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音没有去接, 而是盯着那朵花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程清宁胳膊都有些发酸，没有回应让她很不自在地笑了笑。
“本来想给你买一束, 走到花店又改成了一朵。老板说, 一朵玫瑰的花语代表唯一。”
“如果你不喜欢, 下次我给你买一整束。”说到后面，程清宁表情都变得窘迫了些。
“……”路嘉音咬了下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再开口，喉咙一股涩意，“我今晚去吃饭，看了电影。”
程清宁睫毛微颤, 她不知道路嘉音主动跟她分享生活意味着什么。
路嘉音这话还有后半句：心情真的很烦躁, 直到看到这朵玫瑰。
话到嘴边, 收住了。
转而说：“今天是七夕情人节, 我是故意赌气没有跟你去吃饭。”
“我知道。”程清宁眸子暗了暗，要不是因为自己想要试探去酒吧找人搭讪, 东窗事发她们之间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你总在我想放弃的时候出现, 又在我期待时给我失望。”
“……对不起。”程清宁声音小小的，不敢去看路嘉音的表情。
“今天和大宝走在街上，看到那些情侣我就在想, 如果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去酒吧的事，我们今天会不会也像那些情侣一样。”
“那家餐厅真的很难吃, 如果是你会提前安排好位置，电影也是无聊透顶。我又想到如果是你，你会想到买些水果和零食我们回家看, 陪我看哆啦A梦，或者是俗套的爱情故事。”
低头的程清宁没有看到路嘉音的眼眶已经微红。
“我想象过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生活, 可是现实总会事与愿违……去酒吧的事，其实你没有错，只是我自己很纠结。”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是自由的，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不……”程清宁开口想要反驳她，可抬头就看到路嘉音红红的眼眶，声音当即就止住了，愣愣地看着她。
“我明明知道，可是我就是很介意。会在想你到底对我是出于什么感情？到底是寂寞想找人消遣，还是说，你已经彻底做好了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准备。”
“我没有安全感。”路嘉音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遇到程清宁之前路嘉音的感情生活可以是一片空白，就连大宝也说，像程清宁这样的漂亮又年长的女性不可能没有过恋爱经验，怕好友被“海王”肆意玩弄感情，用情至深伤到难以自愈。
路嘉音曾也想过享受当下就好，一些事情总会出现打消她的积极性，尤其是程清宁曾经还信誓旦旦说过自己不喜欢年下，可她们之间唯独八岁的年龄跨度是不可逾越的。
一想到这些，路嘉音会想要退缩，心里的回避机制就会开始给自己洗脑，对方向自己示好只是熟练的撩女孩子手段罢了，她撩过自己，肯定也撩过别人。
因为没有安全感，她怕自己付出最后没有回应。
怕失望，怕受伤，怕不能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
可她又舍不得放下，很矛盾的心理状态。
而程清宁的前任，又是当下红火的明星，和被无数人喜爱的明星做对比，作为素人心里难免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自信。
她会忍不住想，自己真的值得程清宁放弃大明星的爱吗？
“我只有22岁，永远成为不了你喜欢的年上，生气不开心的时候就会释放出一身刺，对你说些难听的话，不成熟也任性。”
“我知道。我知道的。”程清宁抬手，用指尖将她垂落在脸侧的头发捋到耳后。
路嘉音感觉到那只手的凉意，不知道她在这等了多久。
“有时候你说话真的很气人，总往我的心窝里插刀子。”程清宁说，“可是我知道，因为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才会说那样的话，引起我的注意也好，故意气我也罢。”
“我就怕你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
“其实我也想过，要不干脆放弃算了。”程清宁顿了下，说：“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我怕你讨厌我，我清楚那种被人猛追骚扰的感觉，我不想让你对我只剩下这种感觉。”
路嘉音不由得想起来程清宁之前半夜来她家的事。
她并不讨厌，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对这样的程清宁…更来电，只是出于害羞和礼节，把人丢了出去。
那天晚上她还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虽然说着不会再让她有夜袭的机会，可到现在门禁密码都没有更换。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女孩子之间的吵架没有输赢，只是想试探自己是不是被爱。
这一次，路嘉音朝她伸出手。
“如果现在你不打算放弃，并且做好跟我互相折磨一辈子的准备，就把花给我。”
程清宁怔了下，随后迫不及待把手里那朵已经有些蔫巴的玫瑰送给她。
“只收我的花吗？人你要不要？”
路嘉音接过那支玫瑰时触碰到对方的手，像触电似的飞快缩回来了，躲开程清宁的目光。
可程清宁才不管，向前两步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在路嘉音唇上留下和自己唇釉相同的水果味。
随后很清晰地笑了出来，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似的，眉眼神采奕奕。
“现在距离七夕结束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可以去约个会吗？”程清宁语调上扬，发出邀请。
“不要。”路嘉音感觉到对方是体温凉凉的，也不知道冻了多久，只是这一回她补了一句：“你身上好冰，回去洗澡。”
程清宁闻言立马松开了她，怕自己身上的寒意传给路嘉音，“嗯~那我回去洗澡噢。”又试探性问：“洗完再过来？”
“不要。我要困了睡觉。”
“好吧。”程清宁瘪瘪嘴，看到路嘉音手里拿着的那朵玫瑰，又说：“下次给你买一大束的玫瑰。”
“不要。”路嘉音又一次拒绝。
下一次她来买。
只是路嘉音一向是实干派，不喜欢画大饼，就把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程清宁只当她是傲娇，没有深究，就说：“那我走喽？”
眼看着路嘉音点点头，她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可走了几步又折返。
想了想，还是很认真说：“你缺失的安全感我会填补完全，所以…你就以你最放松的状态和我相处就好。喜欢你可以不说喜欢，但是讨厌，一定要跟我说。”
见路嘉音默认，程清宁伸手用食指勾住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说：“你要回答我。”
“好。”
这回程清宁这才放心回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完全，路嘉音没有转身开门，而是拿出手机给秦黎拨了个语音。
语音很快接通了。
路嘉音问：“在忙吗？”
“没，这个点我能忙什么。”秦黎问，“怎么啦？”
“就是……”路嘉音食指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原本自然的神色多了些难为情，问：“之前让你做代购朋友买的护肤品到了吗？”
“到了。你要什么时候来拿？”
“现在。”
挂了电话秦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妈耶，还好今晚没有约到小狗的程姐心情不佳没有来拿，要不然这会路嘉音来问，自己还真交不了差。
秦黎在家等了十来分钟，路嘉音就来了，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卧槽……”打开门看到路嘉音那一刻她都惊呆了，“你这速度，开法拉利来的啊。”
她转身进屋，“进来坐吧。”
“不坐了。”路嘉音说，“我拿到就走。”
“好吧。”秦黎也不知道她火急火燎的干嘛，拿起桌上的礼品袋就递给她了，护肤品套盒装着品牌定制的礼品袋，还挺好看，一看贵气逼人。
“对了，程姐给你买的七夕礼物收到了吧？喜不喜欢啊？”秦黎顺口问了句。先著府
路嘉音动作一顿，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她给我买的是什么？”
秦黎白眼一翻，“拜托！那是我给她推荐的礼物，能不知道吗。那个包之前不是听你说想买没买到吗，也是让我朋友代购回来的，太贵了程姐都心疼了好几天。”
“那她干嘛还要买……”
“当然是想讨你开心啊，在知道你想要没有犹豫就定了，她自己都舍不得买那么贵的呢。”说到后面，秦黎发出了单身狗特有的酸味。
看来确实是自己太先入为主了，在看到奢侈品包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程清宁也给别人买过，才这么会挑礼物。
她还把程清宁精心准备的礼物扔掉了。
寂静的街道，一辆白绿色的机车飞驰而过，路嘉音赶在12点之前回到瑞景城。
她在程清宁家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把礼物放在门口走廊。
走进电梯时给程清宁打了个语音电话。
一接通，就听到那人含着笑意的声音：“一会儿不见就想我啦~”
“你开门。”路嘉音说。
“嗯？你在门口吗？密码你不是知道吗？”程清宁边说，她听到背景音夹杂着脚步声。
随后是开门的声音，路嘉音眼疾手快挂了电话。
“你人……”程清宁打开门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正想问她人呢，脚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一看是一个纸袋子。
她顺手拎了起来，待看到袋子正面印着的品牌LOGO，顿时诧异得睁大眼睛，而手里那沉甸甸的份量，大概是那套她心心念念的护肤套装了。
“这是……”她想问这是送她的七夕礼物吗，就看到语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挂断了。
程清宁拎着礼物回到家，从里面拿出来精美的硬质礼盒，一样样拿出来看了好久。
随后抱着盒子笑了出来，空落落的心一下被填得很满。
不常发生活动态的程总踩着七夕最后一分钟更新了。
一张照片，她捧着护肤品礼盒，笑容和平时相比多了几分娇意，是明显的热恋中状态。
而文案也颇有些耐人寻味。
只有两个字：喜欢。
后面附带一颗红色的爱心。
像是有默契似的，第一个点赞的人是路嘉音。
看到路嘉音的头像，她不知道怎么就非常开心，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这种心情一下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在看到评论的好友表达出艳羡之意，程总的虚荣心得到小小的满足，还有人询问她是不是脱单了，她都一一回复好友。
正敲着字，手机忽然弹出来来自母亲的通话邀请。
“妈，这么晚还不睡？”
“准备睡的，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程妈妈顿了下，语气带了点期待意味：“是不是谈恋爱了？”
在程清宁经济还没有完全独立的时候，陷于感情带来的冲劲中，程清宁就已经向父母出柜了。
可是那时的出柜，她不清楚父母是故意逃避，还只是把它当成了不成熟的玩笑，并没有当真。
没过多久，她就和林羽分开了，这些年也一直没有遇到合适能够稳定下来的，要不要出柜也就没有了意义。
这几年父母偶尔也会催她谈恋爱结婚生子，可每次都被她挡了回去，老俩口也知晓她的性子，实在逼急了家都不回。
平日里程清宁发的生活动态都是一些和感情无关的，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女儿有恋爱的苗头，还是在今天这么特殊的节日，老俩口一下睡意全无连忙打来电话询问也在情理之中。
“还不完全是，但应该也差不多了。”程清宁如此回答道。
“哪家的小伙子？多大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妈给你把把关。”程妈妈的语气里听得出期待的意味。
果然啊，父母还在对她能和异性结婚抱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