,无外乎名利,地位,前程。
至于结局如何,他总要搏一搏才知道。
南婳微垂着脑袋,鼻尖轻嗅着属于梁闻序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雪松香,如雷鸣作响的心跳在他深沉温和的一字一语中,渐渐归于平静,她闭了闭眼,慢慢伸出纤细的手臂回抱住他,低低应了声。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跟故意使坏似的,握着她腰肢的手一寸寸收紧,以至于两人贴的严丝合缝,懒懒开腔:“大点儿声,没听清。”
南婳的情绪还没完全缓过来,乖乖重复了一遍,声音闷闷的,跟蚊子哼似的:“知道了。”
梁闻序眼尾轻扬,黝黑的眼底划过抹笑意,仍觉得不够,薄唇凑到小姑娘耳畔,唇息轻吐,慢条斯理道:“声音不够大,再说一遍。”
似乎听出男人语气里藏着的揶揄,故意逗她玩,南婳轻抿了抿唇,只觉得耳朵根烧得厉害,索性垫着脚尖,抬手勾住梁闻序的脖子,对着男人近在咫尺,悬在她眼前的喉结,有样学样地张开嘴巴轻咬了一口。
感觉到脖子上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梁闻序垂着眼睫,似被人一下抓住了命门,流畅利落的下颌线条紧紧绷着,身体像是瞬间过了道电,酥酥麻麻流淌过全身。
察觉到梁闻序眼底涌动的危险,南婳的心脏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面前的男人跟拎小鸡仔似的一把捞回来。
梁闻序抬手扣住南婳的后脑勺,薄唇狠狠封住她的唇,比刚才吻得还要重,再也没有任何收敛和克制。
南婳被吓到,任他予取予求,直到这个吻结束,梁闻序滚烫的掌心缓缓摩/挲过她腰际,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下次再往这亲,可是要负责的。”
“……”
南婳欲哭无泪,双腿很没出息的又软了。
折腾了半晌,两人终于准备休息,梁闻序自觉自发地抱着备用的被子和床单去客厅。
客厅暖气不足,晚上睡在那容易着凉,某人忙完工作,又大晚上开车赶过来,累了一整天,让他睡在客厅,南婳想了想,有些不忍心。
她犹豫片刻,随即走过去,伸手拽了拽某人的衣角,待梁闻序回头,南婳眨巴眼,小声讷讷:“你还真准备睡沙发呀……”
梁闻序放下手中的枕头,微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唇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痕:“家属要是同意,睡床也行。”
对上某人意有所指的目光,南婳的脸倏地一热,努努唇瓣娇嗔:“谁是你家属啊。”
梁闻序狭长的眼尾轻扬:“除了你,还能有谁?”
南婳面红耳热的偏过脑袋,实在是说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分一半床给他。
南婳抱着自己的粉色被子挪到床的另一边,指挥梁闻序认领位置,粉唇一张一合地念念有词:“我睡这,你睡这。”
梁闻序笑而不语,睨着这姑娘向他示意,哪哪是分割线,哪哪不能越界,他修长挺拔的身体倚在门边,神情若有所思,乖乖照做。
关了灯的卧室静悄悄的,清冷如水的月光透过白色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板上铺成一道明亮清透的光线,一直蔓延到那张粉色少女心的床上。
南婳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跟条毛毛虫似的挨着床沿,慢吞吞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意识到梁闻序此时就睡在自己身边,她仍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这人同床共枕,恋爱进度快得像坐了火箭。
南婳定定的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出神,脑子里净想着些有的没的,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男人熟悉低缓的声音:“南南,我有点冷。”
南婳背对着他,撩过脸颊的碎发,轻声问:“是不是被子太薄了?”
梁闻序淡淡“嗯”了声,过了会又道:“我好像有点发烧。”
一听他有点发烧,挨着床沿边睡的那团毛毛虫终于肯动弹,拱着被子转身面对着他。
小姑娘紧张兮兮地凑上来,那双黑白分明的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而后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温温热热,而后又摸摸自己的,同样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区别。
南婳黛眉轻蹙,疑惑地嘟囔:“没发烧呀,还有哪不舒服吗?”
梁闻序唇角微敛,棱脊的喉结缓慢上下滑动,就在南婳正欲收回手时,大掌轻轻扣住女孩莹白纤细的手腕,面不改色地说:“心脏也不舒服。”
南婳“啊”了声,微微睁大眼睛,心脏不舒服可是大事,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见小姑娘犹豫,梁闻序敛着唇角的笑意,语气一本正经:“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牵着女孩柔软纤细的手从额头一路缓缓下移,直到在他胸口处停下。
南婳半信半疑,被他的手牵引着往下,她掌心碰到男人坚实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衫,她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
“摸到了吗?”梁闻序勾唇,不急不缓地开腔。
南婳有些懵,不知道他的心脏不舒服具体是指哪里,心跳好像是要比她的快一些。
至于别的,南婳懵懵懂懂的继续摸了摸,柔软微凉的手缓缓摩/挲过男人肌肉紧实的胸膛,静了几秒,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梁闻序的呼吸比刚才沉了沉,胸膛的温度有些烫人,心跳也明显加速了。
两人现在的姿势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南婳后知后觉,终于察觉到是哪不对劲,她试图收回手,磕磕巴巴道:“还是睡吧,我、我摸不出来——”
奈何无论她如何挣扎,梁闻序却没有半点松开她手的迹象。
南婳话音未落,只感觉到身侧的位置微微塌陷,下一秒,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掀开一角,刚才还嚷嚷心脏不舒服的男人,这会手脚灵活,动作干净利落地钻进了她被窝。
南婳:“???”
浓稠寂静的夜幕中,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南婳的双手抵着梁闻序的胸膛,被周身陡然升起的温度烘得浑身都开始冒热气,又羞又恼地推他:“梁闻序,你越界了......!”
梁闻序唇角敛着笑,下巴蹭蹭她毛茸茸的脑袋,长臂揽着小姑娘乱动的纤腰:“别动,我是真不舒服。”
南婳愣了下,清丽的眉间蹙起一道淡淡的褶皱,忍不住道:“客厅有医药箱,要不量个体温?”
梁闻序的语气一本正经:“不用,抱抱就好了。”
说着,真的将她抱得更紧。
南婳:“......”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什么怕冷,什么心脏不舒服,通通都是借口。
依她看,某人健康的不得了,纯碎都是为了钻进她被窝编的理由。
南婳想狠狠心欲将他推回去,可面前的男人却像只撒娇的大型猫科动物,抱着她蹭啊蹭,闻啊闻,让她实在没办法铁石心肠。
南婳觉得自己像置身在一个超级大暖炉中,纤薄的脊背贴靠着男人肌肉紧绷的胸膛,好在混沌的大脑尚存一分理智:“抱可以.....但不可以干坏事哦。”
梁闻序低低笑出声:“什么样的事,才算坏事?”
南婳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喉咙也像是被火烤过:“就是、就是——”
这家伙又在明知故问了......
见小姑娘埋着脑袋不吱声,梁闻序黑眸敛着笑,倒也没再为难她,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好,我答应你。”
“不干坏事。”
梁闻序的确是想单纯抱着她睡,至于有没有干坏事的想法,南婳不问,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