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乔白置之不理，抬脚继续往前走。卜重只得追着他不敢放松。
瑟琳娜听不懂，所以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见卜重要走，抬脚就追。
卜重作为卜氏集团的总裁，而卜氏又是跨国集团，名下资产不计其数，如果能谈成跟卜重的业务，那她的提成，都足够她好几年的工资了。
所以在得知卜重来了瑞士之后，忙不迭找了过来。
如今还没跟卜重说上一句话就要走，她怎么可能肯？结果刚抬脚追上去，还没张嘴说话，卜重一记凛利的眼神甩了过来，像是数九寒天的冰刀一样，让人汗毛直立。
“瑟琳娜小姐，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跟你没有业务要谈，如果你再出现打扰我的生活，我不介意让你从贵公司离职，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卜重的表情阴鸷，声音冷硬，不耐至极。
瑟琳娜脚步顿时一僵，赶紧连连后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太过失礼，卜先生不要生气，我向您道歉……..”
卜重却没那个功夫听她道歉，快步追着桑乔白下了电梯。
桑乔白双手插兜缩在羽绒服里，看都没看卜重一眼。
他听到了刚才卜重和瑟琳娜的对话，也相信了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真的只是业务往来没有其他关系，但他心里就是莫名的憋屈恼火，烦躁不已。
卜重出来的匆忙，别说羽绒服了，连个外套都没有，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在零下十几度的街头，没一会儿人就浑身冰凉。
他却混不在意，跟在桑乔白的身边，低声道：“白白，你相信我，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但确实是我的错，我没有做好防范，让她出现破坏了你的心情，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桑乔白充耳不闻，眼睛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视旁边的卜重如无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卜重牙齿打架的声音。
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他想让卜重回去，但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走的。但让他说出类似原谅不在意的话，他也不想说。
两人只能这样，越走越快，离酒店越来越远。
眼看着温度更低，天色更晚，那些穿着羽绒服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匆匆回家，卜重却还一直跟在他身边。
桑乔白不想看他，更不想心软，但他的余光却控制不住的落在卜重脸上，果不其然，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懂得青紫，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
桑乔白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再说一次，你怎么样，你跟别人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知道也不在意，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卑微吗？”
卜重轻轻摇了摇头，眨掉落在睫毛上的寒霜，轻声道：“我不觉得。我知道你不想知道也不在意，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就像……..”卜重顿了顿，滚动了下喉结继续道：“就像我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会原谅我，我也永远都不可能弥补对你的伤害，但我还是不想放手一样…….”
桑乔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不想再听卜重说话，愤恨的掉头往回走。
卜重继续跟在他的身边，因为冷，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不管做什么，对你都是不公平的。我不觉得卑微，因为这从来就不是你要求的，是我自己甘愿的…….这本就是我应得的…….”
“你不用因此感到愧疚，更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桑乔白冷漠的打断：“我凭什么要感到愧疚？卜重，你所做的，远远不及我曾经为你做的十分之一。”
卜重没有因此感到羞愧，而是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就是他这个态度，让桑乔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也让他更加烦躁，忍不住暴躁的低吼：“那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瓜葛！你就算是看在我曾经爱你的份儿上，看在睿安的份儿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的这番话说出口，卜重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严重了几分，他颤着嘴唇， 连连滚动喉结，原本已经冻麻木的手紧紧握着，指尖都泛了白。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桑乔白却知道他的答案。他闭了闭眼，原本暴躁的情绪却缓和了下来，声音低低的带着疲惫：“卜重，你自己也知道，再这么下去，我们只会是互相折磨彼此，我曾经爱你，即便现在不想爱你了，但我也依旧希望你过得好。你也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儿上，给我们彼此留一丝的余地吧，至少这样，以后再见面，还能像个朋友一样寒暄…….”
卜重的眼神深沉，眼尾带上了一丝红晕，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他的声音沙哑：“你说你现在不想爱我了…….是不是说明…….”他声音抖的更加厉害：“说明你对我还有感情？”
桑乔白脚步凝滞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往前：“这不是重点吗，重点是…….我们没关系了，卜重。”他的眼神终于落在了卜重的身上，没了刚才的烦躁不耐和排斥疏远，而是怅然和感慨：“从我们离婚，一直都没好好说过话，既然今天凑到了，那我就跟你说清楚。”
他看了看卜重，很快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方，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你知道，我喜欢了你十几年，可以说到现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你占了大半，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成了我前面十几年都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
“是我的错吗？有点儿吧，毕竟我真的很不清醒，早就应该在得知不会有好结果的时候就收敛感情，是我自己一意孤行，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但你就没有错了吗？你当然有，你是大错，你们卜家，欠了我的……”
“可就算你补偿了我，你们卜家补偿了我又能如何？我们回不去了，伤害也抹不去，我会时不时想起你们带给我的伤害，我根本释怀不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追求什么，更不想要求什么，就当是放过我们两个人吧……”
桑乔白一番话说完，卜重依旧颤着身子，苍白着脸，微红着双眼，却没有给出任何桑乔白想要的答案。
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的桑乔白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桑乔白只觉得疲惫至极，他知道卜重一直是个固执己见的人，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真的希望卜重能理智清醒一些，做出对彼此都好的决定。
但显然，卜重并不愿意。
桑乔白到时愿意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但卜重这样频繁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打扰他的生活，他是真的无法能够真正坦然的接受过去的那些伤害…….
可他又无法改变卜重的看法。
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轻轻摇了摇头：“我说真的，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卜重声音嘶哑，也不知道被冻的，还是因为情绪起伏，声音发紧，“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回到过去，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我做什么，你所受到的伤害不会抹去，我也不想就此抹去，我自己做过的错事需要我自己承担，我只是想…….想让你能过的好一点儿而已。”他甚至没有想过能得到桑乔白的原谅，也没有奢求桑乔白能给他一个机会。
桑乔白确实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于是狠心道：“你只要不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能过的很好。”
这话一出，卜重静默了下来，眼睫上的霜雪好像被冻结了一样，连带着整个眉眼都染上了雪色。
连连轻颤的眼睫甚至都没敢朝桑乔白的位置看上一眼。他微微垂着眸，再次沉默了下来。
见他这个反应，桑乔白更加无奈的叹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卜重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让他烦躁不堪心乱如麻…….
两人都不再讲话，沉默着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相当于国内十点钟了。上了电梯，瑟琳娜果然已经不在了。桑乔白没朝卜重的方向看，闷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关门之前，他还是听到了卜重略带沙哑的喷嚏声。
这么冷的天，连个外套都没有的跟他在外面走了这么久，十有八九是肯定要被冻生病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跟他又没有关系…….心里这么告诫着自己，桑乔白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去了洗漱间。等从里面出来之后，眉眼压低，肉眼可见的烦躁，拿起电话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两盒感冒药上来…….